第19章 “谁欺负你了?”
桑楚洛不顾身上的疼痛,硬着头皮跑上楼。
正当徐力谩骂威胁着跟上来时。
桑楚洛手握住门把手,屏息闪进门内,抖着手将门反锁上。
确保外面的人不会破门而入时,桑楚洛才脱力依靠着门大口喘息。
放松了警惕过后,双腿一阵酸软,桑楚洛贴着冰凉的房门缓缓滑落在地上。
打理好精致的发型,因为方才的挣扎,现在已经变得凌乱不已。
缕缕发丝贴在发白出汗的脸颊上,脸上还挂着豆大的泪水,脖子上也有一圈骇人的红痕。
触目惊心,惹人可怜。
“谁?”陆砚洲听到身后巨大的关门声,皱眉冷声问。
桑楚洛吸吸鼻子,擦干眼泪,确保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不出问题,“少爷是我。”
“发生什么了?”
陆砚洲调整过轮椅的方向,对着桑楚洛的方向问。
桑楚洛扶着门站起身,慢慢来到陆砚洲的身前。
摇摇头,想到陆砚洲看不见,又轻声说:“没事的。”
当一个人委屈故作坚强的时候,一声简单的慰问都能让那颗受伤的心应声破碎。
桑楚洛心里即是后怕又是委屈。
看到陆砚洲的时候,只是听到一声正常的疑问,桑楚洛控制不住,从嘴里溢出哭腔。
桑楚洛在陆砚洲轮椅的旁边坐下,坚硬冰凉的地板让她有了踩在地上的实感。
桑楚洛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陆砚洲貌似察觉到了桑楚洛的异常,慢慢伸出手,来到了桑楚洛头顶上方的位置。
“谁欺负你了?”
陆砚洲迟疑半响,低下头“看”她,语声低沉。
话音刚落,陆砚洲放在半空中的手无意识蜷缩一下。
他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人发生了什么?
桑楚洛将嘴唇咬得溢出血迹,憋不出的哭腔从嗓子里发出如同小兽的呜咽声。
想到徐力威胁的话,以及自己不想给陆砚洲招惹麻烦,桑楚洛说不出话。
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可能因为陆砚洲主动的关心,此时桑楚洛没了平常对陆砚洲的正常分寸感和畏惧心理。
滚烫的泪水没一会就浸湿了陆砚洲纯手工制作的西装裤。
纯黑色的布料晕染了一片。
陆砚洲腿上的神经知觉很淡弱,只有外部给予巨大的敲打时才会有些隐约可琢磨的感觉。
可是就当桑楚洛把自己的额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时,那抹很轻很轻的触感彷佛在眨眼间,就从膝盖上传到了大脑,惹得陆砚洲身体僵硬一瞬。
陆砚洲搁置在半空中的大手,最终还是落在了桑楚洛的头顶上。
他安抚似地顺着桑楚洛的发顶轻柔地来到后脑勺。
一下又一下,像是要给桑楚洛驱除掉惊吓。
桑楚洛就掉了几颗眼泪,之后便没了动静。
在寂静又带着说不上来的温馨不突兀的氛围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桑楚洛趴在陆砚洲的腿上,小脸朝下,抿着唇紧闭着通红的眼睛。
就这样过了一分又一秒。
陆砚洲不知自己为何会容忍一个女生靠近自己,哪怕他并没有对桑楚洛产生对寻常人的讨厌,但是这种“容忍”真的就可以打破自己对外人的防备心理吗?
陆砚洲心里茫然,烦闷,无措。
他想到在桑楚洛回来之前,白柏手机给自己发来的一段录音。
——
“我想这是错觉吧,我觉得陆少爷很好相处啊。”
“少爷眼睛看不见,但是治疗结果很好,腿上的情况也在好转,作为少爷身边的人,我们应该对少爷有信心。”
起初陆砚洲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是没有多大触动的。
自己是她的金主,给她开工资,为自己说话是正常现象,不然自己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
可是当她对自己露出脆弱时,陆砚洲脑海中居然想看看这个女孩是怎样哭泣的。
想知道平常最擅长“油嘴滑舌”的人,现在怎么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呜咽着哭出声呢。
桑楚洛迅速调整好自己失控的情绪,赶忙从陆砚洲的腿上起来。
知道陆砚洲的腿不好,自己还趴在他膝盖上许久。
桑楚洛一阵后怕懊悔。
伸出手不知所措,想要给陆砚洲揉揉腿却又怕弄疼了他。
“少爷对不起······我我······”桑楚洛紧张地结巴,心虚地不敢看陆砚洲,压根不敢想象陆砚洲此时的脸有多黑。
又看到陆砚洲西裤上的一片濡湿,脸和耳根连着红起来。
觉得自己真是被陆砚洲弄死一百遍都不够。
正当桑楚洛心如死灰地等着陆砚洲给自己“处以死刑”的时候,陆砚洲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说:“给我揉揉腿。”
“啊?哦哦好的好的。”桑楚洛点头如捣蒜,抿着嘴给陆砚洲用心尽力地按摩起来。
坐在地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桑楚洛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从脚底到小腿酸麻如针扎的感觉瞬间袭来。
“嘶······”桑楚洛撇眉轻声斯哈。
“嗯?”
“那个······我腿麻了。”桑楚洛觉得有些丢脸,回答的声音细弱蚊声,说完怕陆砚洲误会,又赶紧解释道:“没事的,一会就好。”
陆砚洲没有说话。
闭着眼睛,任由桑楚洛给自己没有一点感觉的腿按摩。
“你方才······”
良久,陆砚洲出声询问。
问完陆砚洲又想撤回这句话,觉得自己真是太能多管闲事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
“刚刚上楼脚底打滑,没站稳摔倒了。”桑楚洛小声说,“女孩子嘛,多愁善感的,一会就好了。”
陆砚洲听着桑楚洛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没有出声。
桑楚洛的话音刚落下,又想到了什么,说话着急,“哎呀!少爷我把饭菜给忘了······”
桑楚洛说着就要起身想要再给陆砚洲重新准备一份。
陆砚洲难得好说话地摆摆手,“不用了,一会他俩回来我们就回去。”
桑楚洛再次坐回去,伸手再给陆砚洲揉腿。
谁知刚伸出去手就被陆砚洲给挡了回去。
桑楚洛抬眼疑惑地看回去。
陆砚洲沉默几秒,指了指桑楚洛的头顶,因为看不见加之桑楚洛坐在地上,方向有些偏差。
桑楚洛顺着看过去只能看见身后方向的大屏电视机。
正要出声问什么意思时,陆砚洲说:“你······整理一下头发。”
桑楚洛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一副怎样狼狈的样子,垂下眼睛有些闪躲。
她在地上起来赶忙去了厕所。
“嗯嗯好的,谢谢少爷。”桑楚洛这次说话的声音更是又快又小。
陆砚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听清桑楚洛说的什么。
陆砚洲听着声音向桑楚洛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心里琢磨着桑楚洛方才说的话。
听着她话里的焦急和无措,陆砚洲捻了下手指,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