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蓝离
风遥沉默着看完阮灵曦的消失。
她忽然转过身，问身后的白予尘：“阮灵曦走了，你有什么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白予尘轻声道，“实话说，我以为你会给她一颗复元丹。”
“拜托，这怎么可能呢？我是魔，又不是圣母，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把宗门弄毁了，我能保住她的魂魄，送她去轮回，已经仁至义尽，给她复元丹做什么？”风遥回答。
“如此甚好。”白予尘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内心中什么东西落下了，阮灵曦死了，他的仇也算是报了。
他还记得，阮灵曦刚拜入青云宗的时候，像个小奶团子一样整天跟在他的身后，用奶声奶气的语气，叫着他师尊。
那个孩子，因为夜里怕黑，非要拉着他，读一晚上的故事。
他还记得，曾经桃花盛开，少女在青云主峰练功场舞剑，一身蓝色的裙子翩翩飞飞，像一只灵动的蝴蝶，在他的眼前晃啊晃。
仿佛全都像一场梦…
怎么偏偏以前那么可爱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般偏执的模样？
感情吗？也许以前确实有，但那一丝感情，早已在扭曲的执念中，化为尘沙，消耗殆尽了。
白予尘知道，若是不杀阮灵曦，此事根本无法善终，若是风遥真的给了她一颗复元丹，接下来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如此甚好，愿来生，永不相见。
“好了，这边搞定。”风遥催促道，“蝶舞长老那边快支撑不住了，你赶紧去支援她。”
“嗯。”白予尘应了一声，将所有的思绪压下，飞身而起，前去支援蝶舞。
风遥目送他远去，直到他离开之后，她彻底撑不住了，单手扶着青云殿门前的柱子，吐出一口黑血。
她忍耐着本体的伤痛，不应该动用太多力量，但是为了救白予尘，她先是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他，又使用了禁术逆转血移，导致自己的伤更加重了几分。
她靠在柱子边，长长地深呼吸，又缓慢蹲下，将自己咳出来的血清理掉。
魔血有毒，更何况她是魔尊，她的血凝聚着最精纯的黑暗和恐怖，任何触碰到她的血的生灵，无一例外的会魔化发狂，绝不能随便留在这里。
她清理完地上的黑血之后，随手磕了一颗复元丹，长长出了一口气，背靠着柱子坐下。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如同断肢一般的疼痛将她淹没，本体的伤太严重了，怎么能这么疼呢…
……
天空中的战场，蝶舞的败退，随着白予尘的加入，而逆转了情况。
“掌门。”蝶舞不像药长老那么激动，她知道刚才白予尘在与阮灵曦对战，所以她努力拖住了黎舟，不让黎舟干扰那边。
白予尘与她对视一眼，两人合作已久，不需要多说话，已经足够默契。
黎舟见到白予尘恢复修为，倒是有些慌了，招式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蝶舞发现，随着天空中的魔气消失，天空恢复清澈之后，黎舟的实力也迅速倒退，那些源源不断暴涨的力量，全部消失了。
他身后的漆黑魔傀，无法再给他提供力量了，不知为何，那只魔傀在血移之术被解除之后，失去了力量。
但这正好给了白予尘和蝶舞反击的机会，不再被黎舟压制，反而找到了黎舟的破绽，将黎舟从天空打下山顶。
青云主殿前，红色的柱子后面，风遥无力地靠着柱子坐着，她刚刚吃过一颗复元丹，精神有些萎靡。
她抬头望着远处山头上白予尘、蝶舞与黎舟的战斗，不知道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她又低下头，半眯着眼睛，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忽然，有一双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洛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风遥抬起头，无力地看向走到她面前的人，这个人也是老熟人了，不正是四师兄蓝离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蓝离会出现在这里。
蓝离却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道：“师妹…我知道你可能讨厌我，我也知道以前跟着江澄他们，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想向你道歉…”
“没必要。”风遥轻轻的回答，实际上她根本没把江澄、慕容衍和蓝离三个人疯狂追爱时候做的蠢事放在眼里，三个恋爱脑而已，又菜又装。
“不，我一定要道歉的。”蓝离索性直接在风遥的旁边坐下，自说自话，“其实我以前也看不惯江澄和慕容衍的行为，只是奈何他们俩实力在我之上，如果我不加入他们，会被孤立…”
“……”风遥仍然没说话，她只是安静的坐着。实际上，她也没有力气去说话，她正忍耐着锥心蚀骨的痛，没心思去理会蓝离说了什么。
蓝离见她不说话，于是继续在旁边自顾自念叨：“我…其实是一个很胆小懦弱的人，我很怕被孤立，也不敢跟别人争，所以我会不自觉的讨好他们，以为只要讨好了他们，至少能让我看起来合群……可是一直到江澄和慕容衍投靠了大长老，青云宗要灭亡了，我才意识到，留在山上的掌门弟子只剩下我了。”
“合群？你是为了这个？”风遥冷笑一声，“那你喜欢阮灵曦全都是装的咯？”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阮师妹，我可以发誓！”蓝离立即举起手，做发誓状，“我只是为了跟二师兄他们有话可说，他们平时惯爱聊阮师妹的事情，我只是表面上装一下，他们给阮师妹送礼物，我从来也没送过。”
风遥仔细想了想，她监控青云宗这么久，还真的从来没见过蓝离给阮灵曦送礼物，也没见过蓝离和阮灵曦私下有什么约会，蓝离确实只是在江澄和慕容衍面前的时候，才会维护阮灵曦。
她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蓝离与阮灵曦的细节，认为只是阮灵曦没时间搭理他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相是这样。
这家伙，还真够虚伪的，分明不喜欢阮灵曦，为了合群，装出维护阮灵曦的模样，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你要相信我！”蓝离见她不吭声，有点着急了，解释道，“我真的只是为了不被孤立而已，我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讨好着每一个人，可是一直到他们叛变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世界真的只剩下我了。
我没有像他们一样叛变的勇气，老实说，我不敢叛变…我是掌门的弟子，生是青云宗的人，死是青云宗的鬼，如果叛变了，那不是欺师灭祖嘛，我只想做一个好人，不想背负骂名，所以…我一直守在主峰…”
“哦。”风遥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她仍然不想说话。
“洛师妹，也许你看不起我，我自己也有点看不起自己…全都是我的错，跟着他们一起颠倒是非，做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对不起…”蓝离小声说着。
“其实讨好别人并不会让你过得好。”风遥轻轻回答，“算是我的忠告：人活着不需要去追求合群，通过迎合的方式获得的交际，并不是真正的朋友。”
“我…知道了…”蓝离小声说，“洛师妹，你…还会不会原谅我…”
“我是否原谅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明白。”风遥小声说，“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对我道歉，过去的事情我根本没在意。你现在更应该做的是保护这个宗门，和掌门一起对敌，拿出你作为掌门弟子的担当和骨气。”
“好！”蓝离站起来，“现在确实是有必要向青云宗尽一份力的时候了，洛师妹，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