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孟姜女无奈清唱好心人救出难关
青鸟仙姬孟姜女过了黄河，冒着冷风寒气晓行夜宿，走呀住呀不知几月几日。
这天实在太累了，想找个歇脚的地方，抬头见不远处一座城池映入眼帘，心中暗暗高兴。
大白天的，人多的地方心宽了很多。
有城市就有买卖生意，就有卖茶水吃食的，青鸟仙姬孟姜女想喝点热汤，说不定还能讨碗带油水的解解馋呢。
她紧走几步，来到城门口，却被分站两旁的守卫拦住，不让进去。
左边年轻些的守卫，用齐胸的木棍挡住她说：“小娘子要进关吗？进关是要交费的，你不知道？拿钱来！”
青鸟仙姬孟姜女不由心中一怔，忙说：
“门军爷，奴家是松江府的，我上长城给丈夫送棉衣，请二位军爷高抬贵手，放奴家过去。”
守卫见孟姜女是外地人，好欺负，就挤鼻子弄眼地说：
“听大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看你这身打扮，是挺松江府人。”
“都说天下苏州出美女，扬州也出俊丫头，松江府属苏州管辖，怪不得大姐长得这么好看，像仙女下凡似的。”
“你不懂此地的规矩，远道而来，我不怪你，你交十文钱走人。”
青鸟仙姬孟姜女听说要十文钱，心中暗暗发愁：“我还没经过关口，原来过关要收费呀？”
“我带的几个小钱，要是给了他们，往后住店，想喝口热汤却再没钱给人家，寒冬腊月的，哪该咋办？”
青鸟仙姬孟姜女只好哀求道：“请二位门军爷行个方便，奴家千里迢迢赶到此地，没带几个小钱，我给二位磕头啦！”
这时，轻得没有四两鹅毛重的守卫打量了一下孟姜女说：
“嘻嘻，没有钱？小大姐，你应该知道，自始皇帝执掌天下后，关口走动都是要交费的，不交过关费，我们真不好交差呀！”
“况且，你又不是我的……”
“你难道没听说出门不带钱，到处惹人烦。现在更是有钱好办事，无钱可留人。”
“你没有钱就留下一晚上，既有吃住，也有衣钱，还落个舒坦。”
年长的守卫对小守卫翻了一眼说：“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这么说人姑娘家，这不是欺负外地人么？”
“我一把年纪了，不干亏心事，她千里寻夫到咱处，小媳妇只身一人怪可怜的，让她过去。”
“要钱我们也落不了几个，今天装腰包，说不上还没焐热乎，明天就得给上头送去，只落个保管和运输。”
小守卫得瑟着说：“那也不能让她过！我们白站在这里呀？”
“我们两条腿一天都站麻了，风吹日晒雨淋头，老婆孩子没见油，冬夏当个看门狗，该欺不欺落肉头！”
“你也不要给我找难处，反正是没有白过的，没有多有少，没有钱，总有别的吧，总得意思意思吧？”
青鸟仙姬孟姜女双手扣在右胯下，低头弯腰说：“二位门军爷万福！奴家给您施礼啦。您积德行善都是好人，我感谢一辈子。”
老守卫也不好强硬当家，让青鸟仙姬孟姜女过关，便打个圆场说：
“听说苏州那里人都爱唱小曲，你没有钱，我们也不难为你，你就唱个小曲给俺听听，俺算花钱买票听唱啦，这总可以吧？”
青鸟仙姬孟姜女想：“看形势，不唱个小曲是过不了关了，真是出门三分瞎。”
“我急着给郎君送衣衫，哪有心思唱小曲呀？”
“不唱，看样还要费不少口舌。”
“出外三里，不如家里。”
“小曲现成的，又不要花钱去买，我就把自己编的唱出来，他二人听了，放我过关，比掏十文钱便宜多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想到此，对着二位守卫，十分难为情地唱了起来：
“一更里盼郎君月儿正东，奴的夫万喜良去修长城，万喜良被抓去已够半年，不知道他现如今是死是生。”
“二更里盼郎君月儿正南，同生活苦大力一定可怜，不知道三九天可穿棉衣，也不知三顿饭可有油盐？”
“三更里盼郎君月儿正西，奴的郎被管制定受委屈，不知道他病了可有药医，干起活连轴转身遭大难”
“四更里盼郎君月亮落山岗，梦见我的郎走进小房，奴慌忙迎上前躬身一礼，二人亲亲热热欢喜一场。”
“五更里盼郎君一梦醒来，南柯一梦夫君呐没有回来，恨上来把昏君千刀万剐，小嘴一撅泪落香腮。”
青鸟仙姬孟姜女一边唱，一边不由自主的涌出眼泪，双膝跪地，说道：
“门官爷，小女子仰仗二位关照，你们就发发慈悲，放奴家过关吧？”
老守卫在旁边还没说话，小守卫冲他一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说话，却对着孟姜女把眼一瞪说：
“你明目张胆竟敢咒骂皇上，我岂能让你过关，我今非把你送官治罪，杀一儆百不可。”
“要不然，你就好好的给我唱……就唱十八摸，打麻叶什么的都可以，唱到我心里高兴，就放你过去，别想马马虎虎糊弄我。”
老守卫对小守卫说，“你看人家，远道而来给丈夫送寒衣，千辛万苦多伤心，男人在干苦活出大力受罪呀，人家哪有心思多唱小曲儿啊，别难为人家了，放她过去吧。”
小守卫哈哈大笑：“你一辈子行好积阴德，你当老爷骑马坐轿呀？咋还是站在这守门哪？”
老守卫拿他没办法，一时很是尴尬，就对孟姜女说：
“看来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唱是不行了，委屈姑娘你就再给唱一段吧。”
小守卫得意洋洋：“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恁好听的小曲呢，快唱快唱！”
青鸟仙姬孟姜女眼含热泪，仰天长叹，心里痛呼：“苍天哪，大地啊，怎么哪山老虎都咬人啊？”
知道今天难以躲过，青鸟仙姬孟姜女低头苦笑，道一声，奴家这就为二位再献上一曲：
“正月里迎春花先头来开，
儿孙们给前辈把年来拜。
夫妻俩与父母团圆叙话，
奴的郎修长城出门在外。
二月里杏花开笑脸向人，
庭院内却不见了奴的夫君。
权贵们财大气粗春光明媚，
郎在外奴在家两地伤心。
三月里桃花红开在清明，
大雁飞排人字细雨无声。
抬头见小燕归来成双成对，
暗洒泪叹奴家独身孤影。
四月里蔷薇花遍地飘香，
千万里赴边塞寻找我郎。
万喜良修长城时过半载，
书没捎信未传不知存亡。
五月里石榴花耀眼火红，
眼见得百姓家十室九空。
青壮年服劳役远走他乡，
老弱病残留在家如何务农。
六月里藕莲花开水光激滟，
最可恨强人棒打鸳鸯两分散，
花烛夜洞房里夫妻恩爱，
遭抢掠梦未圆此恨绵绵。
七月里海棠花漫天芬芳，
蚊虫们嗡嗡叫吸人血浆。
但愿得飞将军莫叮喜良，
满腔热血奴情愿李代桃僵。
八月里桂花开馨香萦怀，
抬头看一只雁自北飞来。
奴知道边塞外冰冻多雪，
我的郎不穿棉衣实在难捱。
九月里金菊花开下了霜，
想我的郎等棉衣眼盼眼望。
赶路程恨不得身插翅膀，
到那里带夫君一道返乡。
十月里荞麦花开天寒风凉，
芦花放白茫茫百结愁肠。
想起来冰天雪地里，
郎无棉衣奴家心慌。
十一月红梅花迎风开放，
孟姜女恨透了魔王秦始皇。
……
唱到这里，青鸟仙姬孟姜女略停下来，叹了口气，接着唱道：
“十二个月唱罢整一年，
二位爷看奴好可怜。
高抬贵手行行方便吧，
祝好人得好报长——寿——百年！”
青鸟仙姬孟姜女唱罢小曲，深施一礼，就要走人。
小守卫还想打个俏皮，老守卫拽了他一把，说：
“你这小子没长心肝吗？人家千里迢迢来给丈夫送寒衣，哪有心思跟你逗趣。”
“人家丈夫要是冻坏了，告到上面，只怕你吃不消这官司！”
一边说，一边让青鸟仙姬孟姜女过关赶紧赶路。
小守卫一时间不敢再行阻拦，青鸟仙姬孟姜女一溜烟地跑远了。
小守卫意犹未尽：“这么好听的小曲，真的听不够呢！”
老守卫一笑：“好啦，你已够损的了。”
青鸟仙姬孟姜女进得城门来，顺着大街一路往北奔走，心里想着：只要前进一步，那就靠丈夫万喜良近一步。
孟姜女过了关，心急火燎地一刻不停往北行走。
又走了数日数天，正一兜兜劲向前走，忽然这天阴风怒号，风起云涌。
青鸟仙姬孟姜女几乎站立不住，只好躬身弯腰，用手抓树枝拉草棵，顶着刀子般的刺骨冷风，像只壁虎，吃力地向前一点一星的挪动。
太阳冻得钻进乌云里不敢出头，天空中团团乌云压下。
刹那间，北风卷起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散在苍穹大地。
铺天盖地的雪片，漫天飞舞，三五丈远近都看不清鼻子眼，点卯的工夫，万物皆被一层白雪覆盖。
远处，除了峭壁、树木落不到雪的角落，天地间一片白皑，看上去好似为死在长城上的民夫戴孝一般。
青鸟仙姬孟姜女的心里很苦楚。
寒冷的北风好像也来刁难她，一阵阵向她脸上身上席卷著，刺骨刮肉。
松软的山路，加上又盖上一层雪，越来越难走。
青鸟仙姬孟姜女每向前一步，都要牢牢地抓住溜滑的冰石岩块。
背上的包袱像块碾砣，腿脚如带铁镣。
这正是：
世道险恶人心杂，
江湖之中常遇鬼。
鳌鱼脱却金钩去，
摇头摆尾再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