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边野餐
“在光明会,人们不会告诉你该做什么,想接活得自己勤快,如果你不想伺候那些大主顾,你就得找个霸主,从他那里接取任务,你不会知道委托人是谁,也不用担心钱不到位。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点头。”缪斯对着约翰和莱卡说道,他们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好,今天的任务我已经帮你们找好了,去附近的星系采集生物标本,就是抓虫拔草,很简单是吧。”缪斯捏了捏莱卡的小脸,欣慰的笑了笑。不过,因为她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不能够自己陪莱卡去,她嘱咐约翰道:“约翰小子,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如果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莱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让你人间蒸发。”
“好,我一定好好保护莱卡。”约翰回答得轻描淡写,这初次的任务不用杀人,已经是很好了,带着莱卡也不用担心她离自己太远,确实是不错的任务。但一码归一码,关于如何完成任务,他心中也有很多的疑惑,如果没有人带领,确实很难开头,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见约翰心里没底,缪斯随后开始介绍起了这次的同伴和委托人,“这是斯诺夫博士,他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说着,他给了斯诺夫一个眼神,对方当即领会。“好了,如果没有问题,就赶快登船吧。”
一行人在停泊区登上了科学考察船,船内早已坐满了不少身着银色新型防护服的科研人员,而约翰这些人穿着各异,反而跟船内的科学家格格不入,形成一道鲜明的风景。约翰一行沿着一排的座位坐下,这些座位都是单独的,每个都有多种航行模式可以调整,不过这些现在都还用不到。因为星门的存在,飞船可以无视距离进行星际航行,到了目标星系还能够用亚空间跃迁技术缩短与目标的距离,星际航行现在就如路边野餐一般自由随意。
不过,星际航行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其中就有一个隐患问题——如何确认你的坐标都是正确的,并且坐标处不会有障碍物毁坏飞船,威胁飞船人员的安全。于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星联成立了。很难想象迈出第一步的种族经历了那些困难,不过正因为星联的成立,我们才对这个银河系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里是太阳号科学考察船船长,韦伯。请乘船的各位旅客尽快坐下,我们即将起航行驶至7号星门,之后的旅程将实时播报,请注意收听,谢谢。”随着广播声消失,所有人都坐上了座位,随后一种海色的液体从飞船四处逐渐注入舱内,有些乘客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但适应之后倒也没有多少不适的地方。之后,科考船在几秒之内加速到第三宇宙速度,彻底摆脱重力穿过星门,在瞬息之间,便穿越到了目标地点不远处。
科考船内,科学家们在局域网内建立了一个沟通群组,所有这次的乘员都在其中,带头的科学家首先发言:“初次乘坐的人可能不习惯,这些在我们周围的液体,是我们航行时必须的缓冲,它们可以很好地缓解加速带来的冲击。不用担心溺水,你可以在里面自由呼吸,不过注意不要过度呼吸,每隔几秒呼吸一次,这里面氧气浓度很高,如果有氧中毒的症状要赶紧呼救。”
“好了好了,知道了。”群内一人说道,“每次出来都这么说,航行指南上不都写着吗。”
“注意点,这可是科室主任。”群内一人回复那人道。
“主任怎么了,出来考察不都是科室的吗,出来了就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又有一人抬杠道。
“好了,别吵了,这个群组不是打口水仗的,别忘了我们出去科考的目的。”一人在群组里说道。
“没忘,是”突然,群组被全部禁言了,随后带头的科学家说了一句话:“机密意识要时刻养成。”
这时,突然约翰旁边的科学家嘀咕了一声:“公费旅游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听到这,约翰不由得笑了笑,莱卡问他笑什么,他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情。”“什么高兴的事情?”莱卡不明白,她追问道。
约翰给莱卡说起了那个经久不衰的笑话:“我听过一个笑话。一个男人去看医生,说他很沮丧。人生是如此无情和残忍。他说在这个充满威胁的世界上觉得很孤独。医生说:‘这病很好治。伟大的小丑——帕格里亚齐——就在城里。去看他的演出吧。你会振作起来的。’男人嚎啕大哭。‘可是医生’,他说。‘我就是帕格里亚齐’。”
莱卡听了这个笑话并没有笑,反而盯着约翰一动不动,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她说:“那个人,好可怜。”约翰也看了看莱卡,察觉到自己开了一个不恰当的玩笑,“是呀,他很可怜。”
这时,广播的声音已经提醒道飞船即将进行亚空间航行,一阵震耳欲聋的噪音从众人脑中穿过,光谱上的所有色彩交织着从身旁穿过,随后,伴随引擎点火的声音,众人又被飞船第三宇宙速度的后坐力带回了现实。无论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约翰这样想着,星际战争残留在亚空间里的能量让这里变得乌烟瘴气。
不知何时,这艘飞船已经抵达了目标,一颗围绕着巨大行星的卫星,一颗待勘测的宜居星球。等到飞船降落不久,勘探车就从飞船的尾部弹出,开始勘测这里的地质条件,而研究人员则没有着急。因为早在之前他们已经用探测射线探测过地表,这里的条件完全宜居,所谓的科考也不过是做一些标本采集工作。
约翰和莱卡跟随着斯诺夫博士一起行动,很快他们找到一些生物。那是一种类似兔子的啮齿类动物,它们跳跃能力惊人,腋下修长的翼膜让它们能够在树林间进行滑行,宽大的耳膜以及细长的尾巴则保持着全身的平衡,同时也能够改变在其空中滑行的方向和轨迹。总而言之,就是非常难抓,斯诺博士如此总结道。但约翰看了看斯诺夫,从外表上看他应该也是犬亚人,运动能力应该不在莱卡之下,显然是缪斯拜托他的。
不过,约翰也没有点破这层关系,开始思考起如何抓这个生物。首先,生物对于能量的需求近乎疯狂,无论什么生物都是一样,这种长耳飞鼠也不例外。虽然他们看上去比较小巧,但有些啮齿类有储藏食物的习惯,约翰这样想着,于是他观察起周围有没有树洞。
在扫过一圈过后,约翰偶然发现了一个树洞,“莱卡,你能去上面看看洞里有什么吗?”莱卡“嗯”了一声,凌空一登爬上了树,只见她往洞里一瞥,笑容浮现在她脸上,如冬雪消融般怡人。只见那洞口处一只小鼠探出头来,飞快地从树洞中起跳,却被莱卡中途一手拦下,掉落在莱卡的怀里。
莱卡见抓到小鼠喜不自胜,拿着它下树给斯诺夫和约翰看,而小家伙对陌生的生物产生了应激,只见它皮肤上的细毛快速地抖动,一股静电从莱卡手上传来,让莱卡打了个冷颤“呀!”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莱卡没有被静电伤害到,斯诺夫很快把这小家伙放进了笼子里。
紧接着,约翰他们又跟着斯诺夫抓了些小动物,并采集了一些草本和藤本植物的样本。不过,随着他们进入到森林深处,一股阴森的感觉传导了过来。约翰他们进入了一片沼泽地,潮湿环境下,几人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起,似乎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们一样。
而这样的沉默很快便被沼泽的掠食者所打破,一群在水面觅食的鸭群被一张血盆大口所惊散,那是一只行动迅捷的淡水鳄,而它的出现则标志着一群鳄鱼的围猎,四散逃走的鸭群很快便被鳄鱼们囫囵吞下。约翰和莱卡他们没有在意这种随处可见的猎杀,只是这种围猎提醒了他们,仍有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穿过沼泽之后,约翰他们看到了一样非常怪异的事物——方尖碑。这根长约15m的方尖碑的周围寸草不生,一圈圈石头以它为中央排列开,宛如向着周围发出波动,警告着陌生人不要靠近。
斯诺夫博士很快就联系上了自己的同事,这一发现是之前没有的,“不可能,我们扫描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个玩意儿。”一位女科学家在量子通讯频道内说着,斯诺夫博士询问道:“那这里有文明存在?”这一句话如沉石落潭,激起了一众科学家的质疑:“斯诺夫,你是认真的吗,那我们大老远跑这来就是为了违反《银河法》的吗?”
“《银河法》规定不能够干预智慧生命的演化进程,违者视严重程度是可以入刑的。”说到这里,一众人都感觉泄了气一般。于是,他们再次扫描了这个星球的表面,以寻找文明的蛛丝马迹。可结果却让人毛骨悚然,探测仪显示:没有文明存在。“探测仪出问题了?”一位维修专家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仪器正常工作。”
这一下子,一众人都陷入迷茫之中。此时,传来了无人机的远程拍摄画面:通体漆黑的方尖碑矗立在一片旷野之中,周围总计7圈石圈包围着这块约有3.2平方公里的土地。“让无人机在靠近点,测一测他的辐射强度。”一位科学家不信邪,抢过无人机操控权,遥控着无人机往石圈范围内探测。可无人机却没有带回他想要的数据: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表面光滑得没有打磨痕迹,辐射也在正常水平,下面也没有藏有什么巨大物体。
“那它到底存在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某些银河浪子的杰作吧。”说到这里,科学家们都对着这个物体失去了兴趣。于是,他们选择不管这个东西。既然没有智慧生命存在,那它在这里,还是在星联都无所谓。总之,众人就开始了这一次跨越星际的路边野餐。
“皮里姆主任,你对类星生命体有什么研究吗。”在晚上的聚会上,约翰在发起的提问环节问出了这一问题,显然菲利普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类星生命体,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说他们是生命。他们确实在星联有一席之地。可以生命的标准来看,他们既不需要进食,也不进行繁衍。如果你要问我对于他们的看法,我只能说如果我能够在有生之年遇到他们之一,我会倾尽我的所能去研究他们。”皮里姆主任回答道。
随后宴会进行得很顺利,一位海洋学的博士还教了大家唱他们种族的有名的歌。那需要一种特殊的发声技巧,需要分叉舌头高速弹动。所以说除了做手术以外,没有人能天生就会唱这首歌,而他就做了这一项手术。为科学艺术献身,大家都钦佩这一位海洋学博士的勇气。
宴会散去之后,垃圾遍地,一些如约翰一样的人开始收捡起众人随手丢弃的垃圾,而斯诺夫博士却提醒他道:“宴会明天还会继续,你这样做毫无意义。”约翰不以为然,反问道:“那研究呢?”喝多了的斯诺夫则调侃道:“见鬼的研究,不过是让后人摘桃子罢了,研究个几十年,比不上人家一宿想出来的。”
约翰见他回营地睡觉,便继续拾捡垃圾,不能丢下不管,他在心中这样念叨。就在这时,莱卡也加入到队伍中,显然她把这当作了一场游戏,看见别人怎么做,她也有样学样照着做。约翰看着莱卡,觉得这个女孩心思过于单纯,如果没有许多人来保护她,她会成长成什么样呢。约翰没有继续想下去,就像他不敢去想象拉菲因曾经的过去和菲利普预言的未来。
半夜,一个人偷偷溜出了营地,他脚步轻盈,不想吵醒睡在这里的众人。只见他朝着方尖碑走去,一路上轻车熟路,连个跤都不曾有。直至到了方尖碑前,他用着一种奇怪的腔调和语言开始了颂祷,那语句突长突短,突细突粗,时而激烈澎湃,时而静谧悠长,好似风卷残云,翻江倒海,又如细雨连绵,微风徐徐。仿佛间,方尖碑为了回应他的呼唤,周围石环开始逐渐升起旋转,并随着他的语句变换组合,犹如一道道光瀑流星在空中穿行不休。
同一时刻,营地里也发出了怪异的惨叫,被惊醒的船长出来查看,发现一个个科学家像婴儿一样跌跌撞撞地在草地无目的地到处乱走,并伴随着悲痛欲绝的哭泣声。而其他人则学着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行蠕动,完全失去了理智地使劲嚎叫。只有少数和他一样没有被天边的波动影响到的人还能正常行动,等到他们集合在一起,就发现了自己的难堪,所有没有发疯的人都是当晚有捡过垃圾的。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有人问道。“很显然不是”一个正在检查护卫健康情况的人说道,他把扫描的结果发布在频道中,一个惊骇的事实震惊了众人:他们的脑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