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这宇宙的一角

银河标准时一天过去，约拿和休斯曼依旧没有收获，两人在休息区交流着彼此的想法。“休斯曼，你有没有过那种心头一紧的感觉，就是不由得心跳和呼吸加快。”约拿问道，接着他把缪斯的事讲述给休斯曼。

休斯曼不由得笑了出来，而约拿则是不解，对于这位年轻的同伴，休斯曼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你知道天体之间如果隔得太近会发生什么吗？他们的引力会互相作用，小的一方会被大的一方牵着走。”约拿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休斯曼解释道：“你是情窦初开，而对方又是情场高手，你自然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看着约拿懵懂的样子，休斯曼才想起来这一批次的人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于是他直接说出了那个简单而又复杂的字：“愛。”“愛？”约拿看着面前显示的这个词汇，他数据库里的翻译非常的直观：“爱，是一种强烈的、积极的情感状态和心理状态。它代表着对人或事物有深切真挚的感情，是一种对人、事、物十分深刻的喜爱。”

“我是爱上了她？”约拿嘀咕着，休斯曼一眼就看出约拿的心思。“不，你不是爱上了她，爱远比这个词本身还要复杂，一见钟情也只是小概率事件，你只是一时被情爱蒙蔽，那并不是爱。”约拿还是忍不住，他怀揣着疑惑追问道：“那么什么才是爱呢，这种感受这么激烈和痛苦，同时又带著一种喜悦和愉快，不是正好是数据库里面的描述吗？”

休斯曼脸色严肃了起来，对于这位年轻的同伴，这一课对他来说似乎是至关重要的，但一时间他又没办法表达出来，于是，双方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这时，一则新闻突然弹出，“天穹”要进行维护，所有的无关人员都要在一标准时内离开。

听到这里，休斯曼和约拿很快应声起来，跟随着人流离开了休息区，停泊在广场上方空域的穿梭艇也很快驶来，接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员，不过由于事发突然，他们的穿梭艇只是行驶到最近的区块放下人员，便又从头顶飞过。

这是一片无人管制的区域，休斯曼很快警觉了起来，周围靠过来的乞丐、流浪汉向着他们围了过来，汇杂着各种语言的哀求和讨要铺天盖地。休斯曼很快拉着约拿跑了起来，“跑！”约拿也紧跟着，其他官员也跟着跑了起来，仿佛扑过来的不是人，而是凶恶的野兽。

跑了一阵后，休斯曼停在一个巷口，他已经在途中组装出了自己的武器，料想到的袭击果然不幸言中，这一突兀的情况正是表现，“小子，快把武器组装起来，有人盯上我们了。”约拿愣了一会儿，受过训练的他很快反应过来，从容地组装了一只小枪，然后张目扫过周围。

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倒是一个模样与人类近似的少女颓然地坐在潮湿的金属地表，雾气呛得她连咳了好几下，这才引起了约拿他们的注意。她穿着一套破旧的衣服，刺骨的寒冷让她蜷缩着靠在垃圾桶的旁边，面前一个方盒子里散落着零星的钱币，头顶时不时落下的过滤水滴落在盒子里，激发出声响，混合着少女的咳嗽声和远处传来的工厂噪音，让人不寒而栗。

约拿看见面前的人，刚想要上前，就被休斯曼拦住，“别做傻事。”他提醒道，然后他松开手，让约拿靠近了那个陌生的少女。约拿也心领神会，他把武器藏在身后，低身慢慢地靠近，此时他才看清楚她并不是人类，而是有7成相似的犬亚人。

少女看见陌生的人靠近，不由得往后蜷缩，却不料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只听见他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放下几个钱币，作出了一个驱赶的动作，她才明白现状，匆忙地起身逃窜出了小巷。

与此同时，一伙人悄悄地接近了这个无名的小巷，“c2，这里是c1，目标出现了吗？”

“这里是c2，目标转进巷口就没动静了，雷达上一个劲闪，看来是暴露了。”

“这可难办了，我这边的视野狙击不到，看来对面是块硬骨头。”

“c1，分享一下你的视野，我们这里用……喂，小扒皮，你干什么。”

“来吧，好戏开场了。”只见一个大块头抄起了脉冲冲锋枪，披坚执锐从穿梭艇一跃而下，照着下面就是一串连射，但很快他就被区域产生的重力所捕获，结实地落在了高层。

经过一串连射，休斯曼和约拿并没有紧张地乱窜，他们依靠着这片贫民窟堆积的垃圾做掩体，勉强躲过了扫击，不过随着另外三声闷响落在头顶，大麻烦马上就要到来了。“四个？”约拿不禁出声，“不对，肯定有支援。”休斯曼补充道，“不要离我太远，把你的背后交给我。”一阵死寂之后，约拿疑惑道：“他们为什么不攻下来？”

“等我的信号，他们一定会等，光线沿着楼照射下来的时候，那时候我们一起冲出去。”休斯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球，“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用到。”说着，做出了一个待抛的手势。

“小扒皮，你疯了吗？”带头的人劈头怒骂。

“凯，你老是这么慢吞吞，不如退休好了。”小扒皮嘲讽道。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好了，不要吵了，想要别人看笑话吗。”对面楼的一人在频道内喊道。

“这里是c1，你们准备好了吗？”

“说什么梦话，这鱼一直不上钩，别来这里蹚浑水。”凯向着下面瞄准说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小球从小巷抛出，光线从它光滑的边缘闪烁一下，瞬间吸引了占据上方的五人，经验丰富的凯当机立断这是诱饵，慌忙地在频道里制止道：“别乱动。”可太阳光产生的射线让通讯频道一瞬间充满噪音，于是凯双手交叉胸前形成“X”的姿势，示意不要开枪。

他们没有行动，C1就借势狙射，一发子弹正中小球，爆炸的声浪扫过，等回过神来，楼顶的几人刚想要跳下，一道道波动从小球扩散，将众人重新拉回无重力的深渊中。“无力弹”在通讯频道里，凯强忍着怒气咬牙说道，“速战速决，别让他们跑了。”

眼见计策起效，休斯曼和约拿背靠着背，以浮起的垃圾袋作掩护，从下往上飘向开四人的包围网。然而，穿着动力服的四人不但迅速在失力的空间中调整好姿态，还向着约拿一行而冲锋过来，一边密集地射击，一边清理掉周围漂浮着的障碍，像射出的箭矢一样攒射向他们。

两人轮番射击，却抵挡不住攻势，混乱之中，休斯曼击中一人，却只是将他击落在楼顶。随着重力的波动越来越小，如果不能尽快脱身，约拿二人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而就在这时，剩余的三人里，一人突然发难，只见他踩在身后同伴身上，利用反作用力一鼓作气地冲向目标，端枪射击同时还在不断机动，躲避着约拿二人的子弹。

“不好”休斯曼已被冲过来的人抓住左脚，那人抬枪便射，凌厉的枪法让休斯曼也闪躲不及，“啊！”左臂穿透的伤害直接让休斯曼发出惨叫。虽伤及一臂，休斯曼也没有丧失战意，他奋力地蹬踹对面，然而厚重的动力甲却是分毫不动。见脚法未奏效，休斯曼只好旋转起身体在空中打转，以防被对面击中。

抓住休斯曼的小扒皮见枪击已经无效，于是干脆把枪收到背后，双手并用要爬上面前决一死战。约拿背靠休斯曼，想要帮助他，但无论前方密集的火力，或是休斯曼的之前的叮嘱，他都没办法动弹半分，只好让休斯曼自己解决。

休斯曼眼见对面要接近，也索性弃了枪支，抽出一把小型周波刀，瞄着动力服头盔就是一下，一瞬间小扒皮往左躲闪不及，右臂被小刀扎出一个口子，趁这时休斯曼用力一踹，小扒皮终于松手跌落下去。“真难缠。”休斯曼不由得感慨道，但目下没有着陆之地，如果就这样离开区域，反而会被失重捕获，被追杀也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小球产生的反重力消失，负伤的休斯曼和约拿跳落到一座加工厂的天台上，顷刻间便失去了踪影。等到追迹而来的杀手赶到时，天台上只剩下点点未干的血迹，以及一丝游荡在空气中隐隐发臭的腥味。“什么味，你们闻到了吗？”小扒皮嗅着周围气味，显然他的嗅觉被这里加工厂的气味所吸引了。

凯只是说道：“他一定还在附近跑不远的，打开热视线还有其他传感器，这条鱼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小扒皮留在这，我和赛特搜索下面的楼层，阿蒙负责联系C1，顺便帮小扒皮。”

“喂！”小扒皮刚想要发作，一阵疼痛从右臂传来，令他不得不坐下休息。再等他转身，凯和赛特已经往下搜索去了。“该死，狗娘养的，要让我抓到他，我要狠狠地折磨死他，用长棍把他串成串，把他晾在海滩暴晒三天。”说着，他摘下自己的头盔，一个鲨鱼一样的头暴露在空气中，接着他拿出腰间的一瓶修复液，手脚麻利地拆开右臂的装甲，将液体均匀地涂抹，又争分夺秒地把动力甲穿上。

与此同时，约拿一行正在加工厂某个角落躲藏，他们已是穷途末路，弹药所剩无几，敌人优势占尽，如不能一锤定音击杀出现的所有人，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的悲剧。

“还有一个办法。”休斯曼强忍着疼痛说道，约拿警戒着四周退到休斯曼身边，“什么办法？”休斯曼说道：“敌众我寡，只好弃车保帅。我们分开走，活着的那一个取飞船接应。”约拿和休斯曼眼神相对，似乎这一次分开便是永别，不过他们也没有浪费时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也转身向外，准备突击。

凯和赛特没有散开，他们始终跟随着一个目标，“凯，另一个目标怎么办？”赛特有些犹豫，毕竟这事关赏金，他不得不谨慎对待。凯则对赛特说：“情报已经很清楚了，老的杀了，小的抓起来，让小扒皮和阿蒙去外船停泊区守株待兔，我们只需要把这条鱼赶到C1射程内，让他动手就好了。”“可这样我们赏金就有点少了，凯。”赛特提醒道。

说到这里，凯怒气上涌，他吼道：“我当然知道，要不是小扒皮这个蠢货不听指挥，我们也不会失手。”赛特安慰道：“凯，冷静点，马上接敌了。”听到雷达反应，两人向着目标靠近，但是，“这是什么？”，赛特不解道。这个房间是配电室，里面的电力装置似乎被拿走一部分，而在地上则是一个“诱饵”，一块被插进了信号发生器的血肉。

凯抬枪起射，那块血肉连同“诱饵”瞬间爆开，“走。”两人又继续寻找目标，只不过这次他们关闭了多余的传感器，然后把脉冲武器收起，换成机械结构的枪支。

“EMP？我可不认为原始人会在这么短时间内造出来。”赛特对于换枪很恼火，他的老伙计一直是自己最信赖的家伙什。凯虽然怒气未消，但一直知道自己承担着这个团队，他对赛特说：“别学小扒皮，赛特，搞不好哪天你就会因此而死，但今天有我在，兄弟。”

约拿抢先一步离开了加工厂，对于上级的命令，他向来没有质疑，但这次，他却想追随着休斯曼，他第一时间打开通讯频道，“休斯曼，你出来吗？休斯曼，请回答我。”

“这里是休斯曼，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约拿问道。

休斯曼沉默了一会，他说道：“去区块接驳处，我们在那里汇合。”收到命令，约拿马不停蹄地赶往汇合的地点。

“这里是C1，目标已经诱导至接驳处。”C1在频道内说道。

“这里是C2，哪个，大的小的？”C2在频道里吼道。

“小的，大的没那么好骗。”C1回复道。

收到信息，凯和赛特继续追赶，此时，一个身影突然闪过，几片飞花般贴片像是被磁吸一般，向着两人袭来。凯和赛特火力全开打落了飞来的贴片，但还是被漏网之鱼贴上了几片，只一瞬间，整个动力甲瞬间瘫痪。

“赛特，你还好吗？”凯一边卸甲，一边呼喊着同伴。

“可恶，被摆了一道，真让这个土著搞出来了。”赛特也大声说道，“凯，你快走，他正瞄着我呢，等我们出来他第一个杀的我。”

“你在说什么，有我在呢，你先别动，我有备用的护盾，你听到枪响就马上出来。”凯吼道，他只是虚张声势，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护盾，但多年来作战的默契瞬间提醒了赛特，现在他们要一起卸甲，打对面个措手不及。

休斯曼躲在一处烂尾的楼盘处，远处15m左右的距离，正是追杀而来的两人。他喘着粗气视线模糊，此时周围发生了什么他浑然不知，枪里残存的子弹已经只剩5发，杀掉一个需要三发，但现在有两个人，只能冲过去放手一搏。

凯和赛特解开动力甲，机械松动的声音勾引着休斯曼，他默数着数字，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在动力甲喷完蒸汽的尾声响起，他从阴影中现身连射数枪，其中一个豺头人惨叫一声瞬间倒下，另一人则持枪射击，正中休斯曼肩头。

休斯曼吃了这一枪，倒下瞬间打出一发，击中在另一人腿侧，那人也失衡倒下，一时间双方倒下的尘灰飞扬，烂尾楼上下回荡着枪声，让人一时耳鸣。

等到尘烟散去，休斯曼已停止了呼吸。侥幸逃过一枪的凯扶起受伤的同伴向前，一架无人机却从外面飞了进来，“这里是C1，目标已击杀。”休斯曼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致命伤是从背后而来，几架无人机像传导光线的镜面一样将C1的攻击传送过来，被光束贯穿的伤口冒着烟，消散在这宇宙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