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河北西路置制使,沈放!
沈放再三告诫李邈早做定夺后,拱手告辞回了土门关军营。
在种师闵中军大营里,沈放又见到了李若水。这个倾心为大宋国祉奔走不息的士大夫,哪里知道自己命将不久矣。
李若水见到沈放,极为亲切的拉着沈放的手,从头到尾好好瞧了一通。
“国守啊,可惜没见到你穿上御赐战袍的英姿,要是换上了,定是英武不凡。”
种师闵见李若水这般稀罕模样,哈哈笑道:“清卿,你若想看,可亲去山西,看着他攻城略地便是。”
“唉,今生怕是没这眼福喽!”
种师闵与李若水两人一个劲赞叹,反而把沈放弄得不知所措了。
好一会儿,种师闵才提醒道:“清卿,你还有正事呢?”
李若水收起满脸笑意,从怀中取出一轴黄卷。
沈放当然知道那黄色卷轴代表什么,当即双膝端端正正跪下,三拜。
“沈放听敕!”
李若水整理一下嗓子,展开黄卷念道:“征西都统制,岳州团练副使沈放入讨胡寇,杀敌八千,缴获甚众,靖吾国土,扬我军威,朕甚欣慰。今敕沈放领河北西路置制使、岳州团练使,赐勋都骑尉,阶游骑将军,受河北、河东宣抚使司节制,钦敕。”
沈放再次叩拜,双手接下了敕令。
这是沈放第一次接到古代帝王的任命状,感觉着实稀罕……才怪!
末世王朝的官有什么好当的,从赵桓的口气上看,他是想亲手接管这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了。
不过,有些小细节却逃不过沈放的耳朵。
赵桓任命自己为河北东路置制使,是不是就可以节制真定府了?
至于自己还要受宣抚使司节制,那就权且听着吧,只要那个宣抚使司还能存活到那天再说。
沈放小心收起黄卷轴,问道:“李公,官家命我为河北东路置制使,是否沈放就此可管辖真定府了?”
李若水笑吟吟道:“河北东路上一应军事作战事项均归置制使管辖,一应物资调动原则上也可调遣。怎么,还没遂你的意?”
李若水知道沈放的抱负,也正是他在皇帝面前一直保着沈放,沈放那些出格的举动才没引起有心人的放大。
当然,就算将沈放的做派放大了,在当前局势上也翻不起大浪,山西以南诸路大军都接连吃败仗,唯有土门那一支西军未尝败绩。
李若水苦心孤诣栽培沈放,沈放也没教他失望,他哪能不开心。
而这些,沈放当然也清楚,李会一味迁就自己,定然是出自李若水的主意。
“李公,我正为真定府守御之事头疼,刚刚还是从真定府赶来呢!”
“哦,李邈不听你的?”
“李知府也是守土职责所在,不敢逾越罢了。”
“你所说的逾越是什么,我知道你向来不按规矩来办事的,你这个逾越怕是李邈不敢尊命吧?”
沈放尴尬一笑:“什么都逃不过李公的眼睛。其实我不过劝说李知府将老弱百姓撤离真定府,让将士们可心无旁笃守城罢了。”
李若水想了想,说道:“这也是个办法,可真定府还是孤立无援啊。你的骑兵敢在平原中挑战金人铁骑吗?”
“这有何不敢,为此我还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呢!”
“什么计划,说与我听听?”
沈放挠挠头,迟迟不开口。
李若水见了大笑:“国守,是不是又想让本官帮忙。有话你就说,如今情况不同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朝廷能办到,尽量满足你。”
沈放眼睛一亮:“当真?”
“这还能有假,你这个小旋风将军的名头早已传遍汴京城了,能战胜金人,什么话都可说。但是前提是,不能是违逆之言!”
“绝非违逆!有李公这句话,沈放心中大石落地了。”
沈放对真定府乃至华北平原抵御金军的构想早已酝酿多时,只是牵涉太广,以北宋官场的勾心斗角氛围来看,不好实施。
如今西路的刘韐、解潜、折可求等大将接连败北,西军却重新崛起,为他博够了眼球。
当下,沈放将自己的计策合盘托出。
原来,沈放想让河北的战争资源前移,在真定、井陉、栾城、获鹿、稿城,甚至深泽、鼓城、束鹿、深州等城也包涵在内,打造一个指挥一体,防御一体的阵地。
这个连环防御城市群如果得以形成,将把金军陷入攻防战的藩篱之中,或者将金军逼入黄河流域。
这个宏大的计策其实有李纲“八条对策”的影子,只是彼时赵桓才刚刚松了口气,没心思也不想建立防御线的事。
但是沈放现在提出来,有了实施的大环境。
因为一个月多之后,赵桓被逼得无奈,同意了宰相何㮚设置四大总管府的策略,只是四大总管赵野、张叔夜、王襄、胡直儒,有些还没上班报到,金军就已攻破黄河防线。
赵官家要想巩固赵家的统治权的话,可能会同意,至于这个任务交给谁嘛,沈放清楚得很,肯定不是自己。
以赵宋官家的一贯做派,必然会设置一大堆相互制衡的衙门,权力也不会相对集中到某个人手里。
不过,只要朝廷同意了这个方案,开始调拨物资,沈放就有了贪污的机会。
李若水和种师闵听了两目相对,换作以前,他们根本不敢想象有人能把这事办成。可是在沈放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达成。
李若水说道:“你这个守御之策,李纲宣抚使提过,但是没能做下去。”
“彼时不同今日,太原危在旦夕,山西一路溃败,已不可取。反而河北这边城池、人口受损较小,还有补救的可能。”
“两路只要能够保住一路,金军哪怕再次攻到汴京城外,也难有作为。”
“国守,你不知朝中人事变迁,如今光凭一副拳拳之心难成大事啊。”
“李公,是否耿南仲又开始主议和了?”
李若水诧异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有何难,自与金军开战以来,只要输了战争,官家便考虑议和。”
李若水笑道:“你倒有见地,既是如此,你应该知道这个计策想实施是有阻力的。”
沈放没想到在李若水这一关就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他仍然不灰心:“既然计策牵涉太广,我可在真定府这一路小范围施行。李公,金军若南下,真定是必经之路,只要凑效,定会让朝廷改变态度。”
种师闵疑惑道:“在真定府路结砦联堡?”
“正是!井陉道毕竟不是南下汴京的主要道路,结砦联堡只是防御手段,在真定府路就是进攻姿态了。”
种师闵望向李若水,说道:“清卿,我看行。怎么说国守现在已是河北东路置制使嘛。”
李若水考虑了许久,终于点头道:“我与李宣抚使商量一下,尽力而为吧。”
沈放听了却说出了一句令人吃惊的话。
“李公,你有时间商量,我却没时间等了。我现在就去真定,凭这道敕令接管真定府以及治下州县防务,一刻都等不起!”
“我所需物资已在这个清单之上,李公若是有心助我成事,当尽心竭力。”
说要,沈放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递给了李若水。
李若水接过单子,见上面写着铁匠、瓦匠、木匠、金石匠等等一大串匠人,更有火药、硫磺、火硝、生铁锭等一大批物资。
沈放这是……要重新打造一座都作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