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改变
停车站的餐饮区内。
帝俊拿着菜单，饶有兴致却又似乎一无所知地浏览着上面的各种名称——肉块、甜菜片、烤鸡、软巧克力派......
‘我沉寂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食物的味道。’他说。
这里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这源自于思想层面的声音。
陆景幽幽叹了口气，眉宇之间略带郁结，在他的对面，雷切尔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但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虽然表面来看，这个罗斯柴尔家的女继承人依旧眸光冷冽，维持着自己强硬、威严的形象。
但陆景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
血肉母树的力量在浸染，虽然这只是被陆景身体过滤过的一点残余，但产生的影响依旧很大。
再加上二人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难免对她的身体、心灵都带来改变。
这时候，餐厅内一名女服务生走了过来，她浅黄色的头发经过定型而高高隆起，胸部也丰满有余，上面带着一块“欢迎光临，我是服务生琳达”的胸牌。
“你好，帅哥，想要点儿什么？”
说话的时候，服务生琳达只看了陆景一眼，就再难移开目光。
她贝齿轻咬红唇，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不住地在陆景身上流连，暗道要命，真是一个人间尤物。
‘血肉母树的影响......’陆景见状在心底叹息一声，他的皮囊虽好，但也不至于到这种人形媚药的程度。
这一切还是因为帝俊在他身体里，以及......他执掌着第六秘境核心在吞噬那旧日之力，具备了一丝繁衍的规则力量。
“两份炒鸡蛋和熏肉，两只烤鸡，还要两份馅饼，一大扎姜汁。”陆景说。
每样东西都点了两份，因为他知道，不单单自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雷切尔也一样，她饿得要命。
“要烤面包吗？”
“不，不需要。”
“好吧。”
琳达合上菜单，恋恋不舍地看了陆景一眼，转身扭着厚厚的臀部离开。
雷切尔看到这一幕，樱唇微泯，眼角略带绯红的狭长美目中掠过一丝慑人的怒气。
‘那个女人......我要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她说。
“雷切尔？！”陆景惊讶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这可不是LSP对待女性的态度。
‘抱歉......’
雷切尔低垂着眼帘，那张五官精致立体的混血美人脸上满是淡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个女人，她让我很不爽。’
‘她就是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乡下姑娘，什么都不懂，也不是玩家，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明天就会忘记的路人......’
雷切尔呢喃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增恶，思想脱缰了......我就是想想......你......’
陆景震动地看着她，读到了她及时藏匿起来的那几个字，那霓虹灯般闪耀的几个字——“是我的东西”。
你是我的东西！
这是雷切尔现在对他的看法。
二人明明是好朋友......
“雷切尔，血肉母树在改变你的认知。”
陆景猜到了一种可能，低声说道：
“我们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但你，你喜欢的是可爱的女孩子，记得吗？想想你那些女朋友，想想你组建的整个舞蹈团！想想那些曼妙的蕾丝边！”
‘......’雷切尔咬牙不语，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内心争斗。
‘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帝俊突然发出了爆笑：‘愚蠢的家伙，不要将什么东西都推给母树，人心易变，会随着所经历的事情做出不同的选择，何况，这丫头本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百合。’
不是真正的百合......陆景呆愣当场，多年来与雷切尔接触的一幕幕如同电影回放浮现在眼前，然后轰然破碎。
这，怎么可能？！！
雷切尔似有难言之隐，沉默不语。
这时候停车站的餐饮区几乎没什么人，所以琳达很快就将食物端上来了。
她放下盘子，又忍不住偷瞄了陆景一眼，然后转身带着雷切尔隐晦、压抑的愤怒，回到了后厨区。
如果现在不是在【游戏】副本里，不是在这个紧迫的时刻，雷切尔即使能控制住挖眼睛的冲动，也会让这个女人当场失业。
‘陆景，我们，彻底回不去了。’雷切尔泯了泯嘴唇，目光落在桌子上。
盘子里的鸡蛋炒得金黄，熏肉有点焦，但脆脆的，还有馅饼和烤鸡，肉香四溢。
放在平时，对食物要求刁钻的雷切尔几乎不会有什么胃口，但现在她实在是太饿了，于是低头细细吃起来。
‘雷切尔......’
陆景看着对面的女孩，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姬子素，蓦然间要失去这个女孩的巨大痛楚涌上心头。
光明啊，即使是夫妻之间也没有人可以容忍这样的背叛，虽然理智上是知道的，但情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但他的身体还是出轨了。
还出轨了一次又一次。
‘快哉！’帝俊品味着自己心中的苦涩，有着目的达成的快乐。
他想要的结果达到了，虽然没能打倒陆景，但给了这个少年强有力地一击，或许可以让他抱憾终身。
‘痛苦吧，绝望吧......’帝俊操纵着陆景的双手，拿起餐具，开始进食。
......
另一边。
悍马的前灯照耀出前方没有尽头的雪域荒原，只是因为沿路有黄色反射灯的标志，这里才成为一条路。
车里的气氛静谧，姬子素坐在后排昏昏欲睡。
她的思感隔着遥远的时空，重新和一对男女联系上了。
‘你是我的东西。’
与姬子素联通的伊莲，听到对面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就是五味杂陈的情绪，这些情绪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说这个话的少女，心里有对姬子素的愧疚，也有明明是我先来的不甘与酸楚，还有回顾过往家庭经历造成自己性格扭曲，以至于错过少年时的愤怒与厌恶。
种种情感交错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而姬子素至始至终都非常冷静，经历过初始的刺痛之后，如今的她，像是一座冰雕的女神，沉淀坍塌了所有情绪，立身在世外俯瞰着这些事情，全心全意想着破局之法。
‘真厉害啊......’伊莲心中佩服，她大致上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并对这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将所有事情理清，选出最重要的事情去完成感到惊讶。
这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以及过人的坚强意志。
‘子素，对不起......’下一刻，那个渣男的声音在心灵之网里响起。听起来，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韪，并且心甘情愿接受所有惩罚。
‘至少在敢作敢当这件事情上，这家伙是合格的。’
伊莲手握方向盘，脚底踩着油门，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渣男不得好死。’
‘陆景。’
姬子素的思感潺潺流动的时候，和她的声音一样好听，一样清冷如天上月：‘与其愧疚得要死，不断折磨自己，不如好好呆在原地，等我去救你！’
‘什......什么？’
听到这番话，一时间正在餐饮区吃饭的陆景都惊呆了，含在嘴里的食物甚至忘记了咀嚼。
连雷切尔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女生该有的反应啊！
‘害怕、恐慌、绝望，都是无用的，过去的事情已经是凝固的水泥，无可改变，但未来仍在我们指间书写。’
姬子素靠在乘坐区的椅背上，那张美得如梦似幻的静谧小脸上，一双星河般的美目开合间，有神明一般的清辉在流淌：
‘我从不看你说了什么，人的语言并不可信，但我可以读到你心里的念头，我只看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的少年......累的话，静静坐在那里，等我过去找你就好。’
“光明啊！”
餐饮区内，陆景放下手里的刀叉，将手抵在胸口感叹：
“我上辈子是拯救了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