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聚敛
伊莲站在杂物间外，隔着玻璃窗看着熟睡的姬子素。
她没有大声叫醒姬子素。
这个原本姿容非凡的女子闭着双目，脸颊上、手上到处是金红色的真菌，沉睡中似乎还做着一个可怕的梦。
在这个距离内使用心灵感应，伊莲能感觉到少女的心都要碎了。
‘血肉母树串联了陆景与雷切尔......’
姬子素的思感梦呓道，‘他们会有共同的孩子，但陆景......’
‘子素。’
伊莲没有大声喊醒姬子素，而是选择了更加简便有效的方式，以思感进入少女的大脑之中。
然后看到了漫天风雪里的一辆车，车身微微晃动，车子里的两个人非常下流。
姬子素流着眼泪看着这一幕。
‘子素，别看了，醒一醒，别做春梦了，醒一醒......’
醒过来！
姬子素气喘吁吁地坐起身，小嘴大口大口呼出白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置身何处。
但当看到窗外的伊莲时，她的双目骤然清明起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时间到了，她该行动起来了。
必须撕碎帝俊，让陆景回来，然后接下来怎么处理他们三个人之见的关系再说。
‘谢谢。’
姬子素起身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睡迟了吗？’
‘你太累了，接下来又需要消耗很多精神，所以让你多睡一会儿，但现在，我们要开始工作了，子素，我会在控制区的西南角，与牲口棚对角相望的地方准备交通工具等你。’
伊莲说，‘现在是四点，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时间有点少。’
‘你知道的，没有办法。’
......
指挥车内，从不做梦的克滋醒了过来，像是过往的无数个日子一样，他上一秒钟还迷迷糊糊，下一秒钟立刻清醒了过来。
床边的闹钟已经坏了，不断闪烁在13:13:13这样时间点上，仿佛一个卡词的结巴。
克滋迈开腿从床上走下来，四下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感染金红色真菌，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双眼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心眼】并未提前复苏。
所以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我会提前醒过来？是什么敲响了脑子里的警钟？
“是直觉。”
克滋忽然轻声自语道，“是来自转生真龙的直觉。”
他穿上长裤，接着在上衣都还没穿的情况下，就拿起了放在床头的对讲机，连按了两下呼叫键。
对讲机那一头立刻传来了珀尔修斯·阿奇的声音：
“吾父。”
“马上召集我们的士兵，我要清理掉感染了金红色的那群家伙。听到了吗？马上回答我。”
珀尔修斯大惊失色，他知道所谓的“清理”是什么意思，但这太荒谬了。
暂时收押在这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地外生命，他们是玩家，是麦瑞肯的公民，当中许多都和高层有所牵连，甚至沾亲带故。
如果全部清理掉......那绝对会招致可怕的报复。
而下手的人，包括他，每一个能够逃脱责任。
所以珀尔修斯小心翼翼地告诉克滋，这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正在逐一接受治疗，苏美尔区派过来的医生那边已经得出了喜讯。
那就是金红色真菌会逐一在严酷的环境下死亡，所以目前只需要这群人呆在原地不要乱动就行。
克滋勉强容忍了珀尔修斯四十秒左右的时间，便再也忍不下去了：“闭上你的臭嘴，狗娘养的东西，记住，现在，所有人都得听从我的命令，我说清理，就必须清理！”
他的意志之坚决，让珀尔修斯噤若寒蝉。
“这儿绝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必须举行一场盛大的杀戮，明白吗？珀尔修斯，以杀止杀！”
克滋寒声道，“要阻止更大的危机，就必须这么做，我需要足够的力量！还有，把伊莲找来，我要让她呆在我的身边。”
“我这就去召唤她，吾父。”
“快去行动，光之子珀尔修斯，我们有麻烦了，这是来自圣光的启示，我暂时还无法去解读，但它的脚步已经近了。”
克滋把对讲机扔回床头柜，继续穿衣服。
他一直没有把屠杀令颁布下去，是因为还未曾找到剩下的灰人，需要麦瑞肯高层的资源帮助。
但现在即将发生的事情让他忽视了这种需求，相比较即将失去的东西，麦瑞肯高层的帮助实在微不足道。
他必须全力以赴了。
......
猎人商店的牲口棚里曾经关过大群的奶牛，棚子的设施非常完善。
圣光之子们接手了这里之后，又安装了几只功率很大的电灯泡以及取暖器。
所以姬子素走进来的时候，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热浪里有浓郁的乙醚气味、酒精气味甚至硫磺味，让爱干净的少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姬子素环顾四周，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自己来到了难民营。
牲口棚的地上铺着干草，有的干草上还铺着夹克衫，几乎睡满了人。
挤在这里的人们三三两两或者一家人、一个团队成员睡在一起。
连阁楼里也人满为患，四十个隔栏里每一个隔栏都有三至四个人。
室内到处都有打呼噜、说梦话以及噩梦之中的呻吟，各种声音与古怪气味交织在一起。
除此之外，姬子素还看到了许多人脸上的金红色真菌。
有些人脸上、耳朵里、手指间都有，甚至还有真菌从人体里蔓延出来，爬到了屋顶上，沿着房梁长在几处灯泡电线上。
‘必须和这些人谈谈。’
姬子素回想起陆景当日在遂古研究所，聚敛全球孩童之力，化身为神魔的一幕，知道自己嘴里的消息必须把这群人吓到，吓得魂飞魄散，然后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个扩音器，还有足以支撑我容纳这么多力量的【支柱】。’
姬子素从物品栏里取出了一枚石化的龙蛋，这就是“扩音器”，而“支柱”则是杜茜茜。
她的精神思感一直在，冥冥之中盘绕着她。
在姬子素高高举起手中龙蛋的那一刻，她黑宝石般的双目与千里之外一双蓝天大海般的眼睛重叠了。
她从未孤军奋战，在这一刻更是要率领千军万马。
‘大家听着！！’姬子素大喊。
牲口棚里的人陆续抬头，还有人像是触电一般从沉睡中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