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是累赘
神月祈咽下口中肥美鲜嫩的乳鸽肉，这才不紧不慢地抬眸看向云曦颜，眼神平淡：“你说得对，你比母亲和陛下看的更长远，你去和他们说，我不配带队，我太弱小了，换成你来吧。”
云曦颜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愣在了原地。
云曦瑶噗哧一声笑出来：“老三你说你惹她干嘛呢，她是话少又冷冰冰的石头没错，但她怼你可是很在行的啊。”
云曦颜咬了咬下唇，委屈又幽怨的眼神投过来：“皇姐，你怎么老是帮着外人啊！”
云曦瑶蹙眉：“一天天的不想着努力修炼和学习治国安邦，骑射体术也不练习，就会跟你那些不学无术的小姐妹胡闹，临到头了就在这里酸溜溜的挑人家的刺，还要说我帮着外人，你自己看看你有哪里是做的好了的？”
云曦颜被戳到痛处，咬牙狠狠瞪了神月祈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吃东西。
神月祈说完那句话便一直低头专心进食，姐妹俩的对话就发生在耳边，却仿佛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午间的寿宴很快结束，晚上的宴席神月祈无需参加，因此结束后便同云曦瑶和皇帝道了别，回到了神殿中。
刚踏出牧云殿，迎面便瞧见了款款走来的青漓，她近前在神月祈面前站定，眼神慈爱到近乎慈悲，语气温柔：“陛下可同你说了梦岭秘境的事？”
神月祈不与她对视，低头垂眸一副乖巧的模样：“说了。”
青漓满意地笑了笑，视线随意往她身后转了转，却突然定住，思忖片刻后再次温声笑道：“月儿，你将那个小奴隶也带进去吧。”
神月祈有些不解，微微抬眸，眼神乖顺却又带着疑问地同青漓对视了一眼：“为何？他带进去只会成为灵族的累赘。”
当着朝虞的面，她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累赘这个词。
朝虞听闻青漓要让神月祈带他一同进入那个传闻中的秘境，也有些惊诧，小心翼翼地抬眸瞧了一眼前方的二人，又立马低下了头。
听到神月祈说自己是累赘，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乖乖站在昀乐和芫乐的身后，扮演一个漂亮精致的装饰品。
青漓抬手，避开精巧繁复的发饰，轻柔地摸了摸神月祈的头，语气一如既往的让人如沐春风，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残忍：“你想想他在斗兽场面对那只九头蛇的时候，他的战斗力，怎么会是累赘呢？”
“而且他只是你的奴隶，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存在，你遇到危险了，可以让他保护你，甚至可以推他出去挡灾，他遇到无法挽救的险境，直接放弃就好了。”
“这样的小家伙，怎么会是累赘呢？只要利用好了，是多么趁手的一个漂亮工具啊。”
这番话，丝毫没有顾及当事人的在场。
也或许，当事人的朝虞，在她的眼中，就如她话中所提及的，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好利用的工具罢了，根本算不上是一个需要被尊重的生灵。
神月祈得到了她的回答，有些不太赞同，但并没有出声反驳，只是低下头回道：“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带上他的，但其他人那边……”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青漓十分欣慰：“好了，你去吧，其他人那边自有我去说，我现在也该赶去皇宫了。”
神月祈：“是，恭送母亲。”
看着青漓站在传送阵中，随着光芒闪过消失在自己面前，她这才带着人离开此处。
回到寝殿中，昀乐和芫乐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在神月祈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只有朝虞，本该在到月舒殿的时候，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此时却站在她寝殿的门口，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昀乐离开之前路过他的身边，刚想伸手给他拉出去，却被芫乐拉住，随后便听得自家主子一声：“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昀乐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低垂着头，仿若一尊沉默的雕塑般的朝虞，又想到青漓走前说的话，心不甘情不愿地由着芫乐将自己拉走。
芫乐和昀乐离开，朝虞也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站在门口，掌心有些薄茧的手握成拳，单薄瘦削的身子轻微地颤抖着，昭示着身体主人心中的不安。
神月祈沉默半晌，叹息一声开口道：“你过来。”
少年听见她的声音微微僵住，没有犹豫多久，缓缓抬起脚，有些沉重而又迟疑地，向着坐在梳妆台前的神月祈走来。
朝虞停在离神月祈不远但也不算近的地方，一直低着头，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紧握成拳的双手依旧没有放松。
神月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抬起头来。”
朝虞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一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
神月祈却直接起身，干脆利落地凑近，不给他躲避的机会，抬手用指尖勾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怎么，这就哭了？”
少年白皙干净的面容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被泪水沁润过的桃花鹿眸更显无辜却勾人，眼尾哭过的洇红平添魅惑。
他微微吸了吸哭红的鼻尖，带着尚未缓解的哭腔嘴硬道：“我没有。”
饶是神月祈情绪再如何平淡，此刻也不由得觉得好笑，这话他自己信吗？
神月祈放下自己的手，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坐回椅子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嗯，所以呢？你是因为青漓说的话伤心了？还是害怕了？”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平静的仿佛在问朝虞今天天气如何，吃了饭没有，又好像对青漓的那些话，以及他的情绪毫不在意，只是单纯的疑问和好奇。
朝虞摸不透她的心思，也看不清她的想法，不知道她究竟会怎么做。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坦诚相待：“是，我害怕，我不想死。”
他的真实实力，的确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