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病态退休
天蒙蒙发亮，白钰真猛然从床上坐起，又一宿没睡，站在在卫生间镜子前打量着自己，不知这是人是鬼，她好像是被老天遗忘的人，不安的在客厅踱步，手心沁出不少潮湿的汗，等天又亮了些，她站在阳台向下望去，看到不少老太太提着新鲜的蔬菜，决定给儿子做顿早餐。
来到衣帽间，看着成套成套的西装，曾经的风光又在她脑海如刀片闪来闪去，她无比沮丧的翻找出了一套休闲装换上出门了。
两天没合眼，她不止看一切都不真实，连自己都像个假人，在小区门口她问一个老太太菜市场在哪，老太太撇了她一眼问：“刚搬来的？”
“没有，我在这住了十来年了。”
“那怎么连菜市场都不知道？”老太太像似被试探了智商，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离开了，白钰真另问了人后，黑着脸往菜市场走，在功成名就前，她也过过苦日子，也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过过，生活技能没那么白痴，可这唤醒的过程，好像在否认这二十多年的努力，想到以后人生舞台就是和这些菜贩子打交道，就觉得心里紧紧的，她的价值绝不是家庭主妇，她心不在焉的买了些菜到家后，时小羽刚好洗漱完，过来要帮忙。
“不用。”白钰真沉声道，然后一个人拎着袋子进到厨房，她懂企业的组织架构，懂运营管理，却不知道一盘菜怎么才能色香味俱全，也觉得饭菜不过是填人口腹，花时间浪费在此实在可惜，可现在好像除了做饭别无可做。
时小羽在屋里给江越发消息，提醒他下午两点在南海大学附属医院的大门口见，但一直都没回信息，想必还在睡觉，忽然她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连忙出去看，只见白钰真在烟雾缭绕的厨房，进去问：“你在做什么？”
白钰真受不了烟味从厨房出来，说：“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烟，记得当初有阿姨在的时候，做饭也没见过这么多烟。”
时小羽进去看，发现油烟机都没打开，而且鸡蛋已经剪糊了，连忙打开油烟机，对白钰真说：“煎鸡蛋不能用这么大的火，热锅冷油才不会粘锅。”
等厨房烟散去，白钰真把儿子轰出了厨房，时小羽则坐在沙发担忧不已，并翘首以盼，直到半个小时候后，白钰真终于端着两碗面条出来，面上边放着煎蛋，还有菠菜。
时小羽坐下吃了一口，发现面条根本没熟透，鸡蛋也煎的僵硬发苦，白钰真也吃了一口，皱着眉说：“别吃了，面没熟，太咸了。”
时小羽抬头细看着这位母亲，知道她尽心了，安慰道：“不是所有的妈都必须得会做饭，要不还是点外卖吧。”
“你是不是觉得妈很没用？”白钰真叹了口气。
时小羽不知道怎么回答，沉吟了片刻后说：“没有哪个妈是没用的，您不用着急，慢慢做就会了，实在不行就放弃。现在点外卖这么方便，也有那种可以把厨师叫到家里的。”她不认为每个人必须得会做饭，她父亲时韬，作为一个物理学家就不通厨房，但父亲可以生动的解释生米煮成熟饭其中结构分子的变化，她小时候总是一边吃饭，一边像上一堂化学课。
“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两个字，你也别总动不动的就把这俩字挂嘴巴。”白钰真倔强的端着两碗面回到了厨房，看似又要重做，时小羽也跟去，抢过主厨的位置，一边做一边对白钰真说：“煮面条关键在汤底，所以先要用油把葱蒜爆香，再炒肉丝和姜，放生抽和老抽调味调色……”
白钰真像个学生一样听的认真，更多的是惭愧，等坐在餐桌看着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两碗面，对儿子说：“小越，妈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做饭，这些年你都一个人生活，生活能力比妈强。”
时小羽略带尴尬的说：“熟能生巧。”
而此时，真正的江越刚从床上爬起，胡乱的把头发在脑后盘好，然后贴着面膜趴在地毯上喂猫，笑着说：“你现在终于认得你爸爸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和时小羽拨出视频电话。
时小羽回房间接起视频，看着贴着面膜的江越眨了眨眼，说：“记得下午两点，南海大学附属医院大门口见。”
“知道啦，知道啦，我是想问你，你海鲜过敏不？”
“不过敏。”时小羽回答。
“那就好，我也借你的身体吃顿海鲜，对了你和我相处的怎么样？受不了就逃吧。”
时小羽向门口撇了一眼，见门是关严实的，认真对江越说：“你妈现在没有工作，状态非常不好，关键是照顾自己都堪忧，我看她那黑眼圈，估计两天都没怎么睡，现在还在外边不停的喝茶泡茶，这晚上能睡得着吗？”
江越漫不经心的说：“放心，我妈这人生命力强大，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咎由自取，她的嘴已经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现在孤家寡人正好闭门思过。”
时小羽叹了气，挂了视频电话后，来到客厅，想作为儿子的身份说几句宽慰的话，于是坐在她旁边说：“人活一辈子不是非得工作，享受生活也很重要。”
“那不是猪过得日子吗？活着就要创造价值，为世界做贡献，不然人为什么要活着？”
时小羽哑口无言，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这话没错，但总不能因为创造不了价值就不活了吧，还是要找找自己兴趣爱好。”
白钰真两道目光像钉子一样朝她射来，厉声道：“我还没问你，就因为三百万跳江，有没有出息？”
时小羽倒吸一口凉气，支支吾吾的说：“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再说我……我也没真想死。”
白钰真眼神依然不肯放过她，说道：“你得好好总结下经验，别白白亏了这些钱，你有提前做商业计划吗？有做过市场调研吗？我不反对你做游戏，我之前也有开游戏公司的学员，但开公司不是过家家，你得为你的员工负责，得做出的东西要有意义有价值，而不是一时冲动，冲动的那是莽夫，而且你不仅是莽夫，还是懦夫，竟然敢给我寻死。”说着凄厉的看着她。
时小羽嘴巴翕动，不敢再说了，她是来增进江越和母亲的母子关系，没料到被扑头盖脸得这顿数落，也坐不住了，刚要起身，白钰真又厉声说：“一个男人别整天只会些厨房里的东西，你得去外面闯，得蹬大雅之堂，会做饭算什么本事。”
时小羽站起来，悻悻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没什么事那我走了。”说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