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门后
搁灵界落脚？
感受着永无止境的灵界之风从自己的灵魂吹过，赵千钧打了个寒颤，确认了教官们的警告不是虚言。
灵界确实不是肉体凡胎该来的地方。
他刚想劝说阿诚别和某些人置气，就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不知何时，铺天盖地的阴影从顾见诚身后笼罩，阴影活体般缓缓蠕动着，渐渐吞没了顾见诚的身躯。
胖子想扑上去撞开他，却在抬脚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与先前被定北王姬文倾以源力镇压不同，他甚至没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对自己出手了。
就像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连大喊一声提醒顾见诚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目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影，一点点吞没顾见诚，显现出狰狞的轮廓。
这是一个体型近似独眼，周边环绕着诸多触手，眼球旁还环绕着一圈圈口器般的獠牙……
一眼邪神的生物，慢慢从顾见诚的脚边爬到了小腿，又从小腿一路向上，颇为僭越地爬到了某人的肩上。
那只独眼眯成了月牙状，原本森然、邪恶的气息突然消散了。
这种反转，就好像路边转角处那道在月光下矫健、威猛的影子，实际上属于一只还没满月的奶猫。
可赵千钧并没有松口气，因为他依然没有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看到那只独眼生物趴在顾见诚肩头，窃窃私语，后者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格外诡异。
这一幕让赵千钧不由心惊胆战。
隐约间，他还能听到什么“肉……不好吃”类似的交谈。
阿诚他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
大渊本就是邪神与魔神的聚集地，他真的成为了大渊之王的道标？还是说实则是被某位邪神或者魔神夺舍了？
在这种心惊胆战中，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连那隐隐约约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
“问你一个问题。”
暂时屏蔽了胖子后，顾见诚神色恢复平静，直视着肩头的哥拉斯，问出了这几日最让他困惑的问题——
“我是谁？”
哥拉斯伸出一根触手揉了揉眼睛，愣了半晌，才道：
“康斯坦丁陛下，您又开始开始思考神生的终极问题了吗？可相传这个问题，您当年不就已经得出答案了吗？”
“您是大渊的王，您来自尘世，也将去往尘世，这便是当初您给予万灵的答案。”
顾见诚摇头，直接确认道：“在你眼里，我是大渊之王对吗？”
“当然！除了您，这世间还有谁能自称是大渊的主人呢？”
顾见诚没有接话。
从几天前开始，这个认知就在不断传递给他。
——他是大渊之王康斯坦丁陛下。
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会不会真是大渊之王的转世。
大概率还是未觉醒版的。
他没法证实这个问题，因为理论上【四支柱】都是【伟大者】级别，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祂们可能会陷入长眠，却永无可能被杀死，乃至是转世。
但从现在开始，他决定让自己不再困惑于这个问题。
他仍将去追寻这份答案，却不会再因此困锁。
从现在起，他就是【大渊之王】。
作为大渊的王，最关键的自然是那至高无上，凌驾所有邪神、魔神之上的权柄。
无论如何，他都将以取回这份权柄为第一要务。
在取回这份完整的权柄前，他不认为自己有驱使所有麾下神灵的资格。
指望邪神、魔神尽忠职守，忠心耿耿，这本就是个笑话。
大渊的王座，以及当之无愧的地狱之主、深渊之王的名头，本就是大渊一拳拳打下来的。
所以即使此刻哥拉斯表现的异常狗腿，顾见诚依然不会选择在它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实。
他甚至怀疑所谓的合同契约，是不是就是当年的“自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留下的“制约”。
“哥拉斯，我需要你为我战斗。”
短暂的沉思后，顾见诚采取了一种委婉的口吻，从侧面试探自己目前掌握的力量。
如果哥拉斯真的能为自己而战，那么帝国内的矛盾将不再是矛盾。
目前帝国内的最高战力，圣事部仰仗的那几位神灵，绝不是灵界六君主之一的哥拉斯的对手！
哥拉斯的独眼中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旋即却泛起了难色。
“陛下……哥拉斯很愿意为您而战，但是最近门户后暴动的厉害，我无法离开灵界太久。”
顾见诚目光闪烁：“门后的情况怎么样了？”
“比当年更恶劣了。”哥拉斯发愁道，“您当年不顾大家反对，强行将群星陛下镇压在灵界深处的决定是正确的。”
顾见诚呼吸一窒。
脑海中宛如被棒子猛烈敲击，刹那间空白。
等到脑海中的震荡慢慢散去，他才渐渐恢复意识，然后反问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这份强烈的质疑，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群星‘还’在门后？”
如果群星之主被镇压在了灵界深处……那这几千年来，回应群星之巅的，又是谁？！
不久前，选中希斯为群星道标的，又是谁？！
“当然，陛下。”哥拉斯瓮声瓮气道，“群星陛下被起源长河侵染的太深了，如果当初不是您的决定，现如今寂灭潮恐怕已经再度来袭了。这些年黑夜女神代为执掌群星神权，即使祂是群星的伴生神灵，也已经到极限了，好在您终于归来了。”
“陛下，您什么时候出手，为群星稳定状态？”
为群星稳定状态？
是指锚吗？
顾见诚的意识仍然大半沉浸在群星被镇压在灵界深处的真相……
恍惚中，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递给了哥拉斯。
而在哥拉斯眼中，陛下沉默片刻，然后取出了一枚流转不定的晶体，递在了自己的面前。
结晶体折射出的光芒，在灵界的虚空中徐徐横铺出一座辉煌巍峨的帝国虚影。
它伸出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晶体，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开始赞美这块晶体的瑰丽。
“陛下，不愧是您，您又找到了如此美丽的‘奇迹’。”
“这是您这几千年来，暗中布局的诸多策划书中的一环吗？”
“以这份奇迹的美，一定能为群星陛下稳定部分状态……”
回过神的顾见诚瞳孔骤缩。
他突然想起了胖子的一句话——
群星从不接受任何信仰，但每一位存于人世、行正义之举的英雄们，还有那些烙印于光阴长河中的不朽功绩，都将成为祂存于人间的锚。
而这份由道标合同与002号地狱最后的太阳策划书共同凝聚的奇迹结晶，能够缓和群星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