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失魂
时陨一个急刹车，直接把小酣的原怡森卡给震醒了。
他打了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咋了，脱口就喊道：“怎么了？”
夏繁生感觉自己可能有点过激了，于是声音小了点继续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你看，就在那里。”她把手指向了窗外的满天黄沙。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在费力前行的人。他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腰上挂着什么东西也看不清，只有银光在风沙中显得突兀。
时陨没再说过什么了，他把车门打开示意夏繁生下车。
夏繁生也没怎么犹豫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朝着那个熟悉的人奔去。
原怡森卡看着时陨问他：“你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
“没有”
原怡森卡看着时陨说完这话还没有任何行动，就自己就下车追夏繁生去了。
“那我下去看看。”
原怡森卡没有责怪，也没有不满。对他而言时陨在哪里，哪里就是避风港。如果出事，他不会袖手旁观，但同样如果事情还未发生，那么他也懒得管。
他知道时陨向来不是一个会未雨绸缪的人，倘若天空突然下雨，他自己就会是把伞。
原怡森卡跟在夏繁生后面一路小跑，四处的风沙吹的他的脸都要歪了，嘴里灌满沙子，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人家小姑娘都没退缩呢。
此刻，夏繁生已经离那个人很近了，但是那个人好像并没有看到身边的女孩，依旧在前进。
就像是失去灵魂，在茫茫大海中只会一意孤行，从一而终，不懂停留，不会止步。
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桑德罗！桑德罗！”
夏繁生扯着他的衣服喊着他的名字，为了他她在这风暴中都快变成风的漏斗，筛掉那些被世界遗弃的沙尘。
他还是和没有听到，夏繁生不理解，就是陌生人听到有人在叫都会有点反应。
他有些害怕，桑德罗会不会已经被感染了。想到这里她不觉打了个寒颤，这么快就出事了吗？
原怡森卡在一边看着夏繁生扯着那个人，而那个人毫无动静，就上前去和她一起拉扯。
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而这一切都被时陨看在眼里，他在车上皱了皱然后缓缓下了车。
和那三个人完全不同，他走得很轻松，沙子看到他都要绕路。他阻止不了沙尘暴的发生，但他能阻止沙尘暴的侵扰。
“桑德罗！你在干什么？”夏繁生几乎是在吼了，可是还是没用。
时陨大抵是看不下去了，直接走过去拍了一下这个倔强的“熟人”。
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声响，估计也没用多大力，但他就这样晕了过去。
“带着，先上车。”
说完就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头也没回，大概是嫌弃这些人没有效率得在浪费时间吧。
两人就左右扛着这个晕了的人跟着时陨。大概是身边有这么一个避风港，风不再眷顾他们了，偏离了航向。
看着时陨上了车，两人也着急忙慌地上车。
结果，时陨把车门关了。
“你干嘛？”
“沙子。”
夏繁生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灰头土脸了。不是污秽，但是很脏乱，这种样子已经和乞丐差不多了。
“我……”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知道这辆车她还要坐很久，可以说是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的第二个家，第一个是时陨家。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家弄脏呢，睡觉都要被小石子扎到。
她转头看向原怡森卡，因为俩人还扛着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而且怎么处理也不知道。
俩人相互看着对方，一阵风就刮了过来。是北国的冬天，或许气温并不是很低，但风一吹便冷的刺骨。一瞬间人就精神了，是薄荷冰入喉，是清凉油入眼，是坠入冰窖，是登顶雪山。
但这风不一般，它冷，却不寒，它不入骨，它入皮，它是在吹沙，不是在吹人。
所以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风过发扬起，沙尘落满地。
门开了。
他们进去了。
他们将桑德罗放在座位上，揭下他的帽子，看清了他的脸。
的确是桑德罗。
只不过脸上有了伤疤，人憔悴了。
“你们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嘛？”
越野车再次踏上行程，他们都是旅人，在莽荒中前往不知名的旅人。
“不清楚，我们都很久没有离开过中城了，先等他醒来再说吧。”
“好”
无可奈何，不知所措。她看着桑德罗，看着他手腕上的银环。这本是她的东西。
怎么说呢，当初她为他们践行，桑德罗一直看着她手上的镯子，那是妈妈给她的。妈妈说女孩子手上要戴着银手镯，这是幸福和健康的象征。
桑德罗是一个孤儿，从小没有感受过亲情，他吃百家饭，帮百家忙。他是一芦苇絮，风吹到哪里，他就飘到哪里，可以落脚的地方就是他的居所，因为他没有家。
所以夏繁生把镯子给了他，愿他在未来不像现在这样漂泊，可以在安稳后有一个家。
对她而言，桑德罗不像是其他人是同伴，他是家人，像是一个哥哥或是一个弟弟。
……
风沙渐渐小了，混浊的世界慢慢明晰，像百货大楼轰然倒塌后，灰尘漫天，但是太阳出来了，给沉闷的喧嚣打开了一扇窗，浑浑噩噩之后的满目疮痍在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桑德罗醒了。
他靠在背椅上，眼神迷离不定，失了魂。
“你……还好吧？”夏繁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并对他说话。
桑德罗像个人机一样缓缓转过头，淡淡地看着眼前问她话的女孩，没有开口。
“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谁？”
“我是夏繁生啊，我们当初在基地关系可好了。”
“夏繁生是谁？”
“我……”
一时语塞，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干着急地看着面前这个呆呆的人，他还是人。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
“你……”这回夏繁生更着急了，他真的还是人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前面两个人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着他俩谈话。
本来是不打算过多干涉，但是此刻原怡森卡都为夏繁生着急，一直在皱眉，叹息，最后忍不住怼着后面说了句话。
“小番茄，你这样问是没有效果的。”
“可是我能怎么做？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塔哥，你有办法没？”原怡森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转头就去问旁边在开车的时陨。
“啊啊啊！”
接着就是一个急刹车把侧着身的原怡森卡一惊。同时也把没有任何防范的桑德罗甩向了前座。
一个没注意，桑德罗的头就精准地磕在了前座的后背。汽车刹住，他又朝后倒了过去。
“唉唉唉……”夏繁生吓得都叫了出来了，音调迂回婉转。她赶忙去接住这个晕乎乎的少年。
她扶着他赶忙问道：“你没事吧！”
然后朝着时陨说：“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啊！”
时陨没有理他，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连头都没有转。倒是原怡森卡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啊，塔哥你咋不打个招呼啊，我差点就翻了！”
依旧没有理会。
“没……没事。”她们朝着时陨吐槽的时候，夏繁生扶着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了，算是一句比较正常的话。
“这是哪里啊……”他的一只手开始扶头，揉了揉脑袋，眼睛微闭，嘴唇微张。
“唉？夏繁生，你怎么在这里。”夏繁生还没开口，他就缓过来先率先开了口。
“你……没事了？”夏繁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还在怀疑，但不知道在怀疑什么。
“啊？我能有什么事，不过脑袋确实晕晕的还有点疼。”他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打量着，观察着。
“嗯……还记得你出现在这里之前的事吗？”夏繁生有点尴尬，虽然方法用的有些粗鲁，不过确实挺有效的。
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说明真相。
“我只记得我在无漠前行。”他抓了抓头，憨憨地说。
“嗯。”夏繁生不想再多问了，因为问什么都不会有回应。如果唯一的当事人发生记忆混乱，那么复原场景就会出乎意料地难。
“小夏，前面那两个人是谁啊？”他凑到夏繁生的旁边小声询问。
原怡森卡看到桑德罗醒后有些不可思议，再没多说一句话。至于时陨，在他能正常说话后就重新启动了这辆车。
“怎么说呢，我醒来后恰好被他们救了，然后因为他们外出也有事，所以顺便把我也带着了。”
“这样啊，那我应该醒的比你早。”
桑德罗长着一张孩子脸，有些婴儿肥，不是很高，说话带着一股子少年气。他会偶尔抑郁，但他更多时候是小太阳。
他想要照亮他人，照亮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积极，他就不会消极，生命有些荒芜，可是他在拼命生长。事事不如愿，试试可改变。
“那我和你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