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末世与物
小番茄一整个人好像是蜷缩的，她的记忆慢慢地在全部恢复，最初是名字，后来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用道歉，这是你的经历，话语权在你。”雾泽宥凝看着这样的小番茄，感觉很心疼。
此时她也不由得想起一些过往，她们刚来到地球的时候，人类是生活在末世的，而末世，是时代的末端，文明的终端，再加上异化的影响，生离死别。在那样的时代，人类每一场撕心裂肺的拼搏终是抵不过自然的轻咳，异化的发生，让情感不得的不发生剥离，让温暖的人变成冰冷的躯体。
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她以为塑的灾难已经惨不忍睹了，可她来到地球才发现不过是大巫见小巫，什么是真正的血流成河，真正的死气沉沉，整个世界都在支离破碎，好像下一秒连哀嚎都不再出现。那个时候她只觉得悲痛，但当她看到了人类留存的文献，才懂得什么是惋惜与无奈。见过碧蓝的海，再看到腐臭肮脏污秽的围尸之地，才会产生的心颤，连呼吸都在梗塞，泪水都舍不得留下来，堵在心口，大浪冲刷了血迹，皆是满目疮痍。
曾经科技那样发达的城市，也挡不过自然的异化，它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一个文明从高天直接跌入深渊。
她一把抱住了夏繁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初的记忆在此刻再次涌现，她无法像在地球生物园一样冷静，也无法像在中殿一样冷静。她和她的小番茄相处了两天，明明才两天，小姑娘就愿意和她亲近，对她毫无防备，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
不去和任何人比较，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独一份的，无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雾泽宥凝说不出没关系的这样的话，就是有关系，就是没办法忘记，就是萦绕在心头。她最好的做法不过是给她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在里面自己安静地舔舐伤口，不再受外界二次侵袭。
她配不上小番茄的信任，但此刻她只想陪陪这个被悲痛贯穿大脑的夏繁生。
“谢谢你……”被紧紧抱住的夏繁生缓缓说出三个字。
“嗯，你溺水才被救起来，好好睡一觉。”雾泽宥凝松开了手，看着夏繁生笑，很温柔。
明明她看着是个小孩子，可是却又像妈妈一样在照顾她。
“原来你可以这么正经。”夏繁生也笑了，双眼弯弯，月亮也出现在红色幕布下。
“宝宝，我一直都很正经的好吧。”雾泽宥凝拍了她一下，力度不是很重，语气欠欠的，气氛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而此时原怡森卡站在一边有一小会了，他进来的时候看着雾泽宥凝抱着小番茄，也就没有打扰她们。
“阿凝，走了，让小番茄好好休息一下吧。”
雾泽宥凝转头看着原怡森卡问她：“小塔呢，没事吧。”
“没事，他本来就是要赶去工作的，可能是走的时间不太合适。”原怡森卡阐述着事实，然后又嘻嘻哈哈地调侃道：“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咱们也别多想。”
这一幕似乎很熟悉，又是这样。
“那……宝宝，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雾泽宥凝听完就对着夏繁生说道，还挥了挥手，咧嘴给了她一个相对灿烂的笑。
“嗯。”
夏繁生也给了她一个微笑回应。
原怡森卡和雾泽宥凝走后，夏繁生坐在榻榻米上，她再次躺下了，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光，看着她头晕，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关，于是转头看向窗外，灯火点点，清雪点缀。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原怡森卡真的以为他不在意吗？夏繁生再次仰面朝天将手搭在闭上的眼睛上，她在思考。
有些疲惫，神思渐沉，她快睡着了，嘴里喃喃着。
“姜……姜……”
雾泽宥凝离开后和身边的人走在暮雪中，手牵着。
“小番茄是记起什么了吗？”原怡森卡看向雾泽宥凝问道。
“嗯，她都记起来了，她叫夏繁生。”雾泽宥凝回答道。
“看来我没听错。”原怡森卡轻叹一口气。
“我本来以为我早就释怀了当初地球的惨况，可看到她说不出自己过往的样子时，我还是会感到心酸。”
“没事的，都会处理好的，也不知道小番茄恢复记忆后会有什么安排。”原怡森卡也知道当年的一些情况，那个时代人根本生存不了，他觉得小番茄更可怜了。
“她大概会和小塔交涉，再看吧，一切都会以它本该的轨迹运行。”雾泽宥凝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看法，然后又道：“而且我过段时间就要回部队，到时候就拜托你去找随了。”
“嗯，放心，会找到阿随的。”
“希望他没有到异化区，不然就更麻烦了，未主也帮忙感知了一个大概的方位，到时候你就去看看，你也要注意点，现在的各方面情况也不好说。”雾泽宥凝看着他在心里保佑，也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然后继续说道：“对了，他可能和你熟知的模样有所不同，所以还要麻烦你仔细辨析一下。”
雾泽宥凝知道她的至亲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但是未主也说了，现在是关键期，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开始有点担心了。
“嗯，会的”原怡森卡回答道，声音轻轻的，同时手摸了摸雾泽宥凝的头，眼睛看向一边，有点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很快回过神，拉着她看着她走向雪路的尽头。
当时陨回到家的时候，屋内灯火通明，少女睡在窗边。
她的手搭在眼睛上，被子被踢到一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时陨走近给她盖好被子，不一会，光暗了下来，温柔的银色光被雪色带着改变印在他脸上，面无表情，窗外似有清风，却吹不起他的发丝。
他不再看她，坐在了一边，眼里无神，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是十字河，是中城的路灯，是边围的屋舍，是异化区的暗沉，是远方的寂静。
又是一天，雪还是没有停，处处都是雪的痕迹，印着眼球，印着手肢，印着每一处的可见。
夏繁生醒来的时候，时陨正坐在一边看书。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穿家居服的人，和昨天早上一样，深蓝色的短发下是黑色的宽松衬衫给人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现在什么时候了？”
“八点，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时陨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在书上，传出的声音在夏繁生的耳里。
他没有看他，但她在看他。
“嗯。”她有点震惊，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答道：“我都想起来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夏繁生。”
大概是礼貌，这一刻时陨看了过来，眼睛里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失望悄然闪过。
“嗯，我是时陨，也是释辞落塔。”他也重新介绍了自己，回归平常，淡淡的。
难怪叫他塔哥，原来是叫释辞落塔，不过这名字怎么翻译成自己能听懂的东西后那么奇怪，夏繁生在想。
随后陷入沉默，时陨继续看起了书。
“那个，你在捡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像玉又像瓷的白色球状物品，按理来说这个东西本该戴在我脖子上的。”昨晚她睡觉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询问一下，沉默被打破。
听到夏繁生的话，时陨明显愣了一下，略带疑惑和震惊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很快他微低下头，没有说话。
夏繁生觉得他应该是见过便继续说：“那个东西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可以给我吗？”
“你怎么确定我就见过”时陨抬眼看向她，不带感情色彩地慢慢地说道。
“可是你要是没见过，刚刚你就会回答我，而不是沉默。”夏繁生有点着急，但还是认真和他讲道理。
“我在思考是个什么东西，不行吗？”他看着她，和刚才一样说道。
夏繁生不理解他是怎样平淡的说出这句话的，她觉得他在没话硬说，反正她是真着急了，她记得时陨听到自己询问时的表情，他明明就见过！
“可是……”她在面对时陨的时候总是很无措，明明知道他在瞎扯，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回怼。
“算了，那个东西的确在我这里，但我不能给你。”看着夏繁生一脸的苦恼和无措，还有她着急却不知道能说什么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妥协了。
但是尽管妥协了，有些事依旧不能让步，这是原则，关系重大。
听到东西在时陨那里，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听他说不能给自己，她眼里的光暗了不少。这个东西远不止是遗物那么简单，这对她跨越千年要做的事也有关联，她不理解时陨为什么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