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年级排行

曾许走过了漫长的路，从桂花高中西侧那个不起眼的小门钻了进去。这个门常年不开放，经过锈蚀已经歪了一半，曾许这种瘦削的身材一挤就进去了。

任涧跟在他的身后，第一次知道学校还有这样的小门。从西门进入后，便进到了校园的老停车场，这里遍地乱石，杂草丛生，曾许迈着长腿轻易跨越着，而任涧相对来说则走得十分小心。穿过停车场以后，任涧都快落下二十多米了。

曾许扭头看了看她，无奈地停下来等了等，然后才继续往教学楼走去。

午休还在继续，但已经进入午睡时间了，操场上空无一人，如果曾许和任涧被逮到估计又少不了一顿批评。

还好，二人顺利地进了教学楼。想必这个时间，领导应该也午睡了，没有人会无聊到盯着他们俩不放。

任涧跟了一路了，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她脸上的泪痕还在，一脸委屈相，叫人看了还以为曾许欺负她。

“我去趟厕所。”曾许说。见任涧点了点头，他才在拐角处一溜烟跑走了。

任涧也来到厕所旁，静静等待着。现在的她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说话，不敢乱跑，生怕惹了曾许生气。

忽然，任涧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摁下打火机声音。她还以为她听错了，直到下一秒打火机回弹的声音再次传来，她才确认。

她走到男厕所门口，向里面探头，看到曾许站在开了一半的窗边，背对着自己，右手里夹了根烟，灰色的烟雾缕缕升起，从窗户的夹缝渐渐飘出。

他娴熟地把烟拿在嘴边吸了一口，而后贪婪地让其在肺部停留了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大团青烟在空气的流动下化作丝带状。

曾许猛猛地抽了几大口，好似过了瘾了，把还有一截未燃的烟蒂丢进厕所便池，转过身时嘴里还含了一口烟。他一抬眼，看到任涧站在门外，有点惊讶，嘴里的烟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使他不得不眯着眼睛。

任涧好像还从来没见过他抽烟，也根本不知道他会抽烟。

这一突发情景还把曾许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偏过头把最后的烟吐光，插着兜往外走。到了洗手池旁仍然习惯性地洗了洗手，只是一直被任涧盯着很不自在。

出门时他还故意甩了甩手上的水，任涧被甩了一脸，露出嫌弃的表情后撤了一步。

“你还抽烟呢。”任涧看着他问。

“怎么了？”曾许不以为然，毫不在意地说。

“抽烟不好。”任涧说完这句话时，曾许嗤笑了一声。

“那打架还不好呢，我架少打了吗？”曾许扬了扬下巴。

“打架也不好……”任涧抿了抿嘴，都不敢看曾许。她抽了抽鼻子，说，“看你一身的烟味，抽烟可一点都不酷。”

曾许又不爱听了，啧了一声：“要你管。”

在曾许说这话的同时，任涧像是预判了他会这么说一样，几乎同时和他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曾许无语地撇了撇嘴，又有点尴尬，挠了挠脖子。

“曾许。”任涧忽然面露歉意，“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我气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我好嘛，我现在知道了。让你伤心了，对不起，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任涧的突然道歉让曾许无所适从。他不太能应对情感上的一些事情，面对她如此正式又卑微的道歉，曾许回避了她的目光，只是摇了摇头：“没事，没关系。”

“那你是因为难过才抽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别抽了。”任涧说。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在意曾许抽烟这件事。

“不是。”曾许如实说，“我都抽烟一年多了。”

任涧感到很惊讶，同时也很难过，因为她知道已经有烟瘾的人很难不抽了。她小声喃喃：“以前都没见过你抽……”

“我们很熟吗？你没见过的多了。”曾许皱着眉，十分加重这个“很”字的语气。

任涧低下头，心情糟糕透了。就算她和曾许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也不希望他这么说。

“回去了。”曾许对任涧说，转身就要往教室走。任涧在原地抠着手指，想要挽留他，便抬头说：“那你欠钱是怎么回事啊，有急事吗？我可以帮你还！”

曾许摆摆手：“不用。”

见曾许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又不依不饶地说：“曾许，成绩出来了。”

曾许停下脚步，回头答：“我知道。”

任涧小步跑过去，抬头问：“你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呗。”曾许问，“那你呢？”

看来曾许还是比较关心任涧的成绩的，毕竟这关乎到她的走留。

“我……”任涧顿了顿，“我算了一下总分，才四百八十二，能到平均分吗？”

“那谁知道。”曾许说得风轻云淡，但实则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其实真的不好说，这个分数放在平时估计只是中下游的水准，桂花高中历次平均分都在五百一十左右。不知道曾许黔驴技穷之后到底拉低了多少分。

任涧紧张得快要发疯了。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她好想穿越到公布排行榜的那一刻，无论结果怎样，好让她宣泄的心安稳下来。

“放心吧。”曾许拍了拍任涧的肩膀，像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下午基本上就会知道了。”

“啊？这么快？”刚刚还觉得时间过得慢的任涧忽然被惊了一下。

她可真是自相矛盾，又觉得煎熬，又害怕知道结果。

“嗯，昨天出的分数，最迟今天也会出排名了。”曾许说，“再等等吧，别太担心。”

得到了曾许的肢体接触与言语安慰，任涧平静了许多，徘徊在爆发边缘的躁狂又压了回去。这时，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二人不得不先分开。

下午任涧始终在等待排行榜的公示，终于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即将结束时得到了消息。

“年级大排名出来了，大家放学后可以去楼下看了！”

走廊里年级主任的喊声让任涧的脑袋猛然充血，心脏狂跳不止。她耳廓里血脉喷张的声音盖住了教室的嘈杂，时钟上的五分钟度秒如年。

终于，放学铃响，任涧和所有期待的学生一样比肩接踵地往楼下跑。

此刻，榜单前方已经水泄不通。大家惊奇地发现，这次的年级第一易主了，不再是霸榜了四次的曾许，而是另一个不起眼的名字。所有尖子生都因为某一学科没有分数而一落千丈，这让年级第一的分数也不过648而已。

而曾经的第一曾许，现在正不可思议地挂在最后一名，只有136分。众人懵住了，他做这一系列闹剧，不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吗？

当然只有任涧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拉低平均分，除了语文之外其他科目一道题都没答。于是任涧抓紧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全年级412名理科生，她排在206，处于正中间。再看平均分时，任涧心脏像骤停了一秒。

平均分上清清楚楚写着：4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