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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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心生愧疚

2018年,7月18日。

清晨,阳光明媚,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时大地就已经有了燥热的温度。天空蓝得不像话,万里无云,尚未消失的月亮在天边宛若一颗海底明珠。

刺眼的阳光照在窗帘上,完全透不过来。房间里暗暗的,封闭的环境十分压抑,连空气似乎都稀薄了。

任涧空洞地盯着洁白的墙壁,却有一种墙上都是黑色雪花的感觉。

忽然,门开了。刘恋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任涧,然后大步走过去拉开了窗帘。阳光倏地照进来,照在任涧黑胡桃一样地眼眸中,披上了一层金光,也使得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防不胜防,惊醒一般地披上了明亮。

“大早上不拉窗帘干嘛呢……”刘恋走到任涧前面,顿了一下,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不解地问,“你怎么哭了?”

任涧这才眨眨眼,发现自己的眼眶是湿润的,脸颊上好像也有湿哒哒的泪痕。她连忙用手背擦了擦,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了?”刘恋放心不下。

“没什么。”任涧再次摇了摇头,挪动了身子,下床穿鞋,“我要起床了。”

任涧在刘恋面前走过,仿佛一只灵魂飘了过去。刘恋不明所以地目送任涧出门,说都说不出一句。

卧室里简直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任涧来到洗漱间,关上了门。她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用手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

“是啊……为什么会哭呢……”任涧心想,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按部就班地刷牙洗脸之后,任涧好像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又像幽灵一样飘回了卧室。经过客厅时,刘恋正端着盘子走向餐厅,见了任涧便问:“喂,吃饭了。”

“你先吃吧。”任涧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径直进了卧室,又关上了门。

刘恋愣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任涧坐在床上,心里空空的,脑袋也空空的。她总是希望自己的能够思考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思考不了。她拿起手机翻了翻,想要寻找些乐趣,但又觉得手机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她准备关掉手机屏时,她看到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宋词那个漂亮的天使一样的头像出现了,下面还有一句话:「考完试了,要出来散步吗?」

任涧放下手机,看着窗外。

是啊,考完试了,一件决定她今后归宿的大事结束了,紧张的情绪也随之而去,可为什么她还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呢?

但想着确实和宋词很久没见了,任涧迟疑了片刻,给了宋词回应。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衬衫,觉得不好看,又放了回去,接着又拿出一件白衬衫,她的衣柜里好像只剩下简单的衬衫了。

换好衣服又拿出一条黑色的短裤,正要穿上又停下,把裤子扔到床上,先出门去了餐厅。

“妈,我今天想和同学出去散散步。”任涧抿着嘴,站在五米开外扶着门问。

刘恋正吃着饭,扭头看到任涧在请求,不自觉地愣了愣神,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去,去吧。”

任涧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转头回去了。刘恋望着任涧离去后空荡荡的客厅,有些出神。

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好像变了个人。

任涧换上短裤后,又梳了梳头发,简单地化了个妆就出去了。她还是会化妆,但是和以前相比,她不知道化妆有什么意义,只是觉得出门要化妆,这已经成了一个思维定式。

到了桂花高中和葵松高中交界的交叉路口,任涧远远就看见了宋词。宋词今天穿得很漂亮,淡粉色的连衣裙华丽又简洁,配上她散落的长发和粉色蝴蝶结,简直像位公主一般。

任涧看到宋词的时候在原地呆立了一下。宋词穿裙子真的好漂亮,让她不禁有一种也想尝试的感觉。可是,她不敢,不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不敢让别人的目光看过来,她只能做一个人海中平平无奇的过客。

宋词看着穿着朴素的任涧,嘟了嘟嘴,拉起她的手:“好久不见,最近心情怎么样?”

“嗯?”任涧看着她,“为什么要问我心情怎么样?”

“因为担心你不开心嘛。”宋词说,“现在的你最需要照顾的就是情绪啊。”

任涧难看地咧开嘴,回答:“不怎么好。”

“怎么了?”宋词一边走一边问,“最近发生什么了?因为考试的压力吗?还是转学的不适应?”

任涧有点惊讶地看着宋词,她怎么这么了解自己?

“都有,感觉好压抑。”任涧抿抿嘴,“也和曾许有关。”

宋词点点头,没有说话。当任涧以为她不想听的时候,用余光看了看宋词,发现她正直视着自己,默默等待着下文。

“我和他有了争吵。”任涧说,“知道我要转学到桂花时,曾许挺高兴的,但是可能是为了让我顺利通过考试,他把第一考场好几个人的卷子都给撕毁了,就为能降低一点平均分。”

宋词听罢居然有一点羡慕的神情:“他对你这么好。”

任涧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可是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我知道他是出于好心,但别人怎么办呀,他们的成绩呢?”

“啊?所以你没有感谢曾许,反而和他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了?”宋词半张着嘴巴。

任涧点点头,叹了口气:“怎么办……那些好学生回家也少不了一顿骂,曾许现在也面临被处分,而且我还没领情,搞得他好难过……都怪我,要不是我转学过来,就没有这些事发生了。”

说出这些以后,任涧的心口茅塞顿开。她正是被这件事压抑着,仿佛天空都失去了颜色。

“你呀,就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了,什么都怪自己。”宋词拍了拍任涧的肩膀以表安慰。

“可是,曾许确实为我做了很多,我这么对他,他一定伤心死了吧。”任涧满脸的愧疚,一想起来就疚心疾首,“要是没有我,他一定不会被我影响心情,不会每天要顾及我的情绪,不会为了我想方设法还摊上我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他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宋词心疼地看着任涧,思来想去,提议道:“要不,你给曾许打个电话把他约出来,当面好好说说。”

任涧为难地背着手:“可是他生了我的气,肯定不愿意出来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宋词怂恿道,“曾许是个讲道理的人,和他多聊聊,他不会不管你的,想想之前他为了找你多么着急。”

任涧想了想,宋词说得也对,于是便拿出手机,看着曾许的电话号码,心脏不知觉得狂跳起来。

犹豫了三秒,任涧拨了过去。

宋词期待地站在一旁看着,已经在想如果任涧无法应付曾许时,她该怎么帮忙解围了。

然后,任涧放下了手机,也打断了宋词的思绪。

任涧吞了下口水,失声说:“他,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