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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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突发情况

网警的警告传到了校长那里,这件事情闹得很严重。学校将所有人的手机都清查了一遍,把所有任涧不雅的照片全都删除了,并狠狠地在全校面前批评了苏侃。

尽管这是一件好事,但恐怕会带来苏侃的报复心理。而且照片最终还是被登录学校官网的一些人看到了,从此他们对任涧的看法更恶劣了一些。

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当得知任涧是受害者时,大家不是选择去谴责施暴者,而是在看她的笑话,去贬低一个受害者。

或许这就是人性,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论别人。

宋词对曾许说:“这下任涧恐怕会有巨大的心理障碍了,要时刻关注她的病情。”

“为什么?”曾许问,“别人的看法会加重抑郁症吗?抑郁症不是过度悲伤导致的抑郁吗?”

“并非。”宋词说,“过度悲伤往往只是抑郁症的开端,而谴责和不解才是对患者心理防线的瓦解。抑郁症患者非常在意别人的看法,父母、朋友、同学等等一些责备的语言都会让患者怀疑自己为什么总是做得不够好,为什么总是无法让别人满意,然后变得看清自己。久而久之,抑郁症患者就会陷入这样的漩涡,最终想要了结自己,认为死了就能让别人满意。”

“啊?真的假的?”曾许吃了一惊,这完全颠覆他对抑郁症的认知,“可任涧自尽是为了让谁满意呢?”

“让大家吧,大家都说她是灾星,是克星,她一定觉得自己死了,就能不连累大家。”宋词难过地说,“悲伤是一时的,可其他人的看法却是长久的。任涧被这些人伤害着,却又替他们着想,抑郁症真的很卑微很无助。”

曾许看着宋词泛红的眼眶,不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宋词抬头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紧接着回避开了。既然她不想说,那曾许也不必问。

但曾许依旧看不惯以苏侃为首的施暴者,凡事都要有个度,就算为了报复自己,也把任涧连累得太惨了。正如任涧所说,都是曾许害了她,因此他有必要保护任涧遭受这般苦痛。

曾许对她承诺,明天放学,他一定会把她安全地接送回家。

2018年,7月3日。

出发!

临近下课十五分钟,曾许挎上书包飞奔出了教室。把在讲桌上管理自习课的班长看得目瞪口呆。

曾许出了校门,飞速向葵松赶去。路上车水马龙,接学生放学的车辆很多,行人更多,几乎把通往学校大门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曾许被堵在路上的车绕了好几个弯,心里烦躁得很。他看了一眼时间所剩无几,担心苏侃率人提前围堵任涧,脚步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往前一点以后,估计是拦截带的原因,车辆少了一些,也出现了很大的间隔供行人通过。曾许又急又喜,在一个岔路口突然转身,选择横穿马路。

倏地,他看到一道刺眼的大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瞬间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长而刺耳的车鸣由远及近。

曾许瞬间浑身冰冻,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来车为了躲避曾许,猛打方向盘,车身一下子偏向右侧,又听到一阵刹车声,随后刺鼻的胶皮烧焦味布满街头,“咚”的一声撞在了停在右车道的一辆黑色轿车。

曾许完全傻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发生的。刚刚把他晃得什么也看不见的那辆白色轿车摇下了车窗,一个年轻的男子探出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曾许:“你要死啊!不看路啊!”

曾许心惊胆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男子下了车,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车头。曾许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快速抵达葵松学校,于是便向旁边挪了挪脚步,想要逃跑,但男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曾许的胳膊:“你还想跑?看你干的好事!小崽子你今天完蛋了!你知道我撞的是什么车吗!赔到你倾家荡产!你小子要是跑了我怎么办!”

曾许瞟了一眼那辆黑车,是一辆熟悉的凯迪拉克。果真,车门开后,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走了下来。

是苏侃父亲。

曾许一下子打起寒战,恶魔的父亲恐怕也是衣冠禽兽,他这下在劫难逃了。

这时从远处的葵松学校响起了下课铃,把曾许惊得浑身一颤。他急切地想逃,可是白车车主死死地拽着他,生怕他跑走一步,看得出来他也很害怕赔偿巨款。

苏侃父亲下车检查了一下车后侧,然后向二人走来,并发现了曾许。曾许定定地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喘。

“诶?是你呀。”苏侃父亲沉着的脸忽然和蔼地笑起来,“你怎么没放学就出来了?”

曾许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直勾勾盯着这头恶魔的父亲。

苏侃父亲以为曾许吓傻了,就不再为难他,和白车车主商量起来。白车车主满头大汗,一口咬定:“是这个小子鬼探头,害得我猛打方向盘才撞了你!他要负全责!我一分钱都不会赔!”

曾许被指得心慌。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们赔。”苏侃父亲语出惊人。

“啊?”白车车主一愣。

“又不是你的主要原因,所以你不用赔。”苏侃父亲说,“而这个孩子是我女儿的好朋友,我也没有必要为难他。”

“可……这是凯迪拉克啊!”白车车主指着左后车尾已经撞碎的黑车。

“慌什么,我有保险。”苏侃父亲笑笑,然后拍拍曾许的后背,“你先走吧。”

曾许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走吧走吧,没事,下次过马路小心点,别伤着自己。”他挥挥手。

曾许后退一步,然后迅速转身向葵松跑去。

“叔叔,您是个好人……但是……”曾许咬着牙,“您的女儿才是真正的衣冠禽兽啊!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说不定……”

曾许闯进葵松教学楼,发现四班的灯已经关了。他在走廊里四处寻找,喊着任涧的名字,可是走廊里却寂静得可怕。

教学楼里没有。

“该死……任涧被带到哪去了……”曾许口干舌燥,心跳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

出了学校,曾许向着一切人少的地方寻找,忽然在一条昏黑的小巷发现了喧哗声。他冲上去,扒开这些人,大喊一声:“任……”

曾许呆住了。

蹲在地上的任涧默默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意识到曾许来了以后抬起怨恨的眸子,眼中充满了被抛弃的孤独感,泪眼婆娑,委屈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那些家伙简直不可理喻,似乎还要拍照的样子,幸好被我们逮个现行。”目击者大叔说,“一群女孩子,心里居然这么恶毒。”

“谢谢你们,真是谢谢你们。”曾许道谢后,蹲下来扶住任涧的肩,“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谁知任涧却拨开他的手。

“这就是你说的送我回家吗?”任涧的语气将夜晚降了几个温度。

“我……”曾许有苦说不出,“我遇到了点……”

“别再折磨我了。”任涧摇着头,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你做不到就不要答应我好吗?你知道我听到你说你来接我的时候我有多安心吗?你知道我遇到她们的时候我有多期待你出现吗?就连最后他们赶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是你来了。你总是给我希望,实际上却一次一次地伤害我,求你了,曾许,别再折磨我了。”

“任涧……”曾许半张着嘴,不知所措。

任涧抹了一把鼻子,擦了擦眼泪,别过脸去:“对不起,你这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