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相约
2018年，5月13日。
曾许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只是有些慌张地渴求避开她的目光。
但这一行为在苏侃的眼里显得十分可爱。
“不是，你要来接我，然后呢？送我回家？”曾许感到有点可笑。
“你昨天说吃过饭了，那我就今天请你吃饭呀。”苏侃晃了晃马尾。
“我说了我不想去。”曾许仍然拒绝，但语气明显比昨天柔和了些。
苏侃这样的人站在面前，他确实没法冷冰冰地吼她。
“怎么，你讨厌我吗？”苏侃抿了抿嘴，脸上有点失落。
“不。”曾许回答。他此刻虽然故意穿着干净立正，和他之前在苏侃眼里的形象不大相同，可是灵魂却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曾许已经刻在骨子里的叛逆和不羁，恰好最吸引苏侃。
正所谓皮囊千篇一律，灵魂万里挑一。
而曾许的故作姿态也十分拙劣，苏侃一眼就能看穿，在她的眼里像是故意疏远她一样。她背过手去，不解地问：“那你干嘛一直拒绝我？”
曾许哑巴吃黄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个自甘堕落的废人，不想与她相识？
他的确没什么朋友。除了班级里和他非常要好的两个好哥们以外，其他的只能算同学。
而那两个好哥们一个去谈那恶臭的恋爱了，还有一个则约了桌游，只有曾许孤单一个人，却恰逢了苏侃。
该死的。
“哦，那吃什么？”曾许不想让苏侃失望，许是说不想看到她那双闪亮的眸子失望，他这样说。
苏侃一下子就喜笑颜开，踮了踮脚：“你喜欢吃什么？”
曾许沉思了半天。他总不能说喜欢鸡蛋饼？
在向自己抛出邀请的女孩子面前这么说，太掉价了。
可能是见曾许太纠结，苏侃先提了个意见。曾许刚想说吃个火锅之类的，她便尝试着问：“吃西餐怎么样？”
“啊？啊，好……”曾许愣了一下，答应道。西餐这个词，只在曾许侃大山时听到过，亲自去吃西餐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
因为他家并不富裕，从前他是只吃盒饭的那种学生。自从依赖上了价格不菲的药物之后，他就更穷困潦倒了。
苏侃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这倒是在曾许意料之中，因为苏城的出租车真的很便宜，很多人都会选择打车代替步行。
曾许下意识地去开副驾驶的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才想到他们是两个人，于是折过来拉开后座车门，让苏侃先坐进去。
二人上了车。曾许刻意地与苏侃保持着距离，整个人靠在车门上，有意地一直望着窗外。车刚起步，他看到了他们班的两个女同学，她们也恰好看到了他，并透过他看到了苏侃。
车很快提速开过去了，以至于他没看清同学脸上的表情。
苏侃一直稍侧过脸瞥着他。
“对了，你有什么爱好吗？”苏侃打破了尴尬。
爱好？曾许都张开嘴了，话又吞了回去。虽然过了一年多，但是碰到这个问题，他还是习惯张口就来。
不过除了那个，还能说什么？
好抽烟？好打架？好服药？
曾许笑了笑：“喜欢逃课算吗？”
苏侃噗嗤一笑，拨了拨头发到身后：“那你们有家长会吗？”
“有啊，下周一。”曾许答。
“那你要被在家长会上点名批评了哦。”苏侃开玩笑道。
曾许撇了撇嘴：“大概咯。”
西餐店还是挺远的。苏城是个小城市，几乎要到边缘了才有这种高档的餐厅。路上零碎地聊了一些，曾许也知道了苏侃的些许。
她父母都在政府工作，收入可观，她从小就喜欢舞蹈，也已经学了十年，高中毕业时就打算考艺术院校。
她成绩一般，但加上舞蹈特长加分就可以上个很好的艺术类大学了。
“真好啊。”曾许不禁慨叹。
“真好？”苏侃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起羡慕。
“我要是像你一样幸运就好了。”曾许说。
“像我一样？”苏侃眨眨眼，“怎么？”
“到了。”司机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回过头。
“哦。”曾许掏出一张20元钞票送给司机。他在掏兜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打火机顺了出来，掉在了座位上。
苏侃探了探头，戳戳曾许：“东西掉了。”
曾许低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把打火机揣起来，他不希望有女生知道他抽烟。
虽然曾许明白，他没指望也不希望让任何一个女生对自己有好感，可在漂亮女生面前，做减分行为会很苦恼。
这是青春期雄性不可避免的心理反应。
好在苏侃并不在意，只是推了推曾许下了车。二人进了西餐店，店内装饰高档，灯壁辉煌，闪得曾许眼都昏了。
“我们坐那吧。”苏侃指了指靠窗的位置。曾许点点头。
这种环境会让他不安和自卑。
因为在此之前这是他一定会绕开走、甚至目光都会避开的地方。
“两份牛排，要七分熟。”苏侃连菜单都不用，“诶，你喜欢甜口还是咸口？或是……辣？”
“咸口吧。”曾许想了想。
“那一份培根披萨，给我一份菠萝的。”苏侃说完又问，“你喝什么？”
曾许接过菜单，简单地看了看，可能是怕耽误时间，也可能是很多饮品他不认识，他就认准了咖啡，说：“这个吧。”
毕竟这些玩意儿里，他就喝过咖啡。
尤其是一块钱一条的速溶咖啡，很解乏。
“对了，你还没说完。”苏侃脱掉校服外套，“什么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漂亮，吸引人。”曾许想了个能岔开话题的话，因为他不想谈论关于自己的任何，更怕苏侃知道自己的陋习。
“是吗？”苏侃听到这样的话，却意料之外地并不开心。
照常来说，女孩子被夸好看都会开心的。
“你觉得我的追求者很多吗？”苏侃拄着下巴。
“应该吧，毕竟你这张脸会杀死大部分男生的心。”曾许也毫不避讳地说，“不过追求者多是你个人的魅力，你对他们的态度才是你的本质。”
苏侃这才有了笑意：“是啊，虽然追求我的人不少，但我一直觉得我不该随随便便答应一个人，我想寻找我内心所选的那个。”
“嗯……那你为什么，说喜欢混混呢？”曾许沉默片刻，说。
苏侃淡然地笑了笑，回答：“说实话，我家境并不差，从小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且那些追求我的人也会给我买很多东西，永远把我捧得高高在上，一切好像顺着我的心意，可我本质上是叛逆的。”
说到这里，她在关注着曾许的表情。遗憾的是，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也许是厌倦了被阿谀奉承，希望有个不羁的灵魂奔向我。”苏侃说。
原来是这个意思。曾许才懂。其他男生都在疯狂追求她，只有曾许竟然在她主动示好时选择疏远，这在自称叛逆的苏侃眼里，是一种莫大的反差感、吸引力。
再加上感激之情的基础，苏侃不免动心。
他们点的餐送来了。两块巴掌大的牛排，上面还冒着热泡，两张切好的饼饼，以及两杯热腾腾的咖啡。
“请问怎样付款？”服务生端着小板板微笑着问。
“微信。”苏侃拿起手机。
曾许原本想的是任她请客就好了。但刚刚与她一谈，他忽然觉得像其他男生那样向她示好，或许事情能转变。
于是他按下苏侃的手机，对服务生说：“我来吧，多少钱？”
“438。”服务生说。
曾许差点没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