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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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一颗灾星

2018年,9月15日。

曾许快要熬出头了。

他在接受了网赌游戏之后,输少赢多,渐渐把钱赢了回来。若不是高利贷的利息涨得太快,曾许已经能还清本金了。

这些天来,曾许沉溺在自己的“事业”里呕心沥血,对唾手可得的曙光进一步期待。若不是昨夜太晚,他真想一举把所有贷款还清。

毕竟贷款压在身上太过沉重了。

因为网赌只需要一部手机即可,他再也不用每天去那个令人厌烦的鬼地方了。他决定一步一个脚印,把最后的钱赢下来,一口气还完后就回归正常生活。

曾许不傻,他不是落进钱眼子里的赌徒,也不会真正为这种无脑游戏上瘾。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染上赌博,他的生活就彻底发生了改变。他不再和好兄弟相约,只是一个人闷在赌场,每天不吃饭不睡觉,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赌博上了。这是他人生的第二个歧途,若能摆脱他也算解甲归田了。

曾许含了一颗药,过多的熬夜和经常性不规律进食让他一度精神不振,大脑和心脏都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五脏六腑都无法正常工作。此刻除了四肢酸痛无力,脑血管尤为胀痛得要命,配合上他本患有的真空性疼痛,他的脑袋就像快要炸开一样。

不良爱好带来的不良生活习惯,短期之内将曾许的身体摧毁得体无完肤。

疼痛被麻醉以后,曾许飘飘然地拿起手机,向学校走去。出老城区时刚好碰见了曾铁开车回来,曾铁下车时有点喝醉了,关门的动作都不稳。

当父子二人对视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开,急忙忙地走了。

喝了酒的曾铁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醉醺醺的样子,服了药的曾许也不想让他爹知道自己飘飘然的状态。二人几乎擦肩而过,都晃晃悠悠,几乎栽倒。

曾铁忽然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曾许的背影,通红的脸上一下子清醒过来,夹杂着一丝担忧。

曾许头也不回地来到学校,一进门直奔最后一排而去,要求和大胖换座位。

“咋了,咋了?”大胖不明所以。

“我有事,换一下。”曾许再三请求,大胖才不情愿地同意。毕竟像他这种在学习上喜欢偷懒的学生,最喜欢坐最后一排。

撂下书包,曾许把书本摞起来放在桌子一层,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网赌软件。

一上午,曾许都埋头在他的“事业”里。有旁边的皓宸给放风,即便年级主任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他不务正业。

前两个小时尚好,曾许依旧在输少赢多,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命运却捉弄人似的让他狠狠输了一把。

曾许不信邪,继续开始,继续投注,结果连连输了好几场,眼看自己的存款又少了。

这时,系统弹出一个窗口,写着:「邀请新用户,免费获得五千底金」。

曾许刚想点,就被耳边的低喊慑住。

“许子!主任来了。”皓宸提醒道。曾许双手娴熟地往书桌洞里一塞,顺势从中拿起笔来,装模作样地看着桌子上的卷子。

主任探了探头,见没什么异样就走了。

曾许揉了揉昏花的眼,心中一阵懊恼与不甘。怎么会就又输了呢?

曾许一想到马上就赢够了,简直是愁得直跺脚。大脑发愁间又开始隐隐作痛,曾许被折磨得快疯了,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巨大的响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尤为突出,把许多认真思考做题的同学都吓了一大跳。

午休铃响了。

曾许抬头看了一眼钟,一上午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他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扶着桌子出了教室,正看到往厕所方向走的任涧。

“任涧。”曾许叫住她。后者一哆嗦,顿地驻足,往兜里藏了藏什么东西,缓缓回过头来。曾许发现她眼眶有点红。

“怎么了?”曾许不禁犯嘀咕,谁又惹她不开心了?

“没怎么。”任涧本着不给曾许传递负面情绪的原则,选择了回避问题。

实际上她的内心混乱得无法自控,覃笙的事情让她深深地陷入了自责。

昨天,覃笙提着大包小包离开桂花时,被任涧抓了个正着。通过询问才得知,由于之前张老师猜测是覃笙干扰了任涧学习,所以想出用考试测试任涧的学习成绩,结果任涧考试的成绩太过离谱,所以校长和主任一致决定将覃笙赶出学校。

任涧在那一刻意识到,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影响了覃笙。她才是覃笙被辞退的根本原因。如果任涧能够控制住不在自习课上写诗,如果任涧能够考一个好一点的成绩——或者说不用多好,只需要认真作答就行——而不是乱七八糟地写了一堆无人认知的文字。

覃笙多么热爱她的岗位啊,以至于在这个无人重视的科目上,她也要尽自己所能去向更多人展示音乐,让更多人学习音乐。她爱音乐是痴迷的,对教音乐也是一丝不苟的。可任涧一手毁了覃笙的教师前途。

她知道的,自己就是一颗灾星。亲密的人总是会因为自己遭殃。

覃笙虽然不舍,但是被开除以后也只能含恨离开。覃笙走的时候没有说一句怪任涧的话,也没有说任涧任何一句不是。她只是轻轻抚摸着任涧的头,说些告别的话,还有希望她能继续热爱音乐。

而后,覃笙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刻,任涧生命中璀璨的一轮星河轰然破碎。

曾许“哦”了一声,本没多想,但一想到刚才手机上弹出的弹窗信息,他忽然瞟了任涧一眼。

“吃饭去吗?”曾许冷不丁一问。

任涧抬起头,有些错愕。曾许已经很久有些日子没邀请自己了。但只可惜这种邀请似乎来得过晚了一些。任涧现在的状态,可谓是没有任何心情吃饭。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可是任涧却觉得,不要辜负曾许一片好意。毕竟在这九月飘雪的季节,本以为疏远过分的曾许却用一句主动,成为了任涧冬天里的暖光。

“去。”任涧说。

二人来到了校外的小吃街,找了一家铁板饭。因为一会儿要谈的东西比较敏感,所以曾许没有选择在食堂。

点好了饭,任涧坐得很拘谨,手心扣在膝盖上怎么放都不得劲。曾许看出了她的情绪低落,有点担心地问:“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任涧无所适从。她抿着嘴,双目圆瞪,嘴唇颤抖,心里组织了一万句,最后只是吐出三个字。

“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