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人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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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恶语相加

曾许和任涧坐在路边,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坐着过了。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心情不太好。”曾许不敢多说,生怕任涧怀疑自己。

任涧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你没去看宋词,所以我和她说你身体不舒服。昨天是宋词担心你,才让我给你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烦到你了。”

看着任涧卑微地解释,曾许居然心如止水。往日,他一定会否定任涧的自卑想法,再和她说没关系。

不知道是否是刘恋刚刚的一言一行影响到了曾许,导致他对她女儿也产生了厌倦。

“宋词怎么样了?”曾许问起。

任涧见曾许跳到下一个话题,眉眼间失落了一下,仿佛默认了自己烦到了曾许。她静静坐在那,好像灵魂已经不在体内。

“嗯?”曾许转过头,好奇任涧为什么没有回答。

“有一个好消息。”任涧这才说话,眼睛连动都没动,双手抓住树枝,玩弄着突出的尖锐枝杈。

“宋词要手术了。”任涧又说,“她家里筹够了钱,打算搏一搏,希望能够彻底把肿瘤切除。”

“那样的话,她的病就能痊愈了。”曾许看着天。

任涧耸耸肩。

曾许手揣进兜里,握住小红药瓶。在赌场逍遥的后劲钻上大脑,他到了该服药的时候。

或者说,这个时候就是药瘾犯了的时候。

曾许打心里觉得,他的头痛不亚于脑袋里长了个瘤。而瘤是能切除的,他又不能把脑袋切了。

“要是有钱,就什么病都能治好。”曾许没有逻辑地说着,掏出一粒药就要往嘴里塞。

“喂……”任涧早就看穿他的动作,在抬手时一把抓住曾许的胳膊。曾许塞了个空,药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进身后的草丛中。

“你干嘛!”曾许顿时有着恼火,转过身去趴在草里寻找,“你知不知道这一粒药多少钱?”

“曾许,阿片类药物不能总吃。”任涧为难地说,“你这个病就是个例外,可不是什么病都能用钱治好的。你必须戒药,不然身体早晚会出问题。”

曾许在草里拨了拨,懊恼地坐回来,托着腮:“用你告诉我啊,我已经在减少药量了。你治病还得慢慢吃药疗养呢,你都没做到每天都吃药,还说上我了。”

任涧一听,局促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最后任涧只是憋出:“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曾许当即嗤之以鼻,这种在大人嘴里经常听到的话语,从任涧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了刘恋的影子。

任涧也有一股后悔劲儿。因为她母亲总是对她这么说,潜移默化地让她也说出这种自我的话来。

气氛忽然尴尬了。曾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既然任涧不让他服药,他也就挺一挺,于是掏出了一支烟,来代替药物缓解愤懑和苦痛。

“别抽了。”任涧抱住曾许的胳膊,“咱们远离这些坏习惯好吗?”

曾许真的有点不耐烦了。他甩开任涧的手,五官拧到了一起,大声说:“烟也不让抽?”

“不管是烟还是药,都是对身体不好的一种瘾,你克服克服。”任涧说,“如果烟能戒了,药肯定也没问题……”

“我过得这么不如意,就靠抽烟缓解情绪,你还想让我戒烟?”曾许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点上了。

烟雾从曾许口中呼出,径直扑向任涧面庞。任涧连忙别过脸去,用手扇了扇,却还是很呛,而后便站起身离远了一点。

“曾许!”任涧忍无可忍了,对着路边蹲着的曾许说,“你的烟真的很呛人,和谁在一起都会嫌它呛。而且你抽烟的样子一点都不酷!我一点都不喜欢!如果你想……为我们的以后着想的话……你就听我的劝,别再这样了!”

任涧重重地喘着气,脸颊微红,口干舌燥,双手紧张地抓着裤缝,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双脚也不知如何摆放了。

“哦。”曾许猛吸一口烟,把烟蒂在地上捻了捻,随手丢进了草地里。在任涧惊愕的眼神中,曾许也站起来,压了压帽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靠近了任涧说:“我这个人就这样,我抽烟是给我自己抽的,为什么要你喜欢?和我关系够好的人不会因为我抽烟而疏远我,真正喜欢我的人也不会在意这种事!”

曾许看着任涧震颤的眼仁,生活的不如意堆积成苦闷冲上头脑等待迸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鼻子快速嗤出,又冲动地补了一句:“如果是苏侃的话,她绝对不会讨厌我抽烟!”

一刹那,曾许看到任涧的眼仁迅速缩小,并被汹涌的泪水淹没,溢出后顺着脸颊湍急地流淌。

“你再说一遍……”任涧大睁着眼,强忍着承载更多的泪水,不让流下,可也无济于事。

“我说。”曾许顿了顿,硬着嘴皮子说,“你不喜欢我抽烟,有人喜欢。我不会改变我自己。”

任涧抓紧裤子,悲痛让她剧烈地发抖,以至于说话时声线都是抖的:“有人……是指苏侃吗?”

曾许被问得烦了,重重点了一下头:“对!”

任涧的泪水像开了闸的水库,如同泄洪,堵都堵不住。她不住地摇头,不住地后退,像看怪物一样可怕地看着曾许。

恰好马路上路过一辆出租车,任涧不假思索拦下,转身就上了车。上车前,她悲痛欲绝地咧着嘴大喊:“曾许,我讨厌你!”

曾许目送搭载任涧的车远去,心中一阵怅然。

把心中的愤懑大肆发泄出去以后,曾许感觉发自内心的通畅,但随之而来的,也有暴怒之后的空虚。

他又一次情绪失控了。

曾许重新坐下来,又点了一根烟,猛猛地往肺里吸。他明白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混混,连任涧她妈都看不上他,他又何必奢求任涧能接受他抽烟?

从任涧知道他打架,到他吸烟,再到服药,她的情绪也不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随着任涧对曾许越来越了解,他的全貌逐渐裸露,任涧也就逐渐排斥起来。

这只能说明,道不同不相为谋,果然有些事根本就不是强求来的。

曾许抽得急了,狠狠地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