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个无比热爱，却不想回返的家乡
莱昂和这位大少认识是因为他的互联网金融公司是很多广告公司的大金主。
他的互联网金融公司投放的广告费简直不知凡几，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很豪爽的，这让众多的广告老板趋之若鹜。
莱昂的老板当然也是跪舔这位大少的其中之一。
作为公司的广告策划，莱昂自然也跟着自己的老板见过这位公司的大客户，对他的印象极深。
那位大少的眼神就是那种极度疯狂却又冷静的，明明像是在笑、但是却没有丝毫温度，并且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就像是有一种对于人生感觉极度的无聊，而且对于世界没有任何留恋的感觉。
莱昂觉得如果让这位大少演精神病绝对能拿影帝，毕竟本身脑子似乎就超级不正常。
而且这家伙出生在豪门，眼神天生就带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使得他的眼神更加吓人。
当时在城市银行莱昂就想着，这种超级神经病大佬的眼神能唬到米勒吧？
只要让米勒觉得自己是个敢做任何事情的疯子，让他无比忌惮自己，那这事就成了。
莱昂太懂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了。
他前世也是和米勒一样从底层爬上来的。
在帝都奋斗十几年，才有了自己的一隅之地，在远郊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
虽然好像站在了山岗，又背负了高额的贷款，但是让他在帝都有了一点点的归属感。
当年的他在刚大学毕业时也曾豪情万丈，想着以后能够赚大钱报效家乡。
可是残酷的现实马上就给了刚毕业的他一个巨大的打击。
经济学毕业的他想着的是做国家顶层设计，做战略规划，或者是做操纵海量资金收购并购公司的工作。
现实却是根本没人要他。
就连银行的前台，他都竞聘不上。
哪怕他笔试第一，但是又能如何呢？面试照样被刷了下来，这让他备受打击。
最后迫于无奈，他只能选择进入了当年因为蓬勃发展急需招人的广告行业。
如果他有东哥的能力一定会选择自己创业，发展壮大后回报家乡。
可是他发现自己能力虽有，但是极其有限，只能按部就班的工作。
认清现实后他发现自己也只是一叶浮萍，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保证独善其身，最多让家人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
他不想做不对口的工作，但是为了糊口和家人的期望，在进入广告行业后他也加倍努力的学习适应。
别人不愿意加班他加班，别人不愿意做一些困难的策划他去做。
因为他做事勤勤恳恳，加上水平不断提高，到了后来老板只要在被客户刁难要改方案的时候，都找会他修改。
而他总能让客户大体满意。这让他在公司有了立足的根基。
因为做方案又快又好，这也让公司一些嫉妒他的人称他为“快枪手”、“快男”等，不过他也只是晒然一笑。
这也是前世老板经常带着他拜访客户的原因。
有些客户需要紧急定制营销方案的，有他在有时当场就能搞定客户，让客户签单。
而他之所以尽可能的往上爬，尽全力去赚钱。
是因为面对贫困的父母，以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想读大学的妹妹，他没有办法拒绝，更没有其他的选择。
出身的不同，决定着大部分人的人生。
他是渴望留在帝都的。
哪怕再苦、再难，他也不想回到那个三面环大山的小镇工作，因为在那里他看不到任何未来。
镇上最好的工作就是镇里的公务员，最大的“企业”就是农贸市场。
他对家乡也很热爱，有空就会回去看望父母和小时候的朋友。
但是每次回去后，在看到那些小时候玩得不错的朋友们后他都会变得沉默。
他们大部分人要不就留下年幼的孩子当留守儿童，夫妻都去城市务工，只能每年春节回来一次。
要不就在菜市场找一份工作，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起卖东西。
每当看着那些年幼的孩子熟练的杀鱼、剁肉以及叫卖时，他总是感到无尽的恐惧。
虽然职业无贵贱，只有分工不同，但是只要还有的选择，他还是不想自己以后可能会有的孩子做这种工作。
所以他拼命的工作，只是为了能安稳的一辈子生活在帝都，不至于被这个人流如织的城市所淘汰。
他想着等到年龄再大一点，找个一起奋斗的老婆，争取能彻底的留在帝都。
他害怕回到那个让他看不到未来的家乡工作，让自己可能会有的下一代继续过着没有选择的生活。
这一世的莱昂之所以那么向往咸鱼，是因为他这一世虽然父母双亡，但是家境比较优渥，给他留下了足够的遗产。
而且他长相英俊，有个不错的学校，有如亲人般的苏珊夫妇、有至交好友温蒂，还有器重他的布莱克教授等。
这让他的人生多了很多选择，有了回旋的余地。
他不必面对年迈需要医疗费的父母、不必面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要学费的妹妹。
不必面对家里对于他这个唯一大学生的期待、也不必面对自己带着家人扎根大都市的执着。
他就是他，可以全身心的为自己而活。
其实莱昂很佩服米勒，不是每个人都能从那样的地狱中爬出来的。
米勒的出生地西亚当斯街，那可是哥谭中的哥谭，几乎家家吸粉、一天发生几十起重大案件的罪恶街区。
在这种地方米勒能坚持不吸叶子，到现在也不碰女色，没有老婆没有孩子，全身心扑到工作上，这简直就是神话。
这里可是在洛杉矶，米国前几的大都市。
米勒从一个罪恶街区的底层人物爬到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银行的信贷部经理，位置比前世莱昂的职位和收入都要高得多。
这种地狱般的难度作为过来人的莱昂自然清清楚楚，他前世是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的。
而且米勒所作所为对他来说虽然非常可恶，但是也是在银行的规则允许下做的，说一句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换作自己处在米勒的位置的他，或许也会如此做。
莱昂并没有觉得自己赢了米勒，反而在他看来自己是失败了。
他用自己的时间、智慧和胆量换来了圣玛丽养老院的受害者名单，但是却并没有让米勒妥协。
反而是他临时拉来的詹姆斯，自己只是用他老师安德鲁的一个名字就吓退了米勒。
不过莱昂也并不难受，这本身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他无力改变，只能遵从。
看上去他从圣玛丽养老院做的只是无用功，但是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成长了很多。
不管是乔治·休斯对于爱人的执念、琳达的宏大叙事、加里森的原则，以及米勒的圆滑，还有詹姆斯对于提升自己的渴望，都让他学到了很多。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所以对此他并没有什么失落。
他还庆幸自己能搬出让米勒忌惮的背景，不然今天可能就一败涂地了。
想到年纪轻轻就要背负高额贷款，各种资金受到监控，他就不寒而栗。
现在贷款问题已经解决了，城市银行还会给他重新发放8万美元的贷款。
只要把报社做起来，凭他穿越者的眼界和他刚21岁的年纪，他迟早能成为自己最大的背景。
“好吧。”詹姆斯扶了扶眼镜，“那他为什么会选择相信你会去做呢？如果你真的去做了，岂不是很危险？”
“因为我去做不止我危险，他也承担不起那种后果。哪怕这种可能只有百分之一，他都不敢去赌。”
“后果？以米勒的能力哪怕出了问题难道会被开除不成？而且就算被开除再找个差不多的工作不就是了？
“他在银行界混了这么多年了，人脉和能力还是有的吧？”
詹姆斯像一个孜孜求学的学生，不放弃任何一个疑问。
找个好工作有那么容易吗？莱昂怀疑詹姆斯在凡尔赛，不过对人家来说找个好工作还真是很容易。
莱昂带着可怜的眼神看了一眼詹姆斯。
怪不得他的老师安德鲁要一直带着他，以他这种性格自己混早就被吃的成骨头渣子了。
当然莱昂之所以事无巨细的回答他，当然不是因为免掉的那点律师费，更重要的当然是他老师安德鲁的面子。
借了人家的虎皮关照提点人家的学生是应有之义。
不然让安德鲁律师知道了会很难交代，这位大律师的怒火他现在承受不起。
“你有退路而他没有，所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而他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如一条病弱的、夹着尾巴的老狗，哪怕卑躬屈膝也要卑微的活着。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按照既定的社会规则如同一颗螺丝钉一般做好自己的那一部分，忍受着一切只为活下来。
“而你有个好老师，也有个好出身。
“作为执业律师的你以后注定会生活在上流社会，所以你现在或许以后也不会知道他们活的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