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挖个大坑

2005年1月31日，上午10点半左右，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叮......叮......叮......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哪位？”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杨川闭着眼四处摸索到了手机，摸到接通键并按下去，不耐烦的说道。

“川哥，我，李梦！”李梦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另一半杨川浓浓的起床气。

“梦哥，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和李梦孔乾几个早就约定好了出摊的班次，杨川明白李梦要是没事的话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所以听到是李梦之后说话的语气好了不少。

“川哥，那天抢咱们摊子那些人的家属来咱们摊子上了，指名道姓要见你，你不来他们不走，都影响咱们生意了。”李梦有些焦急的说。

“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你自己保护好你妹跟我家老二，我马上打电话让让人过来。”听到李梦的话，杨川忍不住心里骂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抢了人还敢来围受害人的摊子，怎么会嚣张至此。

杨川挂了电话马上又翻出那天来现场的刑警队副队长李军的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嘟......

响了几声后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李队长，我是杨川，27号那天晚上您出现场到云台镇的那位。”杨川直接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小杨老板嘛，我电话备注了，怎么了，你们烧烤摊出什么事情了吗？”李军爽朗的说道。

“那天抢我那些人的家属来我们摊子上闹事来了，你们能不能来一趟？”杨川说。

“没问题，我马上带几个人过来，你们注意保护自己，尽量不要起冲突。”说着李军挂了电话，喊上几个队友就准备出发。

杨川想了想又给自己表哥陈俊明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摊子上的情况，又让表哥找些人过来，并特别嘱咐了不用带家伙什。

杨川找陈俊明也是怕那些家属不理智，然后打起来了，自己摊子上并没有几个人，冲突起来的话吃亏吃大了，就算不会打起来，那帮子老帮菜围着摊子弄得做不成生意的话那才亏大发了。

杨川气喘呼呼的跑到了烧烤摊，看见烧烤摊上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由得大急，赶紧扒拉开人群，挤进最里面。

看着烧烤摊里面，李丽和杨小平都被护在李梦身后毫发无伤，杨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梦哥，现在什么情况？”杨川把李梦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这些人就是那天来抢咱们钱的那些混混的家属，现在来找你原谅他们啊。”李梦指了指霸占着几个餐桌乱糟糟的一群中年人道。

“他们来不点餐就那样霸着餐桌还想人原谅？没疯吧？”杨川诧异道。

“谁知道呢。”李梦小声嘀咕了一句。

“梦哥，你最好用你手机偷偷录个像，不然现在警察还没到，万一出点幺蛾子说不清楚，你让我弟弟跟你妹妹先去我家店里，安全点。”杨川想了想道。

看了下摊子周围里里外外的人头，除了少数是食客，还有大部分都是一副等着吃瓜的样子，人数还不少，杨川就放心了，毕竟这些人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做些不理智的事。

“各位，你们在这儿准备干嘛呢？也不点餐，就一直占着我们餐桌有意思吗？”杨川走到张三儿一群人的家属面前，明知故问的说道。

“你这个小伙子说话怎么那么冲呢？不会说话吗？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些家长顿时有人炸毛了。

“人家就是烧烤摊老板，你们挡着人家做生意了，嚣张个屁啊，还是来求人的呢，有这么求人的吗？”旁边一个围观的老食客看不过去了直接就说了出来。

一群吃瓜的人跟着指指点点了起来。

“关你屁事啊，狗拿耗子。”被喷的家属脸色顿时涨红了。

“你就是小杨老板吧？小伙子，我们家孩子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作为父母代替他向你道歉了！”

“杨老板，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们家孩子？”

“这位小杨老板，你别不说话啊，给我们个准信，这件事要怎样才算过去？”

“小杨老板，这件事咱们才算完，你给个准话，我们一定照办！”

“是啊，我们做父母的，不为其他，心里头唯一担心的就是孩子，你这样就不合适了吧？”

“不合适，不合适，这样真的不合适。”

“小老板啊，咱们这辈子也没求过人，要不你就行行好，原谅我们家孩子吧，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们家孩子一直都是乖孩子，他肯定没抢劫过人！”

“是啊，是啊，我们家儿子不会抢人家钱的！”

一群家长，二十多个人见到正主来了，一个个站了起来走到杨川面前，嘴巴一刻不停的说着。

杨川直接无视了他们，目光在就餐区扫了一圈。

抢了杨川钱的一共有一十三个人，所以来了十三个家庭，共计二十五位家长，十二对夫妻和一个女人。

其中九个家庭的十八个家长，从知道来人是杨川之后，嘴就没停过。

他们不是为自己的儿子开脱，就是劝杨川要体谅一下自己。

意思很明显，我们都过来求人了，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杨川内心直翻白眼，表示啥？

你们嘴上说几句话，就算是求人了？

还一来就霸占了就餐的地方，直接影响了我的生意，上午开摊半天了，都没多少生意，这就是在求人？

你们随便讲几句，卖点苦，我就一定要给你面子？

那么多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对着大爷，把人抢的清洁溜溜的，就这样轻飘飘几句话就当没事一样的话，那简直不要想得太美，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那可去你们的吧！

杨川眼角的余光发现了陈俊明，他正挤出了人群，正准备走过来。

杨川赶忙给他打个手势，让他看手机。

然后杨川开始给陈俊明发了个短信，让他去店里面把音响话筒拿过来，然后带着兄弟们在挤进来围观，并且找机会透露点消息，让那些混混的家长去找贪官走门路。

陈俊明秒回：“收到，你放心！”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杨川的目光直接无视了这十八位还没长大的熊家长，扫向了后面四家七个家长。

这四家没说话的家长，其中一对看着条件不错，男的一身得体名牌西装，他夫人也穿金带银但也不显俗气，身边还跟了一位人模狗样的男律师。

这对夫妻在杨川来了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男人的眼神一直在隐晦地打量着杨川，女人则一直和身边的律师沟通着。

杨川能看出来，男人对前面的几家人态度颇为鄙夷，眼神中似乎流露着不屑。

显然他觉得自己暂时不用开口，让这九家人给自己当开路先锋，先试探试探杨川是什么情况。

这男的一看就是生意人，看着有些精明，自认高人一等，所以将其他人当枪使，至于女人，内心也写在脸上了。

只是看了一眼，杨川就知道这一家人不足为惧。

有一家穿得中规中矩的，看起来充满书卷气息，眼中充斥着化不开的忧愁，还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情绪，却能很好的克制起来。

这两口子都是那种看起来斯文，但是也不乏腹黑，也是冷眼旁观，坐等那九家人闹完了坐享其成。

总的来说这一家算是文化人，应该也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人。

还有一对看了就简直了，让人直呼好家伙，一身的不知名皮草，大金链子霸气的外露，那链子大得简直能拴狗，也不怕把脖子弄折了。

皮草哥皮肤有点黝黑，应该是工地上做包工头之类的，现在之所以还没闹起来，应该是觉得这个事可以用钱解决，暂时这家人也是无害的。

最后一个是个女人，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羊绒大衣，还带了副墨镜，一张脸拉的老长，跟马脸似的。

她从来到这里就一言不发，甚至表情都没变过，就像一尊雕塑一样。

好像出事的不是她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但杨川看得出来，这女人的表现，其实是麻木了。

或者说......习以为常了。

小小的烧烤摊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有些紧张。

其中九家人的十八位家长，他们还在大倒苦水。

不过说话的内容，已经从一开始的哀求与示弱，逐渐开始发生转变。

“小杨老板，你怎么不说话？”

“我儿子不是坏人，你为什么不听呢？”

“我在这里给你跪下了，我家儿子虽然做错了事，但是请你给他一次机会，我们保证他一定不会再犯了！”

“我家都给你跪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是，人家都给你跪下了，你居然还一句话都不说，你好狠的心！”

“你个小老板，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绝情，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没看他们都给你跪下了吗！”

其中一家人当真跪下了，而另外八家人就开始帮腔，开始数落杨川绝情，骂杨川没人性。

可惜杨川的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拐拐的地方，就算面前真有人下跪，他也纹丝不动。

见此情景杨川不得不暗骂一声：焯！

心念电转，杨川心中嘀咕：娘的，要是这下跪是苦肉计就完犊子了！

杨川马上掏出手机给陈俊明发短信：“赶紧找人把这些下跪的情况录下来，然后另外让人把录像这个人录像的动作拍下来，快快快！！”

人群里陈俊明把音响交给一个哥们，让他送进来，然后正在看李梦录像，接到杨川的短信，马上回了个：“收到！”

立刻拉过两个兄弟开始交代起来。

围观的人见杨川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愕然，暗道一声好小子，当真是没心没肺，就算是自己，面对人家哀求下跪，多半也会于心不忍。

最起码也会说几句话缓解一下气氛，比如“你别跪了”，“何至于此”，“快快请起”之类的。

但是杨川却真的一言不发，他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弧度，就好像心里在想什么高兴的事。

合着我们在这里苦苦哀求了半天，你丫的真当是在看戏呢？

焯！

正在闹事的九家人的内心，此刻都是愤怒的，特别是跪着的几个人简直都有打人的冲动了。

这时候包围着烧烤摊的人群，忽然从中间分开了，李军带着三个警察和十几个协警走了进来。

“哎哟！？这是在干嘛呢？还跪了一地，搞这么大阵仗！”李军见此情景诧异道。

看着走近的警察，愤怒的几个人不得不憋屈的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警察同志，你看这个小杨老板，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一群人都跪下了，他都不吭声，不说原谅我们家还在吧，最起码吱一声啊！”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好好主持公道。”

李军也不理会吵闹的这些人，直接安排了几个同事去询问围观群众详情，然后径直走向杨川询问情况。

杨川也不添油加醋，把实际情况给李军说了一遍，并且表达了对这群人对生意造成了影响，要求索赔的诉求。

听到杨川不但不写谅解书，还要对他们索赔，有几家人当时就爆发了。

“妈的，小逼崽子，我儿子是好人，你不但叫人打了他们一顿，我们还跪着求你原谅，你不但不吭声，现在还要索赔，信不信我他妈弄死你！”

“赶紧写谅解书，不然打死他！”

有几个明显闹不明白情况的家长，暴脾气起来了连警察在场都开始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的闹了起来，看架势还真准备冲过来打人。

其他警察和协警见到这个情况离开不顾围观群众了，走到中间把抢劫犯的家属和杨川等人分隔开来。

见到这个情况，杨川也开始愤怒了，直接拿过话筒，打开音响，开了录音，说道：“你们这帮抢劫犯的家长，要点脸好不！前几天你们的儿子，十三个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在我摊子上来抢钱，我们几个还是学生啊，三四个人辛辛苦苦摆摊，挣点血汗钱，还威胁我们要每天给他们一万块，要不是有人见义勇为，我们自己聪明，那些王八蛋会放过我们吗？”

杨川见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又道：“大家过来看看啊，这帮抢劫犯的家属，他们的儿子，一群人持刀抢劫我，反被抓了！”

“现在这些人过来装腔作势的，想轻飘飘说两句，演点戏就想我原谅他们，要是不原谅的话，他们就闹起来了！”

“显然在这些人眼里觉得，抢个劫，道个歉就完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记住他们，没钱了就上这些人家里面抢一波去，反正他们也觉得这事儿不大，应该也不会在乎的！”

听到这些话，围观的人这才知道真相，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一帮抢劫犯家属，一个个的还气焰嚣张的不要不要的，简直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后面稳如老狗，一边吃瓜一边等着坐享其成的四家人，顿时觉得不妙，自家好像也成了别人的瓜了，但是现在那么多人七嘴八舌的，警察也在，没法搞。

再加上杨川那玩意儿不讲武德，说事就说事嘛，竟然弄个音响，事情一下子就搞大了，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简直麻都麻了。

李军见事情有往大了发展的趋势，直接来到杨川面前，让他先别说了。

杨川见好就收，也没故意跟李军作对，直接说对面的不闹事他就不搞事，但是必须要对面赔偿今天影响生意的损失，要四万块钱。

听到杨川的说法，还没等李军过去交涉，那边一群家属顿时又闹了起来。

杨川对李军摊了摊手道：“李队，这可不怪我！”

然后打开了音响，开启了循环播放刚才说话的录音，顿时一遍又一遍抢劫犯家属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吃瓜群众大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杨老板，你能不能把音响关了，你摊子上的损失我赔了！”做生意那个男的见势不妙，准备低调处理。

但是吃瓜群众太多，加上杨川开了音响，声音太嘈杂，喊了好几遍杨川才听到。

没闹事的四家人一起拿了四万块出来，让李军递了过来，杨川收了钱才关了音响，对李军说：“李队，你想办法给他们劝回去，要是还闹事的话一个是我生意不好做，我天天弄个大音箱来给他们做广告也不太好，另一个还得麻烦你们也不太好看，反正我是不可能签什么谅解书的，既然持刀抢劫了就应该付出代价！”

其实杨川心里想的是：不光要那帮渣渣赔偿损失，还要想办法让他们牢底坐穿。

还要让他们再也升不起报复的念头，不然这些王八蛋要是报复的话，虽然也不怕，但是烦啊！

看着杨川在拱火，陈俊明知道事情要朝着杨川想的方向发展了，赶忙溜到那群闹事的人后面。

陈俊明趁着律师没在这边，碰了碰那个生意人的老婆，又碰了碰那个带大金链子的人，低声说：“大哥、大姐，你们看这个小杨老板，摆明了就是想把事情往大了稿的样子，你们过来找他写什么谅解书怕是不现实吧。”

两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陈俊明见状接着道：“老实说吧，这个小杨老板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家里面不差钱，你们想砸钱让他改口或者谅解的话，有点困难，有这功夫找点关系疏通疏通岂不是效果更好？！”

陈俊明说着还朝两人眨了眨眼。

看着两个人低头陷入了沉思，陈俊明偷偷给杨川打了个“OK”的手势，溜出了人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