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含苞
云志鸿觉得自己的小表妹无趣极了，好不容易熬到放暑假居然不想着怎么玩，居然每天看书学习做那令人头疼的暑假作业！
这段时间下来，只要她在安静的学习，他妈妈看到后必定会拿两人作比较，督促他也去学习唠唠叨叨个没完。
原本还想怎么抓她的小把柄来着，到后来，云志鸿直接躲她躲得远远的。
但他只要跑出去玩了，回来还是免不了被一顿责骂。
一楼客厅里又吵闹起来了，男生委屈求饶的声音云苏在二楼也能听见。
女孩握着笔偷笑，窗外蝉鸣不断，这个暑假家里热闹了不少。
*
许家是一栋别墅，里面各种装饰陈设奢华富贵，但陆郁眼神一次都未停留，对于他来说，许家富有，但那都是别人的。
他想要的，会自己去挣。
自从许诗发现让陆郁帮她忙陆郁不会拒绝后，便经常找各种理由让他帮她干活，陆郁出现在许家的次数多到一直忙碌的许父都眼熟了起来。
许父问起时，许诗也只说是外面雇的，看他动作利落好用便多找了几次。
然而许老板作为混迹社会已久的人精，哪能看不出自己女儿对这少年的不同。
尽管他们年龄都还小，可就是年龄小，他才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许老板趁女儿不在把陆郁叫到书房里，先是带着审视的意味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才开口道，“你叫陆郁？”
“听说你家里很穷，我女儿让你在这帮她干活也算是抬举你了。”
许老板随手指了指房间酒架上的一瓶红酒，懒懒的说，“你知道那瓶酒产自哪里，要多少钱买到吗？”
不等陆郁回答，他自顾自说道，“这瓶红酒产自荷兰，1923年份的，很贵，在这临海镇能买两栋房子了。但你知道吗？这样的酒，这整个酒架上都是。”
男人笑了起来，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陆郁垂下眼，淡淡道，“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话吗？没有我就出去了。”
似是没料到少年这般回答，许老板有些恼怒，“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人，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为了些注定无缘的东西折了自己一辈子！”
许老板说了这么多后，陆郁只轻淡地嗯了一声便离开房间。
陆郁在心里嗤笑，许老板的担心实在多余，因为他现在除了赚钱，养活自己和妹妹，供妹妹读书，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深知自己这种人，每天为了生活摸爬滚打，早就没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奢望。
回去的路上，路过云家时，陆郁看见云苏正在院子里给一丛月季修剪枝丫，他渐渐停下脚步。
此时已临近傍晚，空气中的热气还未消散，少女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她好像又瘦了些，还长高了一些，看起来更加窈窕了。
整个人像一株含苞的花朵，纯真诱人。
他蓦然想到许老板的话，半晌轻嗤一声。
如果说想要的不去努力的话，那才是真的无缘，而他向来不服输。
该努力的，总要努力一次。
少年毫不犹豫地转头走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下了什么样的决定。
*
不知不觉暑假过去一半，表哥云志鸿也快要回京市了，走之前还想去镇子上的菱溪湖边摘些菱角，央着云苏带他去。
本来云苏是不想去的，但表哥都快离开了，也不要再拂了他的意，再说只是带个路而已，便答应了。
京市没有菱角这种东西卖，前几天云志鸿尝到几个觉得很好吃，便想着自己去摘。
菱溪湖边连接着镇子上的出货港口码头，云苏想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应该还能看到陆郁。
这边的风很凉快，云苏头上戴着遮阳帽，扶着湖边的栏杆，裙摆轻轻飞扬。
此时是菱角收获的时节，菱溪湖水已经被放掉了大部分，湖里有专门采摘的工人，云志鸿见了也想下去摘。
那些工人见他只是个孩子心性贪玩，只让他在离岸边最近的地方下水。
云志鸿脱了鞋子欣喜地下了水，伸手在浅浅的水里摸索。
没一会儿倒是真采到了一篮子，就在他玩够了准备上来的时候，不知踩到了哪里的淤泥，一只脚陷了进去，费了老大力气也拔不出来。
他有些慌了叫云苏来帮忙，云苏听见立刻跑过来，弯下腰手伸出栏杆去拉他，想要把他拽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木质栏杆太久远了的关系，她刚好处在快要断裂的位置，只听咔吱一声，腰前的栏杆便承受不住力道从中间断裂。
云苏惊慌地努力想抓住未断裂的栏杆，阻止自己往湖里倒去的危机，可她没抓住，五指指尖屈起划过栏杆，瞬间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表哥也眼神惊恐，就在她惊叫着快要掉进湖里时，腰间传来一股力道瞬间把她拉了回来。
她重重的倒在身后那人身上。
云志鸿看着这一幕都呆住了。
陆郁胸膛急剧起伏，胸腔里那颗心脏止不住地加速狂跳。
他刚装完一船的货来这边歇歇脚，就看见令他差点失控的一幕。
他眼神落在仍陷入淤泥里的少年身上，云志鸿猛地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间爬了上来。
他……他眼神好吓人。
这边动静不小，采菱的工人们也吓到了，赶紧过来帮忙把人拉出来，扶着云志鸿上了岸。
“哎呀小伙子，都说叫你就在岸边等咱采你非要下水，这湖里暗洞可多着呢，不熟悉的就要遭殃哩。”
云志鸿的确被吓得不轻，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再下去。
云苏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感激地冲身边神色冷凝的少年笑，“谢谢你呀陆郁，要不是你我差点就掉下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到“掉下去”时，少年的脸更紧绷了，一双黑瞳深沉的像潭水快要把她吸进去了。
“嗯。”少年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说什么，但目光仍然落在她身上。
云苏莫名的心虚，觉得周围空气好像都有些凝固了，准备招呼云志鸿回家去，可刚一抬手，左手指尖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云苏立刻“嘶”了一声，小脸痛得皱起。
下一刻身旁的少年迅速靠近执起她的手——
只见她左手五指指尖里刺入了几根木刺，深度几乎刺入了一半，方才只是痛得麻木了才没感觉，现在连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陆郁背对着她弯下腰，语气说不出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