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人
司寇府占地极广。
百亩之地中，保民院最大，其次就是捉杀院。捉杀院内，一排排房屋错落有致，各个大捉杀各自掌管一排。
其中朱昌麾下的一间房屋内。
丁怀义、贺仵作、袁山保、叫做‘涵涵’的女人，一起坐在房内。
丁怀义问道：“你肚子里有东西？”
袁山保看向涵涵的肚子。
涵涵脸色泛白，额头上盖着一层细密汗珠。
“嗯，小，小鬼，他在我肚子里。”
丁怀义看向贺仵作。
他才刚拿到神汉们的传承不久，东西尚未备齐，许多手段都施展不出来。
贺仵作取出阴油，涂在眼睛上，对着涵涵上下盯了几眼。
“的确有猫腻。”
贺仵作转手递过阴油。
丁怀义在左眼上涂了一层，再次看去，涵涵的肚子附近果然出现一些异样。
肚子外面飘着一层薄雾，颜色黑中泛青、凝而不散，几小缕飘着外面，像章鱼的小触手。
他抬掌打出一股元气。
元气、雾气相撞，薄雾瞬间溃散，几息后肚子里又重新飘出一些薄雾。
“真有东西啊……”
袁山保立马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能，能不能除掉？”
丁怀义看向贺仵作。
贺仵作蹙着眉头，仍然盯着涵涵看个不停。
丁怀义沉吟了一下，道：“袁大哥，事情恐怕有点麻烦。”
“这……”
袁山保脸色稍变，看向涵涵，心里开始掂量得失。
“老爷。”
涵涵立马抱住袁山保，小声道：“救我。”
袁山保皱起眉头，几息后叹了口气。
“丁兄弟，拜托了！”
丁怀义一脸的凝重，眉头紧锁，道：“你们先出去，我和贺老商议一下。”
“好，我们就在门口。”
袁山保扶起涵涵，一起离开房间。
丁怀义神色放松下来。
刚才故作凝重，一半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另一半是故意吓一吓袁山保，事情难办，袁山保掏钱时才爽快。
“贺老，你发现什么了？”
司寇府的门、墙、柱等，全是专门祭炼的材料，哪怕只隔一层纸，也不必担心声音传出去。
贺仵作笑了下，道：“我猜应该是一股阴气，里面裹着怨气、死气之类的。”
“没有鬼？”
“没有。一般小鬼进了司寇府这种地方，早就吓得藏起来了，这股阴气这么明显，大概率没有灵性。”
“会不会是大鬼吗？”
丁怀义经验尚浅，不敢有丝毫大意。
贺仵作摇了摇头。
“要是大鬼，那个女人早被吸干了。”
丁怀义心中又冒出一个个念头，疑惑道：“那她怎么说肚子里有东西？”
“这种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什么意思？”
贺仵作神色十分厌恶，道：“肚子里有阴气、怨气，肯定是孩子打多了。活造孽，少说有两三条性命。”
“不是一个？”
“哼！我还是往少了说的，活人身上有阳气护身，要是一两条性命，顶多十天半个月就散了。这股气溢出肚子外面，就是十条八条也不稀奇！”
“嘶！”
丁怀义吸了口凉气，瞬间对那个涵涵“刮”目相看。
贺仵作拍了拍身子，似乎嫌这里晦气。
“你连这种人也帮？”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丁怀义起身走到贺仵作旁边，小声道：“贺老，您准备几天，过些天东西备齐了，我们把姓曹的请出来。”
贺仵作愣了一下，立即端正神色，朝丁怀义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
丁怀义搀扶起来，道：“不必如此，要不是您辛苦找来的神汉传承，我现在还是门外汉呢。”
贺仵作心绪难宁，恨不得立即请鬼。
“还差什么东西？”
“我在司徒府请了一幅太真像，还要两个多月才能到手。”
“我有。”
“还需要一件防身的打鬼法器，以防出现意外。”
“我来准备。”
“这……”
“没事，应该的。”
二人说了一番，丁怀义把贺仵作送出房间。
袁山保、涵涵站在门口。
贺仵作看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迈步离开。
袁山保立马有些慌乱。
“丁兄弟，这是怎么了？”
丁怀义重新皱起眉头，挨个看了袁山保、涵涵一番，道：“袁大哥，让嫂夫人进来一下，我问些东西。”
“我不能进去？”
“最好不要。嫂夫人身上的怨气很重，我担心惊动了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有危险。”
“涵涵，你快进去。”
……
房内，丁怀义坐在椅子上。
涵涵站在旁边，和丁怀义对视了几次，忽然跪在地上，小声道：“大人，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
“哼！”
丁怀义冷笑了一下，道：“这就招了？”
涵涵挤出一个苦笑，看起来柔弱、卑微，还带着几分讨好。
“大人~”
丁怀义耷拉下眼皮，道：“自己说吧，怎么回事。”
“我，我怀不上。”
涵涵说了一句。
丁怀义拿过茶壶、茶杯，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
涵涵等了两息，见丁怀义耐性十足，小声道：“我这是胎里带的老毛病，肚子凉，怀上就掉，瞒不过老爷，只好说被小鬼缠上了。”
“嗯？”
丁怀义抬了下眼皮，道：“你再糊弄一句，我就把袁保山叫进来，当面问个清楚。”
“大人！”
涵涵跪着走出两步，抬手抓向丁怀义。
丁怀义瞪了一眼。
涵涵立马停下，缩了下脖子，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前呆在翠香楼，怀过几次，打多了就有了这个毛病。”
翠香楼，井西城最大的青楼。
丁怀义道：“袁保山不知道？”
“知道，不过不知道我怀过，也不知道这个毛病。这次孩子掉了，老毛病又犯了，老爷发现后我没法解释……就推到了小鬼身上。”
丁怀义琢磨了一下，蹙起眉头。
“又撒谎了。”
“没有，大人，我说的全是真话，没有半句假话。”
丁怀义道：“是吗？老毛病犯了，直接说打胎伤身不就行了，何必无中生有，扯出一只小鬼。”
“大人……”
涵涵犹豫了一下，道：“这是您不懂男人。”
“什么？”
丁怀义听得一头雾水。
涵涵道：“男人都一个样，女人为他遭的罪越大，他就越内疚、越觉得女人爱他，恨不得加倍回报，伤身子哪有中小鬼遭罪。”
丁怀义神色一愣，下意识觉得不对，想了一下又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
涵涵刚说完，立马找补道：“大人我没说您，我说的是我家老爷。”
“行了。”
丁怀义放下茶杯，道：“你倒有些小聪明。”
“大人，我是苦命人，只想让老爷疼我，没想惹乱子，求大人饶我这次，千万别告诉老爷。”
丁怀义沉吟不语。
阴气好解决。
可是容易事不能办得太容易，否则事主花了钱，尤其是花了大钱，事后很容易认为花的不值。
而且……
把事情弄得麻烦一点，兴许还能多赚点。
“大人~”
涵涵小声求饶。
丁怀义看了涵涵一眼，站起身，道：“起来吧，你是聪明人，等会儿自己看着办。”
二人走出房间。
袁山保正蹲在旁边，立马站起，道：“丁兄弟，怎么样？”
“不好办，不过可以试一下。”
丁怀义神色凝重。
“老爷~”
涵涵朝袁山保走过去，眼眶迅速泛红。
袁山保赶紧扶住。
“没事，老爷一定救你。”
说完看向丁怀义，道：“丁兄弟，我愿意出到这个数。”
袁山保伸出四根指头。
丁怀义闭了下眼，点头道：“过两天我亲自设坛，上请太真大天尊，扫清嫂夫人身上的一切阴邪！”
“好！哪里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丁怀义没有客气。
“需要一张供桌，最好是阴沉木的。另外还需要一根镇邪的灵木，最好是雷木……”
一连说了五样没有买到的东西。
最后道：“能找多少找多少，东西越多，我这边把握越大。”
袁山保面露难色，不过还是点头应下。
“行，我回去就派人找。”
袁山保、涵涵一起离开。
丁怀义走出司寇府，看着马车远去，摇了摇头，心中自语道：“女人啊，真是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