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露头
“丁老弟，这位是招风手魏春然，今天他和你比试。”
“老魏，这位就是丁怀义。”
强威武楼的后院内，许万坤给丁怀义二人互相介绍对手。
丁怀义拱手道：“见过魏老哥。”
说话时一双眼睛迅速扫过魏春然，尤其是颈、肩、手、腰等地方。
魏春然，看起来四十上下，圆头圆眼，个头不高，比丁怀义矮半个头。略微含胸、双臂微弯，似乎怀里抱着一团气。
魏春然拱手回礼，道：“丁小哥打的什么拳？”
“《丁村三仙拳》。”
丁怀义说完见魏春然有些疑惑，继续道：“一些散招，有桩法、炮拳，还有震荡元气之法。”
魏春然眉眼舒展开一些。
“我打的《四季风拳》，主打夏风、冬风。”
丁怀义微微颔首。
四季风拳，很有名的拳法。
拳中有四季之风，春风轻柔、夏风缠粘、秋风疾速、冬风刚劲。
这套拳法，炼元境打起来一般，脱胎易气时炼入风属性的灵气，瞬间截然不同，动辄卷起狂风，十分难缠。
二人说话时，一墙之隔的酒楼内响起阵阵喧嚣。
“朱大人！”
“恭喜恭喜……”
类似的声音接连传来。
许万坤道：“丁老弟，今天是你师兄大喜的日子，要不我们把武打改成文打？”
“不必。”
丁怀义笑了下，道：“比拳助兴而已，输输赢赢，无伤大雅。”
“也好，规矩就是那些规矩，不许打要害、不许耍阴招，只比输赢，点到为止。另外赏钱归赢家所有。”
武楼的规矩全都大差不差。
许万坤给二人介绍了一番，道：“你们先歇歇，等时间到了再叫你们。”
“好。”
丁怀义、魏春然各自找了一个地方活动筋骨。
半炷香后，许万坤再次回来。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丁怀义走出后院。
“三郎！”
“三叔！”
“小蓬子，好好瞧，看看你师叔的本事！”
擂台边上坐满了五桌客人。
朱昌、朱峻、周蓬、宋轻蕊等全在桌边，此外还有三大娘、周克水、贺仵作、孔金斛、周磬等一个个熟人。
和朱昌同一张桌子上，还有几个衣着富贵的生面孔。
其中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中年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丁怀义几遍，颔首道：“朱大人，令师弟龙精虎猛，假以时日必然可以逢云化龙！”
“借胡老爷吉言！”
朱昌身穿红袍，衬得满面红光。
另一边，丁怀义朝众人拱了下手，轻吐一口气，纵身跳上擂台。
今天不能输。
虽然和许万坤说的轻巧，可是在场的有街坊邻里、有司寇府的捉杀保民、也有朱昌交好的各个老爷和各方修士。
人的名，树的影。在不熟的人眼里，名声什么样，人就是什么样。
赢了，名声大涨。
输了，遗祸很多。
朱昌特意把收徒宴定在这里，就是想让丁怀义露头，所以不光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魏老哥，请。”
“请。”
丁怀义运起元气，两股元气缓缓落下，顺着双腿扎向擂台。
魏春然也摆出一个起手式。
起手式，也叫运元式，借助血、肉、筋、骨的挪动来运使元气，手段醇熟之后，招式一摆，元气立马运起。
魏春然双腿微蹲、双手微拢，呼吸间两股醇厚元气分别涌入双手。
“着！”
魏春然率先出手。
擂台上，四角柱子上分别摆着一面铜镜，镜面散出一道道泛黄微光，从台下看去好似笼罩着一层薄云。
魏春然双手使出‘循环掌’，卷起一片覆盖半个擂台的风云漩涡。
丁怀义才刚刚站定，心头微惊，抬手一记冲拳砸出去，试图逼退对手。
拳出带风，冲散半边薄云。
魏春然急走几步，侧身避开拳头，左手拂掌、右手切掌，一边出手，一边压向丁怀义。
丁怀义察觉到几缕气流。
一缕来自于拂掌，吹向手臂，尤其是手腕位置；一缕来自于切掌，直刺心窝。
他立即后仰，避开切掌，同时借着拧腰之势，抡出一记‘风滚冲拳’。
魏春然回掌拦下。
手掌接住拳头，拳头表面元气震颤，一个接触就震散了掌心的元气。
魏春然脸色稍变，立即纵身退后。
“好手段。”
“承让。”
丁怀义不敢大意。
刚才的一拳几乎使出了全力，可是魏春然掌心裹着一股气，好似一层棉花，没有伤到一分一毫。
魏春然重新运起元气，箭步踏出，气势和刚才截然不同，抡起袖子，兜住一股风，砸劈而下。
“着！”
丁怀义猛然暴起，一个‘拦腰抱虎’，双拳左右相对，像一张大口，等着魏春然主动送入口中。
魏春然双目绽出一抹亮光，立即甩袖，挥出一团急风，直冲丁怀义的面门。同时矮身下沉，一记‘三弹拂掌’，打向丁怀义的喉咙、心窝、小腹。
《丁村三仙拳》最弱的就是步法。
丁怀义闪躲不及，被急风吹到面门，顿时鼻子酸、眼睛涩。
这时身下传来一股乱流，像几股风撞在一起，有的风向上，有的风向左，乱流中有一丝空隙正对着小腹位置。
他心神猛跳，立即抬腿蹬过去。
‘三弹拂掌’有虚招、有实招，虚实难分，魏春然刚刚布完虚招，正准备一掌打入小腹，迎面就是一只大脚踩来。
“啊！”
魏春然滚地躲开。
丁怀义紧追上去，一步一拳，一连砸出四五拳。
魏春然来不及起身，只能一边闪躲，一边横臂格挡。
“噗！”
“噗……”
二人一逃一追，转眼逼到了角落。
丁怀义举起手臂，蓄元半息后，准备一记‘盖锤’彻底放倒魏春然。
魏春然趁机出手，左脚勾住丁怀义的小腿，右脚踩住膝盖，整个人借力而起，一个‘双插掌’，直冲丁怀义的下颌打去。
丁怀义险些被绊倒。
瞬息间，神念稍动，元气撕开血肉，扎入擂台，同时头颅后仰，举起的手臂轰然落下，朝魏春然胸口轰去。
拳、掌相交。
僵持一瞬后，拳头震开一丝缝隙，从双掌间一穿而过，盖在魏春然的胸口。
“好！”
“漂亮！”
台下响起一阵喝彩。
魏春然倒飞出去，撞到一根木桩上，匆忙举手认输。
“我认输！”
丁怀义眨了下眼。
最后一拳没有得手，拳头落下时，魏春然的衣服里面已经聚了一股气，大半力量都被那股气卸掉了。
他和魏春然对视一眼，拱手道：“承让！”
魏春然从地上爬起，脸色有些苍白，在小厮的搀扶下返回后院。
“三郎！厉害！”
周克水走到擂台边，举起一杯酒。
丁怀义笑着走过去，接过酒杯，朝众人示意了一下，一口饮下。
“好！”
……
时间流逝。
阴阳交替。
正午之后一直到午夜时分，阳气逐渐减弱，被称为十二阳时。
阳二时，酒宴陆续散去。
朱昌、丁怀义一起总走一个个客人，宋轻蕊带着朱峻、周蓬一起回去。
“师兄。”
“嗯。”
丁怀义道：“我要买点东西，外面找不到。”
“什么？”
“老阴藤黄纸、苦墨、一张阴沉木的供桌、明福香、青心蜡……”
“我找找。”
朱昌叹了口气。
丁怀义侧头看去，见朱昌愁眉不展，道：“怎么了？”
“闻在龙没来。”
闻在龙，司寇府的少司寇，人们称呼时常免去“少”字，直接称呼司寇，或闻司寇。
丁怀义眼神微沉。
收徒是大事。这种事情只要手下开口，当头儿的多数都会答应，除非压根没把下边人放在眼里。
朱昌十分落寞，异常宽厚的肩膀耷拉下去，苦笑了一下。
“本以为刚立下一个功劳，闻在龙会给点面子。”
“没事。”
丁怀义看向远处，道：“山水轮流转，有他用得着我们兄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