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越国是世居中国长江下游地区的古老国族，与吴国本为同一民族，所谓“吴越为邻，同俗并土”“吴越二邦，同气共俗”，乃是吴越之间密切关系的客观记载。然而两国却干戈不宁，交相怨伐，越国曾一度臣服于吴。越王勾践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于灭掉吴国，使日益强壮的越国势力一度扩展至山东半岛，成为一代霸主。

越族依山傍海而居，“以船为车，以楫为马”，8 000年前的萧山跨湖桥文化遗址出土的独木舟，以及7 000年前的余姚河姆渡、田螺山的河姆渡文化遗址出土的木桨及大量的海洋类动物骨殖和贝壳，便是最好的真实写照，反映出越族的文化区别于内陆地区，从广义的角度可归属于海洋文化。在7 000年前的新石器晚期阶段的河姆渡文化遗址中，农田和水稻栽培已经出现，而在四五千年前的良渚文化遗址中更是大量呈现，充分显示出以稻作农业为主的越国经济来源悠久。越国自允常称王起，艰苦创业，不断吸取徐、楚、吴等国的先进技术，并加以创新，农业、手工业及社会经济发展很快，军事实力大为提高。越王勾践折节下贤，改革图强的精神是构成越国地域文化的核心组成部分。越国成就霸业，有其坚强的社会经济做基础。以稻作农业为主的多种生产经营方式，颇具地方特色、种类丰富的青铜农具和名扬天下的越国宝剑精湛制作工艺，原始青瓷器的创制和烧造工艺，都是越国文化的最佳体现，充分展示了“务实创新”的越国文化精神的丰富内涵。

越国虽然偏处中国东南一隅，但其文化的传布影响很远，不仅折射到中原地区和长江中上游的楚国，以及南方百越地区，甚至还扩展到东亚地区。越南出土的青铜时代文物，就明显带有越国文化的特色。越国文化不仅对朝鲜半岛和“一衣带水”的东邻日本，甚至对南岛语族地区，都产生过积极的影响，因此被学者称为“环中国海海洋文化圈”。本书作者以文明互鉴方式和中外文化互相影响的视角，选取越国文化在东亚地区的传布作为研究对象，不仅具有历史价值，更具有现实意义。

本书对越国文化的发祥基础，越国文化融入东亚文明的背景条件与路径，越人信仰与习俗在东亚的传播，越国的建筑、墓葬、玉石器、金属器文化在东亚的传播，凡此种种，都有很好的叙述和研究。阅读本书，不仅使读者能够很好地了解越国文化对东亚地区的传播影响，也可以加深对海洋人文背景下的越国文化理解。

我阅读书稿后，觉得作者具有敏锐的史学眼光，也能够很好地驾驭考古资料和文献。其勤奋努力，撰成此书，难能可贵。故赘上数语，是以为序。

曹锦炎

2022年大暑时节于杭州西郊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