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守夜
见她让步,我也考虑了一下,觉得这还算靠谱,于是就应了。
但是我还是太年轻,虽然想象过火葬场的夜晚会有多安静,多恐怖,但是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还是会后悔自己答应过来守夜这件事。
因为王大师有事先走一步,就让我自己晚上到时候赶去,而火葬场距离市区很远,而且很偏僻,到晚上8点的时候,就很少有人朝这头来了。
我回家吃晚饭,跟爸妈找了个借口出门,打车说去火葬场的时候,都感觉到司机师傅愣了一下,透过后视镜,我看见他审视我的眼神。
“我爷爷在那打更,家里让我送点饭菜过去。”我举了举手里的饭盒,其实那些饭是留给今晚要遇见的好兄弟们用的。
司机师傅扫了一眼饭盒,开动了车辆。
一路上,从彼此默不作声,到侃侃而谈。
“小姑娘,我跟你说,我们开出租车的,在去这种地方的路上遇见招手的,都很少停下。”
“为啥呢?”我佯装好奇的问道。
“为啥,当然是因为容易碰见那东西。”司机师傅没敢明说,“我们这一行晚上很少说这东西,邪得很。不过你这小姑娘胆子倒是大,爷爷在那打更,为什么让你送过去?”
我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这时候地方到了。
“师傅,我到了。”我岔开话题,给了打车费下了车。
下车的一刻,一阵阴风袭来,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少的可怜的路灯应景的闪烁了几下,然后灭了下来。
因为天已经很黑了,所以看不清大门的具体样子。
但是我有一种错觉,仿佛走进了这里,就是进了阴曹地府的大门一样。
只有远处稍微高一些的焚烧厅和驻尸堂闪烁了一丝幽暗的灯光。这让我不由的汗毛竖起。
此刻也有些奇怪,虽说汗毛竖起,但是我的额头和脸蛋却热的很。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饭盒,抬起脚,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路边与火葬场的大门很近,在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周围的树叶声消失了,四周安静的可怕。
之所以说安静的可怕,是因为这里没有风声,没有一丝生物的气息,我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呼吸声。
我轻咳一声,来缓解自己的恐惧,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这时,我感觉自己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
我停下脚步,刚要回头,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一个老头,厉声呵斥道,“这地方还敢回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惊的一身冷汗,刚要回过的头僵硬在那里,我怔了半天,把僵硬的脖颈转了过来。
我这才看到眼前的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大概一米七的身高,头发有些花白,眼神黑沉,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严厉。
他穿着一身很旧的酱色中山装,带着一顶帽子,胡子拉碴的。
他背着手,猫着腰,几乎漏脚指的不屑蹭了蹭地。
“你就是王家妹子让过来的?”他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啊。”我点头,“是,你是李叔?”
“嗯。”李叔点点头,转过身往里走,“这地方,就算感觉身后有人,也不要回头,不然,你可能都过不去今晚。”
我赶忙跟上去,“为啥,李叔?”
“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和两肩,正是因为这三把火,那些邪物鬼物才不敢靠近。若是你在惊恐之余转头,自然呼出的气会吹灭肩膀上的阳火,若是阳火弱了,就要招东西生病了,若是三个都灭了,人也就应该去见阎王了。”李叔就在前面自顾自的走着,却不忘跟我解释着。“不过,我看你这小姑娘身上应该是带着东西吧?你那三把阳火出奇的亮,倒是一般邪物无法接近,但是刚刚……”
说到这,李叔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那王丽娜在驻尸堂,就她一个在那,今天白天运来的尸体都已经火化完了。”
“李叔。”见他要走,我赶紧叫住他,“今晚就我一个人?你能陪我不?”
“不能。”李叔吐出两个字就走了。
我战战兢兢的看着驻尸堂。
它在一楼,这一楼层大概有三四个小屋。
屋子里有一个大概一米宽的小窗户,不过这个窗户不是用玻璃封闭的,而是直接拉着黑色的窗帘。
窗户的外面就是等候区。
里面就是驻尸堂,驻尸堂的后面就是火化骨灰的地方。
而火化完的骨灰,就是通过这个小窗户给到家属的手里。
我走到驻尸堂内,旁边的火化炉已经关了火。
只有王丽娜躺在那拉尸体的推车上。
看着她苍白的脸,凹陷的眼睛,不由感慨,人其实很脆弱。
看了眼时间,我赶紧拿出火机和准备好的燃烧盆、水和棉花,将王大仙给我的符咒烧掉,然后与棉花和水活在一起。
看着黑乎乎的棉花,我紧了紧鼻子,然后按照顺序,先双眼,双耳,双鼻等这样的封上。
再然后将拿来的饭盒打开,放在这驻尸堂的门口处。
因为王大仙说,今晚估计会有很多东西来,给点吃的,算是一种礼尚往来。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王丽娜头顶的墙上。
墙面很冷,瞬间让我精神了许多。
我瞪着眼睛,双手放在嘴边。
虽然东北的5月已经不冷了,但是今晚却格外的冷。
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眼前黑影憧憧的,就感觉自己的身边好像有很多人来来去去,但是我看不到,却感觉得到,而且,我还感觉到在我的身边,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是我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身侧有一团白色的雾气,好似一个人形,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一直盯着看躺在推车上的王丽娜,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盖着的白布里滑落下来露在外面,吓我一跳。
我刚要起身去想把手放回白布里时,突然发现,王丽娜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鲜红色的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