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孙中山复军政府 冯玉祥就陕西督
话说陈炯明看完蒋介石拟出的作战计划，拍案叫绝，当即下令大军直取博罗。陈炯明的令一出。各路大军如排山倒海之势，直赴博罗而来。当天，蒋介石指挥兵马攻占博罗，随后转取增城。增城守军不战而退，蒋介石兵不血刃攻占增城。增城一失，惠州守军丧胆，哪还有心死守。冬十月二十二日，陈炯明的兵马攻占惠州，不可一世的马济，率残部向樟木头、石龙退去。此时的广州城，已乱得如一麻团了，军政府总裁岑春煊，黯然辞去总裁之职，带着随从家眷，沿着他当初逼孙中山走过的路，悄悄乘轮船前往上海。临行时，在广州拍发请求西南各省取消自主，与北方统一的通电。广东督军莫荣新，也早已气消胆夺，马上也通电响应，取消广东自主，归附北方。城里所有商店都关了门，路上没有行人，晚上到处黑灯瞎火，被军队和政府征用的民船，一条条停靠在沿江码头上，不分昼夜地装运物资，然后偷运出广州。
陈炯明的兵马，中路迅速攻克东莞，邓铿率领的左翼，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石龙，蒋介石率领的右翼，直趋广州，向花县追击。莫荣新的兵马，已无心恋战，继续向清远败逃。冬十月二十七日，蒋介石率兵马收复清远。当天，陈炯明在石龙召开军事会议，会议决定兵分三路，许崇智由右，叶举由中，洪兆麟由左，长驱直下省城。
冬十月二十八日，陈炯明的兵马占领广州，陈炯明当天发布宣言称：一、劝商民须一例开市，各军当维持秩序，有扰乱者处死刑。二、相约客军勿为私利之争，为桂军所笑。三、当电致上海孙、伍等共筹善后。四、桂军对外所设施之事件，一概作为无效。五、粤籍桂军来降者，一例收容，予以原有之位置。
冬十一月二日，陈炯明进驻广州。这天，广州如同盛大的节目一般，万人空巷，广九车站和天字码头，各建了一座大牌楼，悬旗结彩，花团锦簇，分外夺目。广九车站处，人潮涌动，各军队的欢迎队伍，排成整齐的队列，各界人士、民众团体、大小学校的代表手持纸旗，夹道相迎，欢呼声此起彼落。未时，陈炯明的专车缓缓驶进月台，车站内外的炮竹同时燃放，东堤至双门底一带，炮竹声隆隆不绝，落红缤纷，铺满马路。
陈炯明身穿黄色军服，精神奕奕，步下车厢。广惠镇守使李福林、广东省警察厅长魏拜平等军政府要人，纷纷上前迎接，握手言欢。陈炯明步出车站，在大家的簇拥下，与欢迎群众见面。然后登上汽车，由黄强、邓铿陪同，前往东堤二马路八旗会馆的粤军司令部。当晚，陈炯明在粤军司令部大宴三军将领，不提。
再说孙中山接到陈炯明的急电，得知陈炯明已经占领了广州，便于冬十月三十一日，用伍廷芳、唐继尧和自己，以中华民国军政府政务总裁的名义，通告中外，否认南北统一。并明令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宣布裁撤广东督军。冬十一月二十一日，汪精卫受陈炯明之托，到达上海，来见孙中山、胡汉民。孙中山一见汪精卫，便道：“季新，广东的仗目前打到什么程度了？”
这汪精卫，字季新。原籍浙江山阴，生于广东番禺。光绪二十九年留学日本。光绪三十一年加入同盟会，被推为议员，并一度任《民报》主编。宣统二年，因参加暗杀清摄政王载沣被捕。武昌起义后获释。不久参加南北议和，并以同盟会会员的身份充任南方总代表伍廷芳的参赞，同时又暗中充任北方总代表唐绍仪的秘密参赞。后与杨度等组织国事共济会，破坏革命，拥护袁世凯。二次革命失败后，赴法攻读社会学及文学。民国八年回国后，跟随孙中山参加广东革命政府。这次受陈炯明之托，一是以陈炯明的使者来迎接孙中山到广东；二是来刺探孙中山的下步行动。这时听孙中山这么问，便道：“我们的兵马，目前正在继续追剿北江、西江的残敌，以占领韶关、肇庆为目的，右翼军由汝为兄为指挥，扫除清远、四会残余之敌，中路军由叶举指挥，警戒韶关，掩护右翼军并相机援助。左翼以扫清西江残敌为进军之目标。”
孙中山道：“此作战目标明朗，布署也恰当，陆荣廷、莫荣新的末日已经到了。”
胡汉民道：“既然陆荣廷、莫荣新的败局已定，那么，季新兄，我来问你，竟存就应该欢迎我们回去才是？”
汪精卫道：“展堂兄，此话怎么讲？我不明白，竟存兄既然派我来上海迎接你们回广东，当然是诚心诚意迎接你们的了。”
胡汉民道：“既然诚心诚意地欢迎我们回广东，那至今他为什么迟迟不正式发表恢复军政府和国会的宣言？”
汪精卫道：“展堂兄差矣，竟存兄他以什么名义发表这样的宣言呢？是以广东省省长，还是粤军总司令，这两个身份都不合适，都不具备恢复军政府和国会的资格。所以说，这个宣言应该由孙中山先生、伍廷芳先生、唐继尧先生、唐绍仪先生和国会来发表，才最为合适。”
孙中山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你先回广东，替我传个话给竟存，广东将来由他主持，我回广东不过是为回复当初被逐的颜面，希望他尽快作一个欢迎的公开表示。”
汪精卫道：“我回去尽力办妥此事。”
第二天，汪精卫辞别孙中山、胡汉民，离开上海回了广州。
民国九年冬十一月二十五日，孙中山由伍廷芳、唐绍仪、胡汉民等人陪同，并邀一批国会议员，离开上海，乘船南返，二十八日到达广州，陈炯明率粤军将领到黄埔码头欢迎。孙中山当即发表演说，盛赞俄国革命后形成的良好风气，希望广东亦造成良好的风气，并传及各省。当晚，陈炯明设盛大宴会招待孙中山等人。席间，孙中山明确宣示他的政治主张：“吾必须统一，惟民治为统一方法，然后可期永久。吾辈此次归来，即本斯旨，于广东实行建设，以树全国之模范，而立和平统一之基础。”
二十八日，孙中山、伍廷芳、唐绍仪等通电宣布恢复中华民国军政府。翌日，孙中山、伍廷芳、唐绍仪、唐继尧四总裁联名发表宣言云：“民国成立于兹九年，始以袁世凯称帝，继以督军团叛国，张勋复辟，祸乱相寻，建设事业，百未一举。今当以护法诸省为基础，厉行地方自治，普及平民教育，利便交通，发展实业，统筹民食，励新吏治，整理财政，废督裁兵，进国家于富强，谋社会之康乐。共和政治，民为主体，同心协作，有厚望焉”。同时，并举行第一次政务会议，会议推定孙中山兼内务部长，唐绍仪兼财政部长，伍廷芳兼外交部长，唐继尧兼交通部长，陈炯明兼陆军部长，李烈钧为参谋长，汤延光为海军部长，徐谦为司法部长，马君武为秘书长。
会后，孙中山把参谋长李烈钧叫到住处，对李烈钧道：“协和兄，如今的粤军，队伍庞杂，纪律废弛，思想腐败，封建气息浓厚，如不改造，很难担任革命重任。为此，我想对粤军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编，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李烈钧，字协和。江西武宁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光绪三十三年加入同盟会。光绪三十四年回国后，任江西混成协第五十四标第一营管带。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爆发后，任江西都督。民国二年秋七月，宣布江西独立，在湖口起兵讨伐袁世凯，任江西讨袁军总司令。民国四年，参加护国运动，任护国军第二军总司令。民国六年，参加孙中山发动的护法运动，被任命为大元帅府参谋总长。民国八年，孙中山护法失败，回上海将中华革命党又改为中国国民党，被指派代理大元帅，留广州代行其事，打倒桂系军阀，继续护法。陈炯明率兵马返粤，赶走了莫荣新后，孙中山又恢复了中华民国军政府，被任命为参谋长。
此时李烈钧听孙中山说，要整编粤军，便道：“不知德明兄想对粤军采取什么样的整编方法？”
孙中山道：“我想在粤军中先建立一支革命基础的武力，把一批有朝气的军官和保定军校毕业的青年军官，溶纳进去，作为全军的示范。这样，我们自己也有一支可靠的力量。”
李烈钧道：“但不知你准备让谁来出任这支部队的带兵官长？”
孙中山道：“粤军参谋长邓铿，你看怎么样？”
李烈钧道：“邓铿可以胜任，此人文韬武略，是个将材。这次挥师广东，又战功赫赫，上下拥戴。此人定能带出一支铁一般的队伍来。我可以给他推荐一批有朝气和料班出身的青年军官。”
孙中山道：“至于推举青年军官一事，你可要慎重，不良者不用。”
李烈钧道：“这个请德明兄放心，象叶剑英、李济深、李章达、陈铭枢、蒋光鼐、李洁之、张发奎、陈济棠、邓演达、黄镇球这批青年，你肯定都满意。”
孙中山道：“好，那就这么定，这件事就委托你了，让邓铿出任粤军第一师师长这件事，你要先与陈炯明商议一下。”
孙中山送李烈钧走后，回头又把胡汉民召到住处，问胡汉民道：“展堂，你说这中华民国军政府，到底算不算一个正式政府？”
胡汉民道：“就军政府机关而言，与前清时代的营务处不相上下。”
孙中山道：“这怎能代表中华民国呢？我们必须马上建立一个正式的政府，好与北京伪政府相抗衡，也好让世界承认我们，支援我们。”
胡汉民道：“目前成立一个正式政府，怕还不够条件，万一强行成立，难免又会引起南北之争。根据我们目前的力量，与北京政府一旦闹起来，恐怕我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到了吃亏的还是我们。”
孙中山道：“展堂这话差矣，此次我们回粤，其责任在继续护法，但我观察现在大势，护法断断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能解决根本问题的，只有建立一个正式政府，来领导全国的革命，让国人承认我们，让外国人承认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凝聚力量，才能打败曹锟，张作霖，才能统一天下。”
胡汉民道：“德明兄说的也有道理，如今我们中华民国军政府，如同一盘散沙，几个总裁，同床异梦，怎能把事业完成。”
孙中山道：“对，你这句话算说到正点子上了，如今的军政府，就好比一国三公，政令不能统一。一旦正式政府建起来，选出了大总统，这中华民国就有主了，大事小事就有主子来决定，政令也就统一了。”
胡汉民道：“成立正式政府，我怕唐继尧、伍廷芳、唐绍议、陈炯明这几个人不会同意，一旦闹起来怎么办？”
孙中山道：“只要陈炯明支持，唐绍仪就不会反对，至于唐继尧、伍廷芳，我想他们也翻不起浪。不过，我担心国会那帮家伙。”
胡汉民道：“依我看，一不作，二不休，把国会那帮人从新审查一遍，不顺我们的，一律免除。”
孙中山道：“目前也只有采取这种办法了。”
民国十年元旦，孙中山为成立正式政府，发表了演说。十二日，非常国会两院开联合会，并由二十一人组成审查委员会，开始对国会议员进行审查。经七天的审查，共有九十四人被取消议员资格。非常国会在清除了大部分异见分子之后，孙中山便电请国会非常会议议长林森，亲率上海的议员到广东，为重开国会，成立正式政府做准备，不提。
再说曹锟、吴佩孚、冯玉祥、田文烈在保定会议后，吴佩孚、冯玉祥回了河南，曹锟，田文烈则乘专列进了北京。曹锟、田文烈一到北京，当即便到中南海晋见徐世昌大总统，曹锟把保定会议所议结果，对徐世昌大总统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徐世昌大总统也没再说什么，当即明令苏皖赣巡阅使李纯，为北方议和总代表。当天，徐世昌大总统便接到李纯的回电，李纯在回电中坚决不就此职。不料第二天，突然传来噩耗，说李纯自杀身亡。这一下整个北京朝野上下，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爆炸了一般，议论纷纷，满天猜疑。更有那曹锟、张作霖坐不住了，都为江苏这块地盘，熬尽了心血。张作霖力主推荐政治怪物，复辟狂人张勋，继任江苏督军兼苏皖赣巡阅使。可那曹锟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认为长江一带本是他的势力范围，再说苏皖赣三省人民也不欢迎张勋这个怪物，曹锟推荐王士珍继任苏皖赣巡阅使，齐燮元任江苏督军，徐世昌大总统也竭力支持曹锟的意见。这样一来，张作霖孤掌难鸣，心中虽然气愤，但也只好让了步。民国九年冬十二月十二日，徐世昌大总统明令王士诊任苏皖赣巡阅使，齐燮元任江苏督军。曹锟与张作霖争斗，以张作霖失败而告终。
曹锟在北京斗败了张作霖后，胸怀满志地回到保定。转眼到了民国十年夏五月，忽接吴佩孚从洛阳发来的密电，吴佩孚在密电中说，陕西督军陈树藩被免职后，拒不卸任，并指挥部下团长以上军官，联名上书徐世昌大总统，要求徐世昌大总统收回成命。而且还派代表到西南各省接洽，准备加入西南联防自治。吴佩孚问曹锟此事该怎么办。原来，这陈树藩是段祺瑞的人，段祺瑞被曹锟、张作霖联合打败后，理所应当就不能继续再当陕西督军了。起初张作霖想让他的部将许兰洲为陕西督军，但曹锟力主由他的部将阎相文为陕西督军，双方经过争执，张作霖又让了步。徐世昌大总统于夏五月二十五日，正式免去陈树藩的陕西督军职务，改授祥威将军。由曹锟部将阎相文接任陕西督军职。如今陈树藩拒不卸任，曹锟如何能相让，当即电令吴佩孚，立即出兵陕西，驱赶陈树藩。
吴佩孚接到曹锟的电令后，那敢怠慢，急把冯玉祥叫到面前，对冯玉祥道：“焕章兄，陈树藩不肯卸任，曹帅要我们马上出兵陕西，强行武装接管陕西，这兵马你看怎么布调为好？”
冯玉祥道：“自古以来，由中原取陕西，必须由阌乡、灵宝，取道绳池、陕州入潼关，这条路虽然险，但近得多。不过，那潼关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子玉兄信得过我，我愿打头阵直取潼关。”
吴佩孚道：“焕章兄，我把你叫来，就是想听你说这句话。好，这次出兵陕西，南路由吴新田率本部兵马，经紫荆关入陕西，北路就以你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河架桥，早日攻克西安，平定三秦。另外，你要派人先与刘镇华取得联系，让他暗中支持我们。”
冯玉祥道：“刘镇华真能靠向我们吗？”
吴佩孚道：“能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想保住陕西省长这个座位，就得投靠我们。”夏六月三日，冯玉祥率本部兵马，由洛阳出发，经阌乡、灵宝，取道渑池、陕州。十日，攻克临潼。同时，吴新田的兵马也攻占了紫荆关。
就在这时，忽有卫兵报告冯玉祥，说刘镇华派心腹将领马莲樵前来相见，冯玉祥大喜，当即召见。马莲樵一见冯玉祥，便到：“冯将军，听说你们西来，刘省长就暗地派我来迎接你们，并让我转告冯将军，刘省长如果暗中胁助冯将军取得陕西，你们能不能保住他的省长之位？”
冯玉祥道：“我们出征时，吴子玉将军已有交待，如果刘镇华省长能暗中支持我们得到陕西，他不但能继续做他的省长之外，还可以把陈树藩的亲兵收编，这个刘省长总该满意了吧？”
马莲樵道：“这话真是吴佩孚将军说的？”
冯玉祥道：“军中无戏言。”
马莲椎道。“即然吴佩孚将军这么看重刘省长，那我们也决不会不讲诚意。”说着话，马莲樵从怀中取出一沓纸来，又对冯玉祥道：“冯将军，这是陈树藩的作战计划，上面还附有陕西的兵力分布图。你看，如果你们兵分三路，直取杨猇、坝桥、蒲阳三镇，先把这三镇夺下来，西安城就垂手可得，陈树藩就必败无疑了。”
冯玉祥道：“先取杨猇、坝桥、蒲阳三镇，然后逼迫陈树藩与我们决战，这真是步好棋。好，就这么定，你回去转告刘镇华省长，他送来的这份作战计划很是重要，我马上电转吴子玉将军，重新改变我们入陕的兵力部署，等活捉陈树藩后，给他记第一功。”
冯玉祥言罢，送马莲樵离开临潼，回西安去了。冯玉祥送走马莲樵，回头就按马莲樵所说的，真的兵分三路，一路由部将张之江率领，直取杨猇镇，一路由部将李鸣钟率领，直取坝桥镇，一路由部将张维玺率领，真取蒲阳镇。
夏六月十五日，张之江率兵马在杨猇镇击败陈树藩的守军，占领杨猇镇。同日，李鸣钟率兵马攻占坝桥镇。十六日，张维玺率兵马攻占蒲阳镇。冯玉祥得知三路兵马均获大胜，当即下令乘胜追击，十九日，与陈树藩的兵马大战于韩信冢地区。同时，南路吴新田的兵马，配合阎相文的兵马由紫荆关迅速开进陕西，陈树藩的陕北镇守使井岳秀，西路游击司令郭金榜不战而降。秋七月七日，阎相文率兵马到达灞上。冯玉祥的兵马，也开始炮击西安城。陈树藩眼看大势已去，只得率残部向汉中退去。
秋七月十四日，阎相文在西安宣誓就职陕西督军职，经吴佩孚推荐，刘镇华继续担任陕西省长职。其余有功将领，也都一一加冕，冯玉祥也耀升为中将师长。
自从阎相文接替陈树藩担任陕西督军后，终日忧心重重，他自知自己的能力不如吴佩孚。相当年他任直隶混成旅旅长时，吴佩孚才是他手下的一名营长，可如今吴佩孚已经成为曹锟的左膀右臂，而自己才熬上个小小的督军。他恨自己，自觉惭愧，一时想不开，便于上任后刚四十天的秋八月二十四日，在督军府吞服鸦片自杀，并留下遗嘱称：“余本武人，以求国为职志，不以权力萦怀抱。此次奉命入陕，因陈督抗命，战略顿起，杀伤甚多，疾心曷极，且见时局多艰，生命涂炭，自绾一省符，自愧无补救，不如一死以绝天下。相文绝笔。”
阎相文服毒自杀后，吴佩孚推荐冯玉祥为陕西督军。秋八月二十八日，徐世昌大总统明令冯玉祥为陕西督军。冯玉祥接任陕西督军的当天，陕西省长刘镇华便来贺见。这刘镇华，字雪亚，河南巩县人。保定法政专科学堂毕业，曾任河南省法政专门学堂庶务长。辛亥革命时，以河南省视学身份奔走豫西一带，参加反清活动。民国元年，任豫西观察使兼镇嵩军统领。民国七年，任陕西省长。这次曹锟、吴佩孚驱赶陈树藩，立有功劳，被吴佩孚保留陕西省省长之职。
冯玉祥见刘镇华亲临督军府祝贺，急忙出迎，迎至客厅，寒喧已毕，冯玉祥道：“雪亚兄，怎敢劳你这大省长的驾，你传个信过来就行了，何必亲临。”
刘镇华道：“焕章兄说外话了，弟虽为一省之长，但才疏有限，比唤章兄可是天上，地下。焕章兄不但才有八斗，而且艰苦朴素，治军严谨，弟早就敬仰，今后还要以焕章兄为榜样，穿灰布衣，扎裹腿带了。”
冯玉祥道：“雪亚兄过谦了，谁不知道你是造反的秀才，满肚子的四书、五经。弟乃一粗人，只知道舞枪弄棒，喝的墨水可是有限的，比不得你这有文化的人。”
刘镇华道：“今后咱们相互学习，取长补短，我一定会从焕章兄身上学到好多东西的。焕章兄，有一事也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冯玉祥道：“雪亚兄不是外人，请直说无妨。”
刘镇华道：“我想与焕章兄结为金兰，也不知焕章兄肯不肯给这个面子。”
冯玉祥道：“雪亚兄你这才说外话了。弟能高攀你这个大清朝的秀才，也算是三生有幸的了。但不知雪亚兄年庚几何”？
刘镇华道：“光绪九年生，今年刚三十八个春秋了。”
冯玉祥道：“照这么说，我还比你长一岁，你应该向我称兄了。”
刘镇华道：“焕章兄是光绪八年生的”？
冯玉祥道：“光绪八年冬十一月六日出生。”
刘镇华道：“那真是我的兄长了。”
当晚，冯玉祥，刘镇华在督军府，净身焚香，换了帖子。随后，冯玉祥在督军府大摆宴席，西安城中军政要人及各界名流，均参加了这次宴会。
第二天，冯玉祥把宋哲元，韩复榘叫到面前，问二人道：“如今这陕西境内，不顺我们的还有几路兵马。”
宋哲元道：“自去年我们打败段祺瑞至今天，这陕西境内大部分杂牌武装均被我们改编，唯有杨虎城不为所动，如今仍在武功建立靖国军司令部。”
这宋哲元，字明轩。山东乐陵人。武卫右军随营武备学堂毕业。毕业后，在冯玉祥部任哨长。民国三年，升任副营长。少校团附。民国七年，随冯玉祥讨伐张勋，民国九年任团长。
冯玉祥听罢，又问道：“这杨虎城有多少兵马？”
宋哲元道：“大约有四个团。”
冯玉祥道：“四个团也算劲敌了，我们不得不小心对待。向方，你的骑兵团如今士气怎么样？”
韩复榘道：“这次入陕仗仗皆胜，弟兄们都发狂了，说陈树藩的兵是泥捏的、不怎么受打。”
这韩复榘，字向方。河北霜县人。行伍出身。宣统元年，投奔冯玉祥。辛亥革命时，参加冯玉祥的“武学研究会。”宣统二年，升为队官。宣统三年，参加“滦州起义。”为滦军左路司令。滦州起义失败后，被递解回原籍。民国元年，再次投奔冯玉祥，任上士文书、上士军需、司务长，两年后升为排长。民国五年，随冯玉祥入川。不久，升为连长。民国七年，任营副，营长。这次入陕驱逐陈树藩，因战功升为骑兵团团长。
冯玉祥听韩复榘说出这般傲话来，便又道：“向方，陈树藩的兵马虽然好打，但三秦自古以来有能人，杨虎城可不好打。我来问你，你敢不敢打杨虎城？”
韩复榘道：“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不敢打的，只要冯督军一声令下，我韩复榘马上就取杨虎城的头来见你。”
冯玉祥道：“好，有种气。明天我再给你拨一团兵马，由你统率，立即发兵武功，活捉杨虎城，你意下如何？”
韩复榘道：“督军请放心，不荡平武功，我决不班师。”
宋哲元道：“向方兄切勿意气用事，那杨虎城可是于右任的左膀右臂，于右任又是南方革命党人的中流人物，惹不得的。”
韩复榘道：“革命党人都快被赶尽杀绝了，他们还不顺主流，不投靠我们，这是他们自取灭亡。”
冯玉祥道：“不管杨虎城有什么背景，他兴兵作乱，祸害一方，我身为陕西督军，就应该平乱保民。向方，我要你旗开得胜，马到乱平，早日凯旋而归，我在督府为你庆功。”
翌日，韩复榘点齐两团兵马，浩浩荡荡，出了西安，一路向武功开进。不料刚到礼泉，就中了杨虎城的埋伏，被杀得人仰马翻，狼狈退回西安，方稳住军心。
韩复榘败阵退回西安，吓得也不敢到督军府见冯玉祥，还是冯玉祥派人来请他，这才颤颤惊惊地来到督军府。冯玉祥一见，便道：“向方，仗没打好也就算了，我不怪罪与你，可你不该不来见我，你能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
韩复榘道：“冯督军，我对不起你，出兵便折了锐气，你把我崩了吧。”
冯玉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虽败，我们要吸取教训。切记，今后不管大仗、小仗，首先不要轻敌。你败就败在傲气上，没有把杨虎城看在眼里，中了杨虎城的埋伏，你回去要好好反省，等我上报曹帅以后，我们再二次出兵。”
冯玉祥送走韩复榘，当晚便分别给曹锟、吴佩孚发了急电，说明此次进兵失败的原因。翌日，便接到吴佩孚的回电，吴佩孚在回电中告诉冯玉祥，湖北又起战端，要冯玉祥暂缓对杨虎城进剿。随后冯玉祥就在西安扩编军队，筹积粮草，终日操练兵马，不提。
再说吴佩孚在洛阳，得知冯玉祥初次对杨虎城用兵失利，倒也没挂在心上，此时让他最担心的，是湖北局势。进入夏六月，湖北局势急转直下，宣昌、武昌，相继发生兵变。秋七月二十日，湖南督军赵恒锡以援鄂名义，分兵三路向湖北发动进攻。湖北是吴佩孚的后方，一旦让赵恒锡夺去，万一北方发生战争，就有腹背受敌的危险。就在这种情况下，吴佩孚又得到情报，说赵恒锡已经与孙中山结成同盟，拥护孙中山的中华民国军政府，孙中山也准备对广西用兵。吴佩孚得到这个情报后，心中更加惊慌，当即把部将靳云鄂召到洛阳，对靳云鄂道：“荐青，赵恒锡与孙中山结成同盟，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竟出兵湖北，要夺王占元的地盘，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这靳云鄂，字荐青，山东鄂县人。北京陆军大学毕业。曾任北洋第二路备补军团长，陆军第八混成旅团长、旅长。民国九年，曹锟与段祺瑞大战后，投靠了吴佩孚。此时听吴佩孚这么问，便道：“如果让赵恒锡得手湖北，那将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我们每时每刻都会受赵恒锡的威胁，一旦北方战事再起，我们就有腹背受敌之危险。但湖北督军王占元久有背我们之心，不断与张作霖勾搭，这个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出兵，明里助王占元抵抗赵恒锡，暗里逼迫王占元下台，先把湖北拿下来，好解我们后顾之忧，这才是两全其美之计。”
吴佩孚道：“荐青不愧是靳总理之弟，想出的计真是滴水不漏。不过，我们应以何名义出兵湖北呢？”
靳云鄂道：“我敢断定，不久，王占元即要求我们出兵相救，我们可先陈兵于武胜关一线，单等王占元与赵恒锡杀得精疲力尽之时，我们便可逼迫王占元交出湖北，这样即省力又省时。”
吴佩孚道：“妙，妙，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好，就这么办。我马上令萧耀南率一师兵马，去武胜关，随时进兵武汉。”
正是：
有了直隶想陕西，得了陕西谋湖北。
子玉贪得无厌人，一生都在动杀机。
要知后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