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酒馆现形
晚上7点钟,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樊一鸣独自走出公司,在街上似乎漫无目的地走着。
离开公司大约一百米后,樊一鸣发现,瞿河顺竟然跟上了自己,但他装作没有发觉。
在距离公司大约一公里的地方,樊一鸣进了街旁的一家小酒馆,要了一壶本地土烧白酒、一碟油豆腐、一碟花生米,开始喝闷酒。
当一壶白酒快要喝光的时候,躲在小酒馆对面隐蔽处的瞿河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走进小酒馆,装作很意外的样子,问樊一鸣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别烦啦,要不,过来陪我一起喝,要不,忙你的去!”樊一鸣大着舌头,冲瞿河顺挥挥手。
“好好好,我陪你喝。”瞿河顺忙坐到樊一鸣对面,让伙计上了一副碗筷和酒碗。
见樊一鸣顾自喝酒,也不理会自己,瞿河顺便主动敬他酒。
因怕樊一鸣怀疑自己什么,瞿河顺也不问他什么,只顾敬他酒。
两个人喝了大半壶酒后,樊一鸣已经醉态酩酊,嘿嘿嘿的惨笑,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怀疑我……嘿嘿!……凭什么啊?……”
知道樊一鸣已经开始酒后吐真言,瞿河顺便对他说道:“老樊,这里太吵了,我带你去一个清静的地方,咱们两个再喝,来个一醉方休,怎么样?”
“清静的,地方?什么,地方?”樊一鸣含混不清地问道。
“我带你去就好了,保证你满意。”瞿河顺说完,又在酒馆买了一小罐酒、一包花生米和两个卤猪蹄,一手抱着东西,一手扶着樊一鸣,走出小酒馆,来到不远处的小公园里。
将酒菜都放在小公园的石桌上,瞿河顺首先打开小酒罐,捧起来口对口,一连喝了两大口酒,然后抹了一把嘴巴,似乎无比舒畅地感叹道:“啊!真过瘾啊!”
见樊一鸣来夺小酒罐,瞿河顺便假意不给,说樊一鸣已经喝多了,劝他不要喝了。
但瞿河顺越是不让樊一鸣喝,他便越要喝,还责怪瞿河顺多管闲事,瞿河顺没办法,只好让樊一鸣夺过酒罐,口对口喝了几口酒。
由于喝得有点猛,樊一鸣禁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酒罐也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见樊一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要去踩那些摔碎的酒罐碎片,瞿河顺忙过去扶住他,扶着他坐回石凳上后,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最坚强、最坚定的革命战士,却有人怀疑你革命意志不坚定,叫我,我也想不通!”
“叛徒?谁是叛徒?”樊一鸣歪扭着身子,醉眼朦胧地看着瞿河顺,“我看你,你刘金文,才是叛徒!
我,我要去,去‘渔夫’那里,告你!”
“‘渔夫’?你要去‘渔夫’那里告刘金文?”瞿河顺问。
“我就告他,怎么啦?他怀疑,我是叛徒,我就不能怀疑,他是叛徒?”樊一鸣嘿嘿笑道。
“可是,像‘渔夫’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咱们怎么可能知道他住在哪里?”瞿河顺不以为然道。
“你不,知道,可我,嘿嘿,我知道。”樊一鸣口齿不清地说道。
“得了吧,你怎么可能知道?”瞿河顺嘲笑道。
“最,最危险的地方,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难不成,‘渔夫’同志,住到了党务调查科隔壁?”瞿河顺好笑地看着樊一鸣。
“松,松泉茶馆,想不到吧?”樊一鸣嘿嘿笑道。
“就是离这里只有两三里路的,松泉街上的松泉茶馆?”瞿河顺惊讶地看着樊一鸣,“松泉茶馆的联络点,几个月前,不是被党务调查科破坏了吗?怎么……”
见樊一鸣不再理会自己,趴在石桌上似乎要睡去,瞿河顺忙将他摇醒,问他,“‘渔夫’同志现在真的在松泉茶馆?那‘船老大’呢?”
“他们两个,在一起。”樊一鸣道,再次趴回石桌上。
这会儿的瞿河顺既紧张又兴奋,忙扶起樊一鸣,走出小公园,在路旁上了一辆黄包车,将樊一鸣送回了他的住处,然后再次坐上黄包车,去了松泉茶馆。
15分钟后,瞿河顺在距离松泉茶馆还有一百米的地方下了黄包车,利用街旁阴影作掩护,悄悄接近松泉茶馆。
来到松泉茶馆后院围墙边上后,瞿河顺后退几步,借着脚踩墙壁的反弹力跃起,一下子扳住了墙头,往茶馆院子里看去。
见院子里黑漆漆一片,屋里也是没有任何灯光,瞿河顺正疑惑间,突然听到了院子里有说话声。
顺着说话声看去,只见一棵大梧桐树下,两个黑影正坐在小凳子上,其中一个黑影说道:“我烟瘾上来了,实在忍不住了,我就躲到厕所里抽一根,还不行吗?”
“‘渔夫’同志和‘船老大’同志不是都说了嘛,除了地下室,晚上绝对不能使用明火。也不能有气味和烟气。”另外一个黑影说道,“‘渔夫’同志和‘船老大’同志的保卫工作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
‘蓝鹰’同志再三交代,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可不能因为抽支香烟,犯下大错误。”
“好吧,我不抽了,憋着。”
听到两名男子的对话,瞿河顺不再怀疑,悄悄溜下墙头,来到街口。
由于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钟,街上的黄包车已经不多,瞿河顺顺着街道往西走了200米,才在路旁发现一辆黄包车正在下客。
坐上黄包车后,瞿河顺对车夫说道:“先沿街往西走,到时候,我会再跟你说怎么走。”
中年车夫看了瞿河顺一眼,点点头,并未多话,拉起车就走。
在这个动乱的时代,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可不想多事,只想安安稳稳赚几个铜板养家糊口。
沿街走了大约300米,瞿河顺指引着黄包车夫拐上另外一条街。
就这样,一直走了20分钟,瞿河顺才让黄包车夫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下车付了车钱,看着黄包车走远,他才离开客栈门口,往南走了五六十米,拐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又走了大约一百米,瞿河顺才在一家名为“嘉兴”的旅馆门口停了下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才走进旅馆。
前台伙计看到瞿河顺走进来,便问他是不是住店,瞿河顺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柜台上,说要打个电话,就几句话。
见伙计点点头,瞿河顺拿起话筒,拨了个号吗,那头很快便有人接起电话,“表哥吗?我是阿河啊。”
“阿河啊,有什么事情吗?”对方问道。
“我找到表叔了,咱们见个面吧?”瞿河顺道。
“好,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对方问。
“中河街泰祥旅馆门口。”瞿河顺说完,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瞿河顺走出旅馆,四处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这才放下心来,耐心等待自己这辈子重大转折的到来。
他不知道,一旁巷口的暗影里,正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