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桁椀·发火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
楼心月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可向小丽却是非常后怕，那么粗的钢管如果砸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还不等她说什么，脚手架上的男生就跳了下来，确认两个女生没有受伤才对楼心月说：
“你不懂工地的安全制度，万一磕了碰了，我们没法跟方老师交代，要不你还是先去一边旁观吧！你的活儿，让向小丽帮你干。”
“哦，好吧。”
楼心月按照男生所指方向，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他男生继续搭脚手架，向小丽则又认真地测量数据，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又热又渴，就借去卫生间的空档拐去天阳师范大学的食堂，买了十几瓶冰红茶回来，让向小丽分给同学们。
此时天气正热，干了半天活的同学们自然扛不住冰红茶的诱惑，再加上向小丽的招呼，便纷纷从脚手架下来一边喝茶休息，一边嘻嘻哈哈闲聊起来。
“你可真大方！谢谢你啊！”向小丽难得朝楼心月露出笑容。
“这算什么？以后我再来的话，就请你们吃大餐！”楼心月根本没把这些当回事，又掏出手机跟向小丽安利自己的偶像，“袁磊为了新戏，不但塑身还去考察古建筑来着，你看他这狗狗眼，多可爱啊！”
“什么是狗狗眼啊？”向小丽从来不追星，自然不懂楼心月的意思。不过她请大家喝了饮料，向小丽便也愿意听她说话。
可这些学生却不知道，他们在工地上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不远处的建筑学系郭主任尽收眼底。
“那边工人要起吊物料，因为他们延时不合适，我去说说他们。”
跟他一起进行工地安全检查的林儒说完，想要上前，却被郭主任阻止。
而后，他又不慌不忙地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笑呵呵地说：“哎呀老方，还是你的学生们会享受生活呀，这工地实习都成了野外露营了，可是也要分分场合，不能影响工程的进度吧？”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嗯嗯”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又对林儒指了指另一处建筑：“先去那边检查，这边，我们二十分钟后再回来。”
“好。”林儒点头跟了上去，“对了郭主任，上次您说，那个叶老师十年前就不教古建筑了，这就说明她也没什么本事。您为什么还要我们再准备一套作品方案？陈婧怡那边有点忙不过来，另外三个人还有论文要写，只用‘圣卡罗’不行吗？还有，您说的中国古建筑常识，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去学，这块儿能掠过吗？”
“你不了解这个叶老师。”说到“叶老师”这三个字，郭主任忽然眉头紧锁，却不愿意作过多的解释，“总之，你们听我的肯定没错。”
“好吧。”林儒没有继续追问，只无奈答应，“那我去协调。”
两人刚刚离开，就听到此处工地的上空响起一阵怒喝：
“你们都干什么呢！！！”
正闲聊休息的同学们登时起身，丢下冰红茶，小声问好：“方老师。”
却见方老师一脸怒容，走到学生们的面前，又指着他们脚边的冰红茶瓶子问：
“这饮料谁买的？！啊？！”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敢回话，只齐齐看向向小丽。
眼见方老师要冲向小丽发火，楼心月霍地起身挡在她面前，大声说：“我买的！”
“你买的？！”方老师登时暴跳如雷，完全没有因她是外人就给她留情面，“你以为工地是什么地方！！！轮到你在这特立独行？！”
楼心月觉得他这火发得毫无道理，便开始还嘴：“天这么热，我们就是喝个冰红茶！怎么了？又不犯法！也符合安全管理制度要求！”
听罢她的这番话，在场同学差点没惊掉下巴。
还从来没有一个学生，敢这么跟方老师说话，可他们知道方老师的脾气，谁都不敢上前阻止。
果然，方老师的咆哮声比方才更甚：“想喝饮料回家喝去！这里是工地！不是你们随便喝茶、聊天野营的地方！！”
楼心月只觉得自己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而面前的方老师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你们嫌热就不管不顾在这喝饮料！还让这些工人放下手里的活，等着你们！！！”他指着身后的工人，唾沫横飞，“那他们的时间不是时间啊！他们不热不渴啊！吃不了苦还来工地干什么？！这门实习学分不想要的人，就在这喝饮料！别干活了！”
同学们听罢，都把冰红茶还给了楼心月，又默默回去起吊物料，组装脚手架。
楼心月从没想过自己会好心办坏事，被吼了半天正委屈着，却又听方老师厉声呵斥：“你还站这干什么？！不会组装脚手架！还不会去数水泥袋吗！你是来实习的，还是来享福的！”
“去，去哪儿啊？”楼心月吓得浑身一哆嗦，茫然地环顾四周。
却又被方老师喷了满脸唾沫：“那么大的卡车你看不见啊！”
楼心月急忙用手挡住脸，连连道：“看见了，看见了。”
“还不快去！”
“哦，我、我现在就去。”
在方老师一声声的呵斥中，楼心月尖叫着飞奔到拉水泥的卡车旁边，开始确认水泥数量，可她翻来覆去数了好几次都与出库单的数量对不上，要不是有向小丽来帮忙，她恐怕又要被方老师狠狠批评。
确认了水泥数量，做完入库，今天的实习也该结束了。
回教学楼的路上，楼心月一言不发。
她想不通。
为什么像向小丽这种连袁磊都不知道的人，都能会那么多技能；而冰雪聪明的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好？
难道真如话剧社长所说，自己只是一个美丽的废物？
向小丽见她不高兴，以为她是在生方老师的气，便开始安慰：“你千万别把方老师的话放在心上，他其实就是怕我们在工地出事，也怕工程不能按时交工，所以只要我们在工地上不听话，他就会特别暴躁。但绝对不是冲着哪个人，更不是冲着你。”
“啊？”楼心月有一瞬间的发愣，转而又点点头，“哦，我知道，可是他也太凶了，我被他打击得一点自信心都没有了。”
“你还不够有自信啊？”向小丽不敢相信，一个敢跟方老师对着干的同学，竟然会这样说。
楼心月却不这么想：“虽然我以后不会在工地干活，可我觉得我也没做错什么，无非就是只给你们买水，没给别人买嘛。大不了下次，我给工地所有工人都买一瓶不就行了？”
“你还真敢说啊！”向小丽双手插着兜，觉得楼心月是在吹牛，“你知道这边工地上有多少工人吗？两三百人呢！每人买一瓶就是一千多块钱。”
“才一千多？小意思啊。”楼心月完全没放在心上。
“一千还不多？”向小丽有些惊讶，“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一千五，这边工地的工人，一天工资也才两百。”
“这么少？都不够我买袁磊写真集的呢。”
楼心月说完，见小丽就不再说话，她便也不再继续。
两个女孩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对方的金钱观念，自然也没有共同话题。可向小丽陪楼心月换完衣服，还是欢迎她下次再来实习。
“嗯，下次再来，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好，那我们下次见。”
楼心月说了再见，走出天阳师范大学后，就看到三位室友站在夕阳余晖下，拿着美食在门口等自己。
累了一天的她，登时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