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海兽潮
尽管每天长老们披星戴月地进封印，还是没能拦住海兽群逼近封印，密密麻麻的海兽群挤在封印前，用庞大的身体不要命一样撞击光幕。
寒鲸骨的封印被撞的光芒大放，即使是白天也能在百里之外看的清清楚楚。
气氛越来越紧张，甚至其他门派派来了援助，枫燃看到了昆仑巅的人，但是没有看到梁乾。
各类杀伤力巨大的法器也进入了战场，方圆千里的海面都是海兽紫色的鲜血。
海兽虽然被挡住了，但是她却不觉得情况有所缓和，因为她能调动的灵力越来越多，血月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到后来枫燃他们也要结阵进入封印去击杀海兽。
海兽的一只眼睛比人还要大，一口下去能生吞好几个人。
人冲进海兽群就像蚂蚁一样，只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法术剑招。
第一天下去折损了不少弟子，各门派都气氛凝重。
枫燃耐着性子等机会，但是看到一个又一个弟子陨落，还是会很难过，昨天还在一起聊天说笑，第二天便是永别于战场。
她身上的灵力恢复一半多了，一举一动甚至透露出些许神性。
“枫燃，你回去吧，现在还不知道要僵持多久。”纪昉走过来一屁股靠在枫燃旁边，满脸疲惫，一向龟毛精致的他脸侧居然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师兄，太小看我了。”枫燃笑笑。
看见纪昉脖子上空荡荡的绳子愣了一下。
那里本来系着他自己做的飞行法器，可能是在战斗中毁了。
枫燃心里百味杂陈。
“师兄，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千年后没有只用灵石就可以使用的法器，也没有蓬莱岛。
他们曾经都是消失在这场浩劫里的吗？
“师妹不必担心，我还撑得住。”纪昉打了个哈欠。
其实已经交换休息过三波人了，只是那些长老和纪昉这些真传没有退，他们也不能退，享受了宗门优越的资源，就得承担更多的责任。
“师兄你睡一会儿吧，我在这给你看着。”
纪昉本来就会晕船，连轴转了半个多月，看上去憔悴极了。
“嗯，我眯一会儿，你也注意。”纪昉含糊道。
突然又强撑着睁开眼睛往枫燃手里塞了一颗糖。
“时夙放在我这的糖，不要告诉他。”
说罢一低头又睡了。
枫燃看着手里的糖，心里闷闷地难受。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焦急地祈祷。
又是一场战斗要打响了。
枫燃起身，轻轻在纪昉额头点了一下，一个金色的印记一闪而过。
这一战打的异常艰难，更多高阶海兽出现，一个又一个弟子葬身大海，甚至有人自爆兵解。
天空中黑云翻滚，枫燃接住一个倒飞出去的弟子把他放在安全地方。
突然“咔吧”一声，微弱的，清脆的碎裂声，传进了枫燃耳朵。
枫燃抬头望去，巨大的裂缝蔓延在光幕上，封印要崩塌了。
“众弟子听令，撤退！”
一道苍老的声音强势地压过了厮杀声。
“得天令，雷霆！”
世界霎时间白光一片，九天玄雷自天穹倾泻而下，空气中都带着微微的电弧。
枫燃远远看去，光幕之内仿佛另一个世界，光芒甚至让太阳都黯然失色。
白发老翁背脊弯曲，却坚定地凌空而立。
这是一个仙人。
“是师祖！”弟子们有眼力好的惊喜道。
“师祖出关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
雷光闪烁了半天才完全消失。
而封印后，第一次出现了百里空白区。
封印那边不再是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海兽，而是平静的海面。
鏖战月余，总算能看到一个好消息了。
大家是兴奋的，但耐不过疲惫，留了几个收拾残局的人，然后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
枫燃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华丫头，去加固封印。”白发老翁传音给华玲，让枫燃给听到了。
果然成仙之人是能够隐隐有察觉的。
半月余封印后的情况都在可控范围内。
枫燃在这从初春守到盛夏，从雷霆降世之后，似乎情况渐佳。
但是她的灵力仍然在缓缓增长。
不过能让人缓口气也是好的。
七月初各门派撤走了增援弟子，蓬莱岛也开始战后处理。
枫燃也有点疑惑，每一场天灾的发展都是不一样的，她只能等。
在一个平静的夏日午后，蓬莱岛的大船飘在海上守着寒鲸骨的封印。
每天只出固定人数去击杀就可以，用不到所有的人都留在这里，所以散了很多人。
船上有些寂寥。
死去的已经死去，活着的只能铭记然后继续生活。
枫燃和时夙低着头探讨着是否要偷偷做个鱼汤。
“小师姐，这么热的天气，不犒劳犒劳自己怎么行。”
时夙是一个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他虽然早已辟谷，但是还是会时常吃东西。
“徐长老刚刚来你就偷吃不怕挨骂吗？”枫燃悄悄笑道。
“哎呀咱们就偷偷的嘛，趁着师傅进封印咱们就动手。”时夙也压低了声音，探头探脑地找他师傅。
“十二。”
怕啥来啥，时夙苦哈哈地答应了一声，扭头一看师傅正站在二层看他们。
时夙顿时心虚，也不知道师傅听见多少。
“师傅有何吩咐？”
“今天跟我进封印。”徐长老支着脑袋一脸“我知道你小子打什么算盘”的样子。
“好的师傅，那我去准备一下。”
时夙冲枫燃挤了挤眼睛转身进船舱了。
枫燃点了点头。
“枫姑娘。”徐长老冲她招了招手。
枫燃惊讶对方居然会叫她。
“见过长老。”枫燃老老实实地行礼。
“听说你已经在这里半年了？”他点点头，语气温和，就像对自家小辈一样。
“是的长老。”枫燃有点疑惑。
“你是巫族后代吗？”
巫族是远古时期的一个强大的人类种族，他们能测吉凶知未来通天地，只不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了，现在世上偶尔也出现过一些巫族遗脉，如卦师，就是有一些巫族能力的人。
“啊？”
枫燃反应过来了，她因为对天灾了解深一些，所以在一些重要时刻避免了不少损失，应该是引起他注意了。
“不知道啊长老。”枫燃含糊道，她的来历是不能提的，不过对方这样误会也有点道理，“有时候我确实可以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或许是一些血脉之力。”他怜惜道，“此间事了，你若想继续探寻血脉天赋秘密，不若去寻找无悲寺惘然大师，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巫族后代，血脉天赋开发了很多。”
枫燃知晓对方好意，连忙答应下来道谢。
“巫族血脉如今零落在天涯海角，其中很多强大的神通能力都已失传，有个人引路是再好不过的。”
“师傅！我好了！”时夙全副武装站在甲板上冲他们挥手。
徐长老看了时夙一眼。
“在世上行走有个归处总比一个人流浪要好，人总是要有一些牵绊才能活着。”他眉眼温和，那是经历赠与的释然。
枫燃目送师徒几人离去，静默良久。
这天和往常任何一天一样都是晴空万里，枫燃靠着栏杆思考人生，时夙跟着师傅去击杀海兽，纪昉回宗门述职，普普通通的。
落日熔金，暮色四合，黑云翻卷而来，有风自海上吹起，带来一丝隐隐约约的腥气。
遥远的蓬莱传来清越悲怆的兽鸣。
枫燃从顿悟的状态恢复过来，目光直直落在蓬莱岛的方向。
喧哗混乱，恐惧绝望。
巨浪一浪胜过一浪，朝枫燃她们扑过来。
“海岸怎么会升起巨浪？”有人惊道。
枫燃目力要好一些，看到了浪花里游弋的巨型海兽。
“结阵，九玄归真！”蓬莱的主事人站在桅杆上凝望。
弟子纷纷飞出，剑光闪烁，九层防御阵逐渐亮起。
第一波巨浪拍过来，海兽撞在防御阵上粉身碎骨，
数不清的海兽却前仆后继，防御阵第一层很快破碎。
“长老，我们与岛上失去联系了。”一个弟子压低声音附在长老耳边道。
枫燃的脑袋忽然一痛，她留在纪昉身上的神识烙印被攻击了。
他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同时身后寒鲸骨封印后，大批海兽再次聚集，封印内举步维艰。
太阳彻底落山，血月的红光与寒鲸骨的金色光芒交相辉映，诡异又绚烂。
东海彻底乱了。
枫燃的手紧紧抓着栏杆，灵力节节攀升，周身激荡出恐怖的灵力乱流。
阴云遮蔽了苍穹，天道法则彻底失效，机会来了！
枫燃一跃而起，巨大的藤蔓破浪而出，蜿蜒攀上寒鲸骨的封印，组成一道藤墙挡住了海兽的攻击。
硕大的海兽拖尾猛冲，闪着寒光的骨刺串着不知名的尸体碎片，血盆大口眼见就要撕碎一个弟子。
却眨眼间化作枯骨，一朵莹莹的冰蓝色花朵落在水上，没有激起丁点涟漪。
海兽群像破烂的气球一样干瘪溃败，只留下一望无际的蓝色小花。
阴云之上闷雷滚滚却终究没有落下。
白发仙人浴血而来，见眼前场景直直地吐了一口血，惊怒交加。
有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