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观察之眼
母亲当然也知道这些道理，然而，跟孩子说又有什么用。
年幼的阿波洛尼娅，虽然全身都被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但仍然转动着眼珠，贪婪地看着眼前壮丽的北境景色和泰坦科技宏伟的建设场面。
她太小了，不理解生和死的区别，只渴求着探索世界。
父母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满是屈辱，对神明的痛恨到达了顶点。然而他们俩的想法是一致的，必须让阿波洛尼娅活下去。
墓地的建设速度非常迅速，很快阿波洛尼娅和父母就被扔进墓地里。墓地内部已经塞进去1000多头成年邪灵，它们来自不同部族、不同区域，是东部大陆上残存的最后一批邪灵生物。
整个地下房间混乱不堪，成年邪灵疯狂地尝试着各种逃生的方法，甬道和水潭里塞满了无畏的尝试者，然而它们要么精疲力尽地摔落回地面，要么被搅入水潭深处巨大的净水机器中被撕成碎片，血水、内脏汁液将潭水染成深紫色。
阿波洛尼娅的父母将女儿护在身下，防止成年同类误伤到她。
“疯狂是生命的一部分。”母亲说。
“死亡也是。”父亲说着，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喝退靠过来的不长眼同类。
每有一头邪灵死亡，墓地都会被红色的光线扫描一遍。其他邪灵被光线扫描的时候，都感到极度不适，觉得受到侵犯。而年幼的阿波洛尼娅则欣然接受观察，她清楚，有未知的高等智慧生物正站在上帝视角观察它们整个种族的死亡。
逃不出去了，这里就是邪灵整个种族的最终归宿。
面对死亡，阿波洛尼娅如此坦然，就当做是在凉爽的夏夜入睡罢了。
……
马戏团总部，表演大厅内部一层。
贫民窟四大黑帮主要战斗力、一众小型帮派的首脑成员，尸身堆积如小山坡一般。周围还有一些被所罗门机械系学生炸烂的碎尸，已经无法收集。
索萨与黑帮高层首脑在中央居住区见面的时候，安德烈和所罗门用最高的效率剿灭了几乎全部贫民区帮派势力。
也许以后，贫民窟还会再滋生其他黑恶势力，但今年冬天不会了。
安德烈站在表演大厅一楼的门外，稍做喘息。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但伤势不重，不影响他握刀杀人。
所罗门站在一旁，看着一至四号机器人忙忙碌碌地干着搬运尸体、清点身份的工作。
“你干掉了几个人？”他问安德烈。
“没具体数，但是索萨给我的名单，都确认死亡了。”安德烈说。
“莫雷萨德的事情，应该算结束了。等来年春天，蒸汽核心全部启封，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终于，能离开这里了。”安德烈长叹一声，他在莫雷萨德旅居多年，感情很深，但这份情感已经随着灰烬旅团的覆灭而消失。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虽然都很想抽一根烟，但出于工作习惯他们身边没有带烟。
表演大厅里跑出来一个联络员，他看上去有些焦急：“所罗门先生，有你的电话！是索萨先生打来的，说事情非常紧急。”
所罗门和安德烈对视了一眼，有不好的预感。
表演大厅里的前台有电话，索萨就是拨了这里的号码，由手下联络员接通。
所罗门去接了电话，索萨虚弱的声音传来：“所罗门先生，你那边的事情应该结束了吧？请你立刻到花街区风月楼阁来，我在房间里。黑帮竟然斥巨资请来了一个‘灵玉级’时空法师来对付我，现在法师已经被制服，但是卡雅和列维被他传送到了创生之柱下层的邪灵墓地。我没有办法获得他们的消息，事情很棘手。”
时空法师？所罗门问道：“您没有受伤吧？”
索萨说：“皮外伤，不碍事。但是卡雅和列维……先生，请你喊上安德烈，快过来一趟，帮我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虽然索萨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从他的要求可以看出：他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所罗门和安德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风月楼阁，在索萨的房间里，格朗大师断臂、中毒、秘银沾身、被破魔刀刃刺中，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他得到医生的简单治疗以后，在戴安娜的催眠术控制下陷入无止境的沉睡。
出于对“灵玉级”大法师的畏惧，索萨一直等到所罗门和安德烈到场，才唤醒格朗大师，让他重新睁开眼睛。
索萨坐在他的对面，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安，问道：“好了，格朗大师。请你告诉我，卡雅和列维，到底被你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要具体位置。”
格朗大师打了个哈欠，刚刚的深度睡眠让他身体恢复了不少精力，但眼见索萨身后站着两个目光中蕴含精芒的男人，显然都不好惹。
他不敢轻举妄动，回答索萨的问题：“不是告诉你了，在创生之柱内部，地下一层的墓地。创世泰坦在那里活埋了一千多头暗裔邪灵，既然它们出不来，我们凡人也出不来。”
索萨说：“你的传送法术，需要提前设置一个空间坐标。如果你把他们俩传送到创生之柱内部，就必须自己进去设置坐标法阵。”
格朗大师点头说：“确实。我进去过，并且活着出来了。”
索萨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情绪，但声音已经在发颤了：“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卡雅和列维能出来吗？”
格朗大师又摇头说：“我只是进入一层区域，从未进入过地下。我设置的传送法阵，也是用魔法分身去设置的，就像困住你的那个法阵一样，我可没有真的泡在80度高温的水里。”
索萨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意，但他非常清楚格朗大师被俘以后，根本不在意死亡。
所以，必须榨干他的利用价值才行，必须让他也一起想办法救人。
格朗大师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忽然笑了出来，说：“其实，真的有办法从里面出来。只是……我从古籍中读到过，创生之柱里有一个神奇的机械生物，它负责扫描并记录创生之柱周围的一切事情。有时候，它还会抓取一些它感兴趣的东西，带回创生之柱里面。矮人族甚至会跟它交易，换取创生之柱内部无法抵达位置的东西，比如邪灵的鳞甲、牙齿、趾爪。”
索萨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故事，所罗门却惊喜地叫出来：“你说的，是观察者加隆！它确实会携带一些邪灵墓地里的邪灵遗骸出来，那些遗骸对于考古学家来说是强手货。可是，它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现身过了。”
格朗大师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这个世界已经一百多年没有新鲜事了。人类的蒸汽与机械技术越发达，观察者似乎越兴味索然。我们没办法引起观察者的兴趣，它就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