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灵魂所指
列维心中同样在想这个问题。
“他身上的危险气质，和昨晚我们在温泉区遇到的那个大法师简直一模一样。”列维对菲菲低声说，自从邪灵被锁在他的意识里，他对于危险的感知灵敏程度，要比从前高上很多。
“虽然样貌和身形不太像，但我基本可以确定，戴安娜婆婆房间里的人，和布置结界困杀索萨的人，是同一个。”
列维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情绪，他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
可是，一个弱小的1阶段灵能系，一个身体能量不支持战斗的6阶段精密系，还有一个70岁不擅长战斗的戴安娜婆婆，是8阶段灵能系。
面对受了重伤的灵玉级大法师。
打的赢吗？对方具有绝对实力优势。
3对1，有胜算。
但容错率很低，一不小心就会有死伤。
列维说：“先做观察吧，如果贸然激怒对方，反而让戴安娜婆婆陷入危险当中。”
菲菲点头说：“要不，我们让治安署派法师过来？”
列维回头望去，他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越来越重，他试着把感知触角伸向戴安娜的房间，然而被结界阻拦。
他可以尝试着突破结界，但是心中的恐惧让他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我现在这么胆小……列维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个只想着活命、短小怕事的鬼魂拉着，让他完全按照趋利避害的准则活。
“带着菲菲逃走，躲在中央居住区由矮人族治安官庇护的区域里。”
内心有个声音说。
“生存至上，放弃该放弃的羁绊。”
他仿佛看到，意识世界里那个额头发红的魔法分身，正在对自己进行说教。
被邪灵寄生污染的魔法生物，他终于开始趁着列维精神动荡的时期，试着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它试图与真正的“本我”融合。
改变列维的反应，影响列维的行为。
菲菲看着列维迷茫的双眼，知道他在与自己内心的念头斗争。
他虽然反应迟钝，但从来没有犹豫过，迟钝是因为他习惯于思考以后再行动，迟钝是因为他还在适应新的环境。
现在的列维，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啪”一声脆响，列维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你可以害怕，我心里也很害怕，但我很担心婆婆，准备回去看看。”菲菲说，“你要跟我一起吗？”
列维看着菲菲，忽然明白了灵魂是什么。
灵魂，至少自己的灵魂，是由复杂人性为底色，加上一点点勇敢，加上一点点的谨慎，加上一点点的执着，加上一点点的求知欲，加上一点点的智慧，加上一点点想象力……以及各种随机情绪构成的混沌物质。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学着菲菲的样子，给了魔法分身一个耳光。
列维喝道：“喂，贱女人邪灵，在里面躲着，有意思吗？”
魔法列维捂着脸，柔弱地坐在地上。
列维摇摇头，说：“娘娘腔。”他抓着魔法分身的头发，将自己刚刚创造的混沌物灌注了进去，他想了想，又加入了一点服从性。
“现在开始，我是你的长官，你是我的战士。记住，这是命令。”
魔法分身站起来，灵魂那道精致的灰色，将邪灵女人的红色线团溶解掉，化成淡淡的紫色。
“走吧。”列维对它说。
“去哪里，长官？”
“去战斗。”
灵魂是什么，列维终于想通了，就是一塌糊涂的混沌罢了。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要有一道引领着灵魂前进的光，来赋予灵魂意义。
这道光要靠自己寻找。
菲菲看到，列维挨了一巴掌，柔弱地坐在地上，好像娘娘腔一样。
过了不到1秒的时间，他忽然想通了什么，站起来，伸出胳膊一把揽住菲菲的肩膀。
他的眼睛恢复了神采。
“你想回去看看？我同意，现在我有个计划。”
……
重力矩阵布置完毕后，格朗大师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他的榉木法杖对准戴安娜。
伤口还在流着脓血，显然毒素还在侵蚀他的肉体，意识渐渐模糊，如果不是法师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恐怕他早就崩溃了。
“黑帮出钱，找我买索萨的命。但我失手了，他竟然逃出了我设置的牢笼，他受了伤跑不远。戴安娜，帮我找出索萨·斯托克亚·阿方索的位置。”
戴安娜婆婆笑着不说话。
“抓紧时间吧，我给你10分钟，如果找不到他，重力矩阵就会坍塌。坍塌的过程产生引力，扯碎并吸收周围的一切物质，然后跌落到暗物质空间。”
“你的本事还真可怕，跟谁学的？”戴安娜婆婆问。
“工人魔法学院，很老旧的组织了。建立初期的目标，是为了打破贵族垄断，教穷人家的孩子学魔法。跟我一届的学员，有好几个时空法术的高手，史密斯、波旁、玛茜，不过他们都死在帝都了。那个国家已经烂到根部，如果我没有及时逃出来，下场也是一个死。”
“故事听够了吗？你还有8分钟。”
格朗冷冷地提醒道。
“时间足够。你这一单，收了多少钱？也许我的积蓄足够收买你。”
“很多钱，数目你不用过问了。我不会反水自己的雇主，没有一个好名声，就赚不到更多的钱。”
“啊？看看你手里的榉木魔杖吧，是已经用了几十年的便宜货。你挣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舍得换一把新魔杖。难道你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已经天下无敌了？难道你已经突破到了圣阶？”戴安娜略带嘲讽地问道。
“戴安娜，看看我的样子。如果我真的超越灵玉级，超凡入圣的话，会被一个小小的融合畸变怪物伤成现在这副模样？我的境界只能止步于灵玉级……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人？还有六分钟。”
“来得及，来得及。”戴安娜笑吟吟地说，“你第一次帮黑帮做事？”
“以前也干过几单，没什么技术含量。都是杀人或者劫货的任务，随便找个中阶法师也能干。只是莫雷萨德太偏僻，除了我没人愿意跑这么远。你还有最后1分钟。”
“明明还有5分钟！”
“我看你存心找我闲聊，根本不想找人。就1分钟，找到他，不然你就得死。”格朗大师冷冷地说，他感觉体内的毒素还在肆虐，必须抓紧时间。
“好吧。”戴安娜婆婆左臂的纹路亮了起来。
但正如格朗大师察觉到的，她根本不打算说出索萨的位置，她只是想拖延时间。
她启动灵能之力，搜索索萨的确切位置，看他是否已经逃得足够远。
然而，她的脸上快速划过一丝惊诧。
“他在哪？”格朗大师将秘法能量灌入重力矩阵，巨大的引力从各种不同方向拉扯，让戴安娜的身体处于随时被撕裂的边缘。
“婆婆，你就告诉他呗。”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
也许是格朗大师太虚弱，也许是闯入者掌握了什么新能力。列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躲过了他的感知，站在内堂门前。
“您刚刚不是已经找到索萨了？你不说，我可要说了。”
列维靠在门框上，态度十分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