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钢铁雄城

没人知道莫雷萨德堡是如何建成的。

是矮人们嚼着黑面包，用石镐子慢慢开凿出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绝佳洞窟，只需要后期修缮即可欣然入住？

如今的莫雷萨德，已经成为各大种族交往、通商的重要开放城市。

这也导致城市内的治安极难处理，各种语言、文化、习俗不同的异族来到这里。

矮人原住民也许可以靠强大的军力和事先布置好的魔法结界，守卫住矮人聚居的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但是由外来异族聚居的地下三层西北区和地下四层西南区，只能靠矮人族治安军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秩序。

地面一层军事堡垒的大厅，更像是一个专门用来接待筛选入城的海关。

矮人族哨兵们看上去有些闲散无聊。

暴雪封城，交通中断，能给他们带来一点新意的也就是赌赌今年阿格莫能捡回来几条探险家的小命。

“喂，今年这么早就回来了？”有哨兵粗声朝着阿格莫大婶喊道。

“今年运气好，出城门才个把小时，就看到了一个冻僵的傻小子。莱拉姆，你还有酒吗？我的酒全都在路上喝完了！”阿格莫大婶回应道。

“我们的酒也喝完了，哈哈哈。”哨兵们发出嘈杂粗犷的大笑。

哨兵的领队，也就是阿格莫大婶向其要酒的莱拉姆，骑着他的黑色都林战猪，颠簸着奔了过来，看上去就好像是骑在酒桶上的大狗熊。

黑色都林战猪畏惧驼熊的巨大身躯，在距离大概30米左右的地方停下。

莱拉姆费力地从猪身上下来，从包袱里取出魔印、文件、纸笔，走到驼熊的身前，问道：“阿格莫，那个傻小子在哪？可别告诉我已经被米莎吃了。”

“我在这里。”列维从米莎背部浓密的被毛里钻出来，他顺着熊宽厚的肩膀滑了下去。

“登记你的姓名，出生地，居住地，还有紧急联系人。这几个必填，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写，哦对了，你认得字吧？”

“我认字。”列维说，他接过表格，看上去和一般的登记表格差不多。底部还有一份小协议，是宣誓遵守矮人族的法律，下面附带了矮人法律的全部内容：禁止偷盗、抢夺矮人族酒水，违者死刑！

“你们矮人族的法律这么简单粗暴？”列维指着表单上的法律条文说。

“是的。”莱拉姆点头确认。

列维签署了协议，填好了自己的个人信息，把表格交还给莱拉姆。

莱拉姆十分满意，在表格上盖章。

“很好，小伙子。你写字很好看，速度也快。现在，我要给你身上加盖魔印纹章，以保证我们的法师能随时确定你的位置，防止你在莫雷萨德堡禁区行动。”

“明白，入乡随俗。”列维说，“会疼吗？”

“不知道，我又没盖过。”

说着，莱拉姆拿起魔印，这是一块小小的像印章般的石头，他用石头尖锐的一端滚过列维的脖子。

列维觉得脖子上一阵灼热，随后，幽蓝的光芒亮起，又熄灭，莱拉姆拍拍落在他胡须上的光点碎片，说：“大功告成！”

列维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幽蓝色的图案，这是进入到莫雷萨德城区异族人的标记。只有在出城的时候，才会由矮人族的法师们替他解开。

“记住你的魔印形状！它是你在城区唯一官方认证的身份信息，如果你死了，就要靠它来确认你的尸体信息。”

莱拉姆又从包袱里掏出一面脏兮兮的镜子。

列维照了一下，先看到魔印的样子，很像一片结构怪异的螺旋桨。他又上移镜面，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苍白而瘦削的脸。

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列维呆住了。

“他又开始发傻了。”阿格莫大婶对莱拉姆说。

自己的长相，和被米莎吃掉的那个人，确实一模一样！我到底占据了谁的身体？是记忆中迈克尔·史密斯的，还是我原本的身体，被死者的灵魂，强行变成了死人的模样？

莱拉姆对阿格莫大婶摊手说：“没事，傻子也是活人，一样可以去领赏钱！”

就在列维陷入到自我怀疑中时，他怀中的蒸汽核心似乎又开始升温，将他唤醒。

刚好，阿格莫大婶也在喊他：“喂，傻小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

列维摸摸肚子，显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路上就是忍饥挨饿过来的，此时肚腹空无一物，他叹了一口气：想这些也没用，大冷天的确实很容易饿，先去吃饭好了。

他挥挥手说：“去！当然要一起去，不然我根本不认得路啊。”

阿格莫大婶摇摇头，叹息道：“确实有点迟钝，但冷了知道找人帮忙，饿了知道要吃饭，还不算太傻。”

列维重新爬到驼熊米莎的背上，然而他们去的第一个目的地并不是餐馆，而是兽栏。毕竟，米莎庞大的身躯，并不适合游荡于人形生物居住的地方。

况且，这也是米莎今年最后一次出行，在执行完救援任务之后，它就会回到自己的窝棚中开始冬眠，直到第二年冰雪融化的时候才醒来。

兽栏冰冷而黑暗，没有想象中那么宽敞，而且气味有些难闻。阿格莫安顿好米莎，领着列维走出位于地下一层西北区的兽栏，向着东南方向走去。

那里是矮人族的酿造区，在秋季收获的土豆、番薯、小麦、玉米等等各种各样的粮食都会存储在酿造区，并且精挑细选出适合酿酒的农作物，发酵酿酒。

对于矮人族来说，喝酒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没什么比在寒冷的天气里喝一口烈酒更让人舒服的了。

至于吃饭，也很重要。总结起来就是：吃饭是生存，喝酒是生活。

由于没了米莎这个代步工具，列维和阿格莫走一公里左右的路程，至少要花费十来分钟，途中会经过大量民居、铁匠铺、武器店等等。

在矮人们吵闹的大笑和说话声中，列维有些恍惚，他好像回到了熟悉的城市中，脱离了荒野冰冷的死亡苦海，但是这里又跟自己真正的家天差地别。

阿格莫指着沿街的店铺说：“如果没吃的了，你可以来这里做帮工，换一块果腹的面包。明年三月暴风雪才会停息，你必须在这里待满整整5个月时间。”

她拍拍列维的背脊，像个长辈那样说：“既然从暴风雪中成功脱困，就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列维点点头，在暴风雪中由死到生，他迫切地想要好好活下去。

胸口的蒸汽核心又开始发热，似乎每一次列维回想起前世的世界，它都能感知到，这一次的反应尤为强烈。

列维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捧在胸前，只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在意识世界中，似乎有一条通道断裂了。

那是他与过去世界的联系。

蒸汽核心像是一个信息吞噬者，吃掉了所有关于列维的过去，获得了真正的启迪。

列维感觉手上一阵灼热，它的花纹上，竟开始浮现出一圈又一圈光波，一道道金色的流苏光焰闪起，把列维包裹在中心。随后，蒸汽核心的外壳剥落，消散在列维手中，只留下一枚纯黑色的玻璃片模样的小方块。

“这是怎么回事？”列维惊奇地问道。

“恭喜你，傻小子，你的蛋孵出凤凰了。”阿格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