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幽情
“听说了吗?昨晚上程府出了好大的阵仗呢!”
“什么?出了什么阵仗?”
“你不知道吗?昨晚上程府突然走水了!那火可奇怪了,竟然是绿色的!而且,怎么扑都扑不灭!”
“可真有这等奇事?”
“那是自然了!我一个朋友在程府当差,他亲口跟我说的。”
“据说那火烧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后半夜才停下。”
“我早上去看了,可诺大个宅子似乎没什么损伤啊!”
“这才是奇事嘞!一开始是个小斯发现的,他出门如厕,却看到那后院里燃起了绿色的火焰!他被吓得尿了裤子,当即叫人来灭火,可谁想那火就只烧那一处地方,别的地方半点火星没有!真是奇了怪了,程府的人想尽了办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烟窜的老高,把后院中央烧秃了。”
“这还真是奇怪。”
“可不是,最奇怪的是,那程老爷竟然不见了!有人说他们昨夜看见几个人从那绿色的火焰飞出来,直望天上冲!不一会就看不见人影了!”
“啊这……这纵火的不会是妖怪吧!”
“谁知道是仙是魔呢!只可惜那程衍,真真是命运多舛哪。”
这小城里的众人谈起程府的事,惊讶之余不免唏嘘。不过,过不了多久,这些事又会被其他新鲜事取代,而众人的记忆,终被时间蒸成一缕烟,渐渐而散。
*
俞秋白把玩着手里的小树枝,看向床上躺着的顾念之,道:“不愧是神器啊,业火都烧不动。”
只不过这火,是专门用来烧除血魄木的魔气与业障罢了。
顾念之看着眼前的“纵火犯”,想到昨天晚的情形,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疯疯癫癫的谢芳,俞秋白直接从幽冥借了业火,一把将血魄木给烧了个干净。
那血魄木被谢芳“灌溉”了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魔气业障,被业火一点,顿时腾起熊熊烈火。
不过烧尽了血魄木的业障和魔气,这也切断了谢芳力量的来源。
顾念之刚把土地的魂魄收进化魂珠里,又把看到血魄木被烧彻底魔怔的谢芳收了,一回头就是冲天的黑烟。
无奈之下他只好施法隔绝了外界,省的业火波及无辜。
待业火烧灭了,俞秋白从寸草不留的地上捡起了乌漆嘛黑的小树枝——血魄木。
二人都觉得程府不宜久留,便回了来时的客栈。
一到客栈,俞秋白想到顾念之的伤,又逼着他躺下休息。
顾念之看着把玩着血魄木的俞秋白。暖黄的烛火将这人冷淡的眉目照的温和些许,雪白的脸庞映着烛光,宛若晨曦的阳光照在一尘不染的雪地上。他想起俞秋白抓他回来时那担忧的神色,目光微动。
他刚想说什么,俞秋白却忽然问道:“你说那谢芳,若是救人心切,为何非要二十年后才把我们引来呢?”
顾念之听了这话,勉强压下心中的思绪,道:“或许是因为之前为了养魂不便暴露,而直到现在才查到我的身世,再加上急切需要充足的养料,才想铤而走险暴露自己,吸引我们前来。”
“没有养料血魄木会如何?”
“也许会枯萎。”顾念之道。
“行吧,”想通了之后,俞秋白玩笑道:“那程衍魅力倒不小,死了还有那么多人念念不忘,挣着要复活他,连战神大人都不惜伤害自己将他救到化魂珠里。”
看着俞秋白揶揄的神色,顾念之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
俞秋白挑眉。
顾念之垂下眼睑,烛光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上去又乖又安静,:“那血魄木里业障太多,久而久之会伤害他的魂魄,何况在血魄木即将枯萎的情况下,已然十分危险。”
并且,苦苦等待一个人归来的滋味,他也品尝过……
“那行吧,”俞秋白最受不了他这样,一抬眼又看到他心口处,于是关切问道:你的伤……刚才处理的草率,要不要我再处理一下?”
顾念之被她这么直勾勾盯着,喉结上下一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好。”
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俞秋白反而又有点后悔了,不过应都应了,此刻退缩也不是事。于是她道:“那你额……先把上衣褪下来。”
顾念之看着她,很听话地照做。
看着渐渐暴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和流畅的线条,俞秋白立刻就后悔了。
额……为什么她脸上会觉得有点热?
不过在看到心口那狰狞的伤口时,满腔的心思又添了一剂担忧。
俞秋白不敢耽搁,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拔出瓶盖,告诫自己只要盯着伤口上药就行,其他切不可多想。
于是她硬着头皮,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给顾念之上着药。
那药粉一碰到伤口就化成水珠,清清凉凉的,顾念之感觉心头仿佛春风拂过,撩痒在心尖上,他盯着俞秋白的发顶,眼神微黯。
对自己的伤,俞秋白一向是不管不问的,当年神魔之战中,就是身上被戳了七八个血洞,她照样还是能披甲上阵浴血奋战。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把她搞死的可谓少之又少。而现在她对顾念之的伤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
她挨得近,能听到青年如鼓的心跳声,等上完了药了,额上都淌了汗珠。不由得心中一嘲,自己当年都没给自己上的这么认真过。
想到这,她想打趣下顾念之,一抬头却对上对方幽深的目光。
俞秋白心里猛然咯噔一下。
“额……我再给你包扎?”感受到诡异的氛围,俞秋白欲盖弥彰地问。
“……秋白,”顾念之忽然喊她的名字,声音微哑。
俞秋白望着他:“……嗯?”
在摇曳的烛光中,顾念之深深看着她,哑声问道:“你还记得梦里对我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