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阅读黑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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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艾斯潘多之矛(一)

【坦甸山口正在燃烧。站在第一连的兰德掠袭者坦克的顶端,马涅乌斯·卡尔加恼怒地评估着伊利里克博物馆的状况,他感到了一丝疲倦。

叛乱分子在博物馆里面,自称拥有一个能杀死上千人的装置,而他们想要和谈。

卡尔加不会在叛军面前躲藏,他希望叛军感受到他的轻蔑。叛军称自己为“忧心忡忡的市民”。这让卡尔加作呕。博物馆里的这群傻瓜被他们无法理解的生物煽动起来,去反抗保护他们的监护人。】

“忍受怨怼去遮掩宇宙间真正的亵渎,还是坦诚哪怕只是一部分给我们的子民,把他们的灵魂暴露在四面八方涌动的恶意窥伺中,这是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答案,马格努斯,现实会逼迫我们做出选择的。”基里曼说。

【很久之前,这个山顶曾是战场。叛军粗暴地模仿了历史,占领了一座用于纪念马库拉格统一的博物馆。虽然是一支外行、青涩、领导不力的叛军,但他们还是占据了那里。】

“我倾向于另一种猜测,他们想以此证明自己。”

“他们是叛徒。”莱昂没有表现出轻蔑,尽管他的眉头堆起褶皱,“任何人都会明白。千百条理由在事实面前都是站不住脚的。”

“和你们不同,我们了解武器。”最幼原体应声,“说服他人前首先要说服自己,少有异端不愿戴上正统的冠冕。基里曼的追随者,理性和自用的拥趸,何等的荣光!他们为自己加冕封圣,以孤绝的勇气捍卫任何信条。即使失败——这是必定的——他们也描述了一个抗争与梦想的故事,如果不采取适当的措施,他们足以让整个世界燃烧。”

【“混沌的使者们总是去吸引弱者。”卡尔加说,“只有弱者才会为了确保和谈,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威胁他们自己的家人。派出你们就是我对他们要求的回答,胡里奥。他们的要求是荒谬的。口粮配给量不能增加,征兵不能延缓,就是为了阻止叛徒们在无知中引来的敌人,马库拉格人民才会陷入当下的贫困境地。”】

“好,好极了。”科兹懒洋洋蜷缩在宽大的斗篷里,“免于担忧的好消息,他们煽动不起什么风浪,和恭顺的同胞一起被记入战争机器的损耗而已。血不分彼此地流入古老长夜探求的口中,兄弟,它会喂养出什么?”

“我不知道,兄弟,我不知道我家园的创口为何令你愉悦,就像我找不到敌人痛恨我们的原因,倘若你如此真切乐见我们共同的愿景化为灰烬,为何又要加入其中?”声音又是如此适时沉寂,催生出基里曼心头被窥伺的由衷不悦,尽管他明白这可能仅仅来源于未知与无力。

午夜之主一时没有应答,空茫的目光遥遥注视一点,像大多畏寒的凡人般裹紧斗篷,漆黑褶皱堆积如环绕苍白脸庞的浮夸衣领。

即使他的咬字没有这般清晰,在场的存在也足以捕捉每个离开咽喉的气流冲撞。他的语气笃定如宣讲真理,微微抽搐的面部肌肉又仿佛痛恨自己说出的每个词。

“神确实存在,且憎恨我等。”

【卡尔加用拳套的指头敲了敲自己的腿。“胡里奥,当你指挥突击时,不要杀死这些男孩。”他补充说,“他们大多数人应该还未成年。尽你所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要作为惩戒的范例的,是那些首领和成年人,以及其他所有那些因为对自身命运的不满,而去听从敌人间谍指使的人渣。我们必须让年轻人活下来,给他们机会进行自我救赎。如果大敌的谎言看起来比奥特拉玛的现实生活还要更有吸引力,而我们又被人民认为是残忍的,那将会激起更多的人涌向同样的愚蠢事业,成为真正的激进分子。找到那个设备。肃清首领们。”】

“就像我所说过的,当人们自认为身处地狱时,一切代价看起来都是可以忍受的。”

“我们都知道应当做什么……但我们是否有资格还悬而未决。”莫塔里安的声调并不确定,基里曼过去难以想象的柔和,尽管他毒气侵害过的喉咙和此类形容格格不入。

“不。”马格努斯的敌意并不突出,至少远逊于一些记忆犹新的时刻,“显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宽容和尊重知识。”

“你并非‘我们’的一员。”

荷鲁斯衡量片刻,大概勘察出火药味还未浓到需要阻拦的程度。马格努斯转过头,扔下一句普罗斯佩罗古语结束了争论,莫塔里安的表情显示他显然听懂了。

【“守护领主,仁慈会被认为是软弱。”】

“我真的厌倦听这些被争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古老议题了。”黎曼不耐地转动酒杯,“芬里斯母亲在上,他们能延续到万年后真是太大的折磨。”

“停止你对一个可能的亚空间实体祈祷的行为。”马格努斯烦闷地说

“你在开玩笑还是挑事?”芬里斯狼王嘴唇间露出尖利的犬齿。

“对等待遇,既然我的军团要重新规范行为,那么太空野狼——”狼王对这个称呼翻了翻眼皮。“也必须学会谨言慎行,比如学会不把芬里斯诸神的名字加在每一句话之前。”

“全父在上,即使不高呼莫凯之名,我的斧子还是足够锋利。”

“而我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最优秀的学者和战士。”赤红之王以满溢的骄傲宣布,不合时宜,且不能被在场任何人否定。

【“仁慈是一种力量,因为宽恕比杀戮更难。”卡尔加说,“他们是一群被人煽动的孩子,他们将被仁慈地对待。”卡尔加转向他的士官。“胡里奥,夺回博物馆。尽你所能多救几个孩子。尽量不要毁坏文物——它们是无价之宝,也是一个重要的提醒:伊利里亚独立的神话实际上只是个神话。”】

“仁慈与决断。”圣吉列斯赞赏地颔首,“我看到了长夜中不可或缺的优秀品质,你该为他骄傲。”

“我想他没有偏离我的期待太多,”基里曼一笑中带了些许苦涩意味,“出色,但我不知道这出色是否足够。”

“至少仁慈的确是个可选项。”科拉克斯说,“这就够了。”

【半小时后,一排年轻的叛军双手抱头,从博物馆的入口走出。他们的脸很红,激烈的战斗令他们兴奋,但战败又让他们沮丧。卡尔加想,要是这些人察觉到他们的首领将会从他们那里夺走什么就好了。他怀疑里面还有更深的谎言,也担心这些孩子们被深深诱惑。混沌的许诺从来都是虚假的。从来就没有不朽,也没有从苦难中解脱的方法,更没有得到力量的捷径。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健康,他们的活力——所有这些都将被偷走,取而代之的是亡者的永生:混沌能给予的唯一赐福,就是对忍受痛苦的习以为常。这一切往往始于良好的行善愿望,却以永受炼狱之苦告终。】

“他比我们中的一半更明智。”基里曼意识到是离他更远,也是更多言的那一位最末原体说的。他仅在半身发声时寥寥应和几句的兄弟点头;“他的时代充斥着足以提供教训的悲剧。”

“我无法想象受他们蒙蔽的如此之多。”伏尔甘黝黑的脸庞黯淡,铁铸的尊严与情感同时遭受打击的痕迹,“如此邪恶的本质怎能轻易藏形匿影?”

“绝望者和投机者并不能获取额外宽裕。”阿尔法瑞斯说。

【后方阵地上三辆犀牛运兵车停放的地方传来一阵骚动。一名星际战士技术军士跑了过来,他笨重的头盔专门配置了监视和通信设备。

“领主,领主!”他叫喊着,然后停下脚步,单膝跪下。“我有首都发来的消息。原体传来了一个星语信息。”

“是吗?”卡尔加说,一种混合着畏惧和兴奋的奇妙情绪涌上心头。他很久前就已经明白,要把所有的权力拱手交还给原体是非常困难的事。卡尔加并不期待再一次这样做。】

“寻常的权力欲。”基里曼很想叹息,“我不曾对它如此警惕过。”

“荣耀。”费努斯说,“我们的战士需要证明,驱使他们建功立业,然而最危险的莫过于长剑反过来驾驭手臂。”

【他欢呼胜利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空虚。

如果原体归来后发现奥特拉玛依然饱受战火蹂躏,那么在客观上,卡尔加的表现并不比卡列杜斯更好。卡尔加放下手臂,命令兰德掠袭者打开门。当他爬进兰德掠袭者是,胡里奥又发来了通信。

“我该怎么处理那些成年囚犯,领主?仁慈还是死亡?”】

“很快就要变成同义词了。”阿尔法瑞斯低语。

“如果不加甄别的宽赦更多的话。”莫塔里安说,“我不擅长引经据典,为理想与高贵信念辩护。数据与现实是我唯一的凭依,无人可以辩驳。”

“你有你的方式,兄弟。”基里曼尽力忽略弥漫的近乎尴尬的气氛,“我也有我的。我们的分歧相对于共同目标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卡尔加在兰德掠袭者的侧舱门上停了一下,他的手突然用力地抓紧了舱门的边框。

“死亡。”

漫长的岁月以来,马纽斯·卡尔加头一回感觉自己像个失败者。】

“他步履维艰。”

【第十八章

阿迪厄姆

菲利克斯本就无所畏惧,现在就像中子星一样坚定,毫不在意他们目标处散发出的亚空间污染是如此强大。但笼罩着他们的亚空间恶意似乎越发强烈。菲利克斯被束缚在安全带里,仿佛正处于亚空间和现实世界的夹缝里,这令他感到不适。有一股黑暗力量正为敌军效力,对周围施加影响。菲利克斯装甲下面的皮肤传来一股痛感,就像有电流流过。那股力量是一种呼唤,一种让人去做违心之举的诱惑,一种让人苦恼到深夜的折磨,一种让人去施暴的煽动——带给人一种黑暗的热情,试图让人的身心都完全翻转,最终因变得无法抗拒黑暗而自我毁灭。】

似乎有寒霜渗出咽喉,侵蚀了福根瑞姆的唇舌,“如果我们是不洁的,那么我们的子嗣……”

“假如那我们不可测知的领域同宇宙相伴相生了如此之久,铭刻下它的印记也是可以想象的。”基里曼隐约察觉到多恩并非如他语气显示的那般平静笃定,只是维持士气已经成为后者根深蒂固的习惯。“当然,现在看来它被与我们为敌的邪恶意志所驱使,与它的任何联系都是有风险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无可挽回的毁灭。”

“绝望是堕落的养料。”圣吉列斯低沉柔和的声音缓缓回荡,“不要被命运展示的破碎映像所蛊惑,这是任何洞见未来者需要学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