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远征军的终曲（十）
【基里曼陷入沉默，随后悲伤的笑了笑。“吓到你了吗？我的孩子，我让你知道了一位原体也会犯错。”】
“我们并不豁免错误，甚至比一般人能犯下的更大且难以弥补。”荷鲁斯说。
【文崔斯看上去不太自在。“我的内心在说‘是的’。但是通过理性的论证，原体会犯错是一个明显正确的结论。您的坦白丝毫未减我对您的尊敬。尽管我们极限战士的身体被强化了，但我们依然保留了人性，我们也会犯错。随着孩子的长大，他会懂得他的父亲并非永不犯错，不论他是伟大还是卑微。”】
“在这个时代，还存留着这样的理性之声真是令人欣慰。”多恩说。
“无论多么伟大。”荷鲁斯垂下眼睛，转动手上的金戒指。
【“有时候我怀疑我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基里曼若有所思地说，“在任何有意义的认知上。”
“如果您不是，您就不会关心他人的命运。”
“我的许多兄弟并不这样。或许这是一种做作的行为？”
“人性并不只取决于形体，而是取决于行动，大人。”文崔斯说，“一个凡人也可能会用非人的手段对待他人。我也见过异形们表现出荣誉感和公正性，而我们带给他们的只有仇恨。”】
“阿尔法瑞斯”忍不住轻笑。“极限战士的确善于思考。”他看向那些对异族更不宽容的兄弟。“也许我们不该再责怪那个时代，现实销毁了他们的理性，就像剥夺了我们的宽容一样。你们知道吗？根据发现的一些记载，在遥远的过去，人类曾能与异形和平相处。”
“我无法想象。”福格瑞姆回答，“异形能带给我们的只有鲜血和背誓。”
另一个二十军团原体摊手。“这就是遥远的过去留给我们的更实用教训。”
【基里曼谨慎地评价着第四连连长。“你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文崔斯连长。我听说许多你的行为，但我从未预料到你的思想这么有深度。”
“都出于您留下的教诲，大人。”文崔斯谦虚地说，“我们不仅努力去做一名战士，还要试着成为智者，能进行公平统治以满足大众的利益。”
“然而让我的子嗣们放下武器的实际，现在看起来还不可能到来。”原体回答。“我一直有这样的意向，在大远征之后，让你们都去做管理家和政治家！”他再度大笑。“这看起来太天真了！”】
“这就是你的构想吗？”
“是的，福格瑞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待。阿施塔特是精良的武器，而在战场之外，他们也同样卓越。”
“哦……我的子嗣可能不会愿意放下剑，不过在不握武器的时候，我相信他们能创造出无以伦比的美。”
“我的孩子们会是伟大的铸造者。”伏尔甘的笑容温暖。
“影月苍狼会胜任赋予他们的一切职责。”
基里曼微笑着和兄弟们交流着对未来的畅想，他们从未这般向彼此敞开心扉。从未来帝国基本构架的搭建，到黄金时代的葡萄酒。他小口啜饮着杯中佳酿，抬眼与马卡多对视了一瞬。
掌印者紧绷在颅骨上的干枯面皮缺乏波动，深陷的眼窝里一双与其寿命相符的眼珠平静地审视着人类之主的子嗣们。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连长。可我还不能返回家园。不屈远征必须完美有序地结束，我必须把大军划分为能进行有效指挥的多个不同组织。我不能显得太急于完成这个过程，不能让全银河的人们看着我在奥特拉玛遇到危险时就跑回家园。”】
“是的，你会这样做。”基里曼低语，“你必须这样做。”、
【“很快，我就会向全银河系的人民提出许多要求。他们世世代代用鲜血为战争机器润滑，他们的泪水打湿了收获的土地，他们送出自己的孩子在帝国军队中死去。但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这些只不过是我被迫向他们要求的最起码的付出。我在此地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头。为了结束这场无止境的战争，需要每个人都做出牺牲——男人、女人和孩子。我必须向他们展示我们会赢，而且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下。但现在我如果离开，这件事就无法完成。”
“莫塔里安怎么办，大人？”文崔斯问，“他正威胁着奥特拉玛本身。”】
“这座血肉磨坊已经吞噬了太多。”佩图拉博说，“多到不容许任何情感的动摇。”
“钢铁之心是会在重压下粉碎的。”基里曼说，“总有它无法承受的极限。无意冒犯，我从不愿掩饰对家园的热爱，这并非软弱，满含泪水地将她置于毁灭力量的魔爪中，正是因为我对更重要的事物爱之至深。这是一种痛楚，但痛楚让我们明白牺牲的价值。”
【“奥特拉玛并不是帝国。”基里曼轻声说，“如果它是，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奥特拉玛是我计划的关键，但我不能被人民认为喜爱我自己的家园胜过所有其他星区的世界。别害怕，连长——我会回来。我会把我的兄弟赶出奥特拉玛，而且我发誓当我前去解放帝国的其他部分时，奥特拉玛将会被更好地组织起来增强防御，更好地面对所有可能在未来出现的事件。但那个时刻还没来到。告诉卡尔加领主守住防线。我相信我回家时，他能确保马库拉格安然无恙。”】
“你的子嗣英勇不凡。”荷鲁斯说，“一万年来，他们默默忍受，在绝境中恪守你的教导，作为理性的灯塔屹立。你归来后，他们依旧忍受重负，承担着超乎所想的职责。他们值得敬意。”
“谢谢，荷鲁斯。我为他们感到骄傲，还有……惭愧。”
【文崔斯鞠了一躬。“我会把您的答复立刻带回去——”
基里曼举起一只手，他的耳机嗡嗡作响
“菲利克斯连长，”他说，“你就不能再让我们的客人多等一会儿吗？”
“我不是因为他们的缘故打扰您，大人，”菲利克斯在通信中说，“从宫殿里传来了紧急通信，星语主管罗山提受到了来自大贤者考尔的信息。”】
基里曼看出了费努斯的兴趣。坦白来说，他对这个魔术般展示出新创造的火星居民同样好奇。尽管他尚不能完全接受改良——或是扭曲父亲造物，他相信即使在艰难到要放弃诸多原则的未来，自己也是勉强接纳这一近乎异端的技术。但这样的天才被埋没显然是可惜的，甚至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