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众开奇石
清晨的小月城别有一番情趣。早市很热闹,满街都是卖菜、卖山珍的小摊……
赶早市的大都是些女人。她们提着菜篓子,围着各个小摊转来转去,拣肥挑瘦,讨价还价……
男人们可没有哪种心思,他们趁女人去赶早市的机会,东蹲着几个;西站着几个,聚在哪儿抽烟、闲聊。
一个名叫小流子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走到人群中,伸手向一汉子:“哥们,给根烟……”
汉子瞪了小流子一眼:“没烟。”
小流子又将手伸向各位:“谁有,给根抽抽……我给你们透露个最新消息。”
汉子愣了他一眼,问:“什么消息?是不是有关官老爷那块大玉的事?我可是和人下着赌注呢。”
小流子向汉子挤了挤眼,得意地说道:“嗳,算你说对了,是有关这方面的。要听吗?来,给根烟……”
汉子掏出烟,扔给小流子一根:“给,还牛呢。”
小流子点燃烟猛抽了两口,神秘状地小声说道:“昨天晚上,‘吉祥号’老板陈兴达和‘宝龙号’的官老板官龙祥闹翻了!”
大伙一下拢到了小流子的跟前,问:“为什么?”
小流子抽了口烟,漫不经心地:“还能为什么,不就为了那块大石头的事呗。陈老板去劝说官龙老板不要开石,说那块石头凶多吉少,而官老板却一定要开。一个不让开,一个要开。两人啊,差点没打起来。”
“他们两家不是打了亲家吗,说下个月就要请人喝喜酒啦,怎么……”
小流子说:“吹了!陈老板一气之下,和官老太爷家解除婚约了。”
汉子将烟头一扔:“这小子瞎吹,人家陈、官两家内部的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小流子蹲下说:“这事啊,让我撞上了。”
汉子不大相信地问道:“说的好听,你怎么撞上的?”
小流子说:“这事就那么巧。昨晚我从茶馆看完皮影戏回家,路过官老爷宅院前,忽听有人在巷子那儿说话!我还以为是小偷,是不是想打官老板家那块大石头的主意呢。打眼一看,是陈家的陈老太太正和官家的少爷官寸玉站在那儿说话。我想准是两家人发生了什么事了,就闪身躲藏在角落里偷听他们的谈话。只听老太太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说陈老板和官老板闹翻后,逼她女儿陈惠萍和官少爷解除婚约,女儿不从,结果出家走了,要让官寸玉帮着找呢。”
一个伙子很有兴致地问道:“陈家小姐跑啦!跑哪儿啦?”
小流子瞪了他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
又一人说:“别看我们这小月城不大,新鲜事还挺多的。”
汉子有点儿急了,说:“陈家小姐这一出走,哪么官家那块石头还开不开?”
小流子把头一仰:“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官老板去吧……”
汉子不高兴地:“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一上午,官龙祥都没到商铺,坐在客厅里喝茶、抽烟……
官夫人走来问道:“你今天是怎么啦?不上铺子啦?”
官龙祥瞪了老伴一眼,说:“我就弄不明白,我开我的石,跟他陈兴达有何相干。动不动就要解除婚约,解就解,能吓唬住谁嘛。”
官夫人一听老头子还在为这事叨叨,又坐了下来,凑合道:“可不是吗。不为别的,他陈家也得为孩子想想。惠萍姑娘昨晚离家走了!”
官龙祥满不在乎地:“又不是我让走的,那是他陈家的事,我管不着……寸玉呢?”
官夫人回答说:“一早就找惠萍去了。”
官龙祥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什么事,闹得个乱七八糟的……我到解玉房看看去,等寸玉回来,你让他集中精力管好商铺里的事,我得守着工人解好那块玉呢……”
在小月城的郊外,有一座山叫来峰山。山上长满了青松,一条小溪在山涧流淌。真可谓山青水秀,景色宜人!在来峰山的半山腰,有一座寺庙,称之为来峰寺。
官寸玉沿着林荫小道,一边往寺院爬去,一边大声喊叫:“惠萍!……惠萍!……”
这时,陈惠萍却一个人坐在寺院门口沉思……
一个尼姑开门走出,发现陈惠萍还没走,便问道:“姑娘,你怎么还坐在这儿,赶快回家吧,昨晚本来就不该让你在这儿过夜,你父母一定到处找你呢,快回去吧。就是要当尼姑,也回去三思,不要一时冲动。快回去吧……”
隐约传来官寸玉的叫声:“惠萍!……你在哪里?”
陈惠萍站了起来,侧耳细听,自言道:“是寸玉哥!……”她猛地站起,向喊声处跑去:“寸玉哥!……”
官寸玉也远远看见了陈惠萍,他边向她跑去,边喊叫:“惠萍!……”
陈惠萍向官寸玉扑去:“寸玉哥!……”
两人紧紧地拥抱。
陈惠萍悲痛地放声恸哭起来:“唔唔唔……寸玉哥……寸玉哥啊……”
官寸玉也泪流满面地抚摸着陈惠萍:“惠萍,不要哭,要坚强啊!……”他边说,边替她揩擦脸上的泪水……
陈惠萍抽泣着说:“寸玉哥,我爹要我和你解除婚约,他不让我再和你来往了。”
官寸玉说:“我都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陈惠萍问。
“你妈。昨晚你离家出走,她就找我,将一切情况都告诉了我。我估计你到来峰寺来了,一早就到这儿找你。果真……”
陈惠萍把头靠在官寸玉胸前,说:“寸玉哥,你真好。要是家里不让我嫁你,我就到来峰寺当尼姑或者一死了之。”
官寸玉感激地:“惠萍,不许胡思乱想。你、我谁也不能轻生!……”他两眼盯着陈惠萍:“答应我?”
陈惠萍点点头:“嗯……”
官寸玉抚摸着陈惠萍:“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块玩耍,一块上学念书。要我们解除婚约,我想陈伯伯是在气头上一时说的气话,过几天就没事了。再过一个多月,我就把你娶进家了!”
他和陈惠萍坐到草坪上。
官寸玉叹息了一声:“唉!都是为我爹买那块毛玉闹出的事啊!”
陈惠萍低下头去:“听我爹那口气,为劝官伯伯,两人闹翻了。”
官寸玉拉过陈惠萍的手说:“这不能怪你爹,他也是好心,怕我爹栽在那块石头上,弄得倾家荡产。可我爹好像是遇到什么鬼了,被那块大石迷得发疯,六亲都不认了。”
陈惠萍抬起头来:“是啊!他买这块大石,全镇大多数的人都为这事瞎闹腾呢……有人夸赞,有人担忧。看来我爹是不是也忧虑多了,你爹既然敢下那么大本钱,我想多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官寸玉说:“是也到是。也许这块大石一破开,确实全是翡翠呢!”
陈惠萍看着官寸玉;“那时,一切不就烟霄云散了吗!”
官寸玉笑笑:“但愿如此!”
陈惠萍拉起官寸玉;“走,我们到寺里求菩萨保佑……”
两人向走进大殿去了……
大殿内,金壁辉煌,四周坐着的菩萨神态各异。香台上,红烛高照,香烟燎绕……
官寸玉和陈惠萍各捧着一把点燃的香,分别敬插在各个香炉里。然后,跪在拜垫上,一一向大殿上的菩萨作揖磕头……
先前的那个尼姑走来,对陈惠萍打量了一眼,小声对伙伴说道:“嗳!你们看,这位姑娘,就是昨晚要来当尼姑的那个……”
几个尼姑小声议论:“那是一时和男朋友闹别扭,你看现在两个人多好……”
陈惠萍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官寸玉装着听不见,闭着眼在祈祷……
站在磬旁的和尚敲了三下磬……
磬声在大殿内回荡……
在官龙祥的玉石加工厂的解玉房里,两个解玉工拉扯着钢丝弓在解玉……
官龙祥围着即将解开的大玉,转来转去……看得出,此时,他的心神很烦乱,充满了矛盾。他不停地在心里嘀咕:“难道陈兴达的眼光真的看得准吗?不然,他怎么再三劝我三思,不可开石,要我赶快转手!唔……开石之日即将到来……开,还是不开?开,万一正像陈兴达所说,全白,我……如果不开,当着全镇的人说出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就是收得回来,往后我官龙祥怎么有脸见人啊!”
他突然对两个解玉工一扬手:“停!”
段师傅不解地:“老爷,怎么?”
官龙祥直说:“不解啦……不解啦。”
董师傅疑惑地;“不是离开石的日子只有三天了,停下来,我们可不能按时完工哟。”
官龙祥有气无力地:“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下午,官寸玉和陈惠萍从来峰寺回来,走到陈家宅院门口,官寸玉却站住了。对陈惠萍说:“惠萍,回去吧。”
陈惠萍犹豫地:“寸玉哥,我真不想进这个家。”
官寸玉劝说道:“回去吧,伯父伯母昨晚都急得睡不着呢。我就不进去了。他们要骂就让他们骂两句吧,你就忍着点,等这阵子过去后就好啦。”
陈惠萍仍站着不动:“我……”
官寸玉说:“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要坚强起来……回去吧……”
陈惠萍这才往家里走去:“寸玉哥,再见!”
官寸玉向她挥挥手:“再见!……”
客厅里空无一人。
陈惠萍走进客厅,懒无心肠地坐在那儿发愣。
楼上传来陈夫人的声音:“是谁呀?”
陈惠萍仍默默地坐着不答腔。
陈夫人走下楼,见是女儿独自坐在那儿,又惊又喜:“惠萍!……你总算回来了!可把你爹和我急死啦。”
陈惠萍爱理不理地:“你们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有什么可急地。”
陈夫人的眼圈红了:“那是你爹在气头上说的气话。他昨晚一夜都没合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想活了……”
陈惠萍一下扑到母亲怀里恸哭起来:“妈……”
陈夫人抚摸着女儿,也心酸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肚子饿了吧,妈给你做吃的……”
陈惠萍在母亲怀里哭得更伤心……
陈夫人两眼含泪地直说:“不哭了……这样会伤身子呢……”
官龙祥从玉石加工厂回来,显得疲劳地独自坐在客厅里,闷着头地抽烟……
官寸玉走了进来:“爹,那块大毛石解得怎么样啦?”
官龙祥心烦意乱地说道:“叫你好好守着铺子,你跑回来做什么?”
官寸玉坐到父亲跟前,说道:“我关心关心嘛……爹,我昨晚做了个梦,不知该说不该说?”
官龙祥波有兴致地:“什么梦?是不是与这块大石有关?”
官寸玉点点头:“嗯……我说啦。”
官龙祥喝了口茶;“说说看,做了什么样的梦?”
官寸玉有点儿神秘地:“我呀……梦见那块大石解开了,里面全是……”
官龙祥催促道;“是什么?快说。”
官寸玉犹豫地;“说出来……你可不要打我啊。”
官龙祥急切地:“叫你说,你就说嘛。”
官寸玉大着胆子地说道:“里面全是……白的!”
官龙祥高兴地;“真的!”
官寸玉害怕地:“是真的。”
官龙祥笑了起来:“哈哈……是个好兆头,好兆头啊……梦呀,是反的。”
官寸玉松了一口气地说:“那就好啦……说明那块大玉开出来一定是全绿”
官龙祥对官寸玉说道;“儿子,这几天,你就给我好好管着铺里的事,你爹我马上到加工厂,和工人们集中精力把好解石关,保证六月初八那天按时开石!”
官寸玉回答道:“好的。爹,您放心吧……”
这天晚上,陈惠萍早早就回家了。她径直走上楼,推开母亲卧室,叫道:“妈,就你一个人在,我爹呢?”
陈夫人边整理被子,边回答说:“他说心烦,到茶馆喝茶去了。”
陈惠萍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你说人做的梦是反还是正的?”
陈夫人不解地:“妈不懂你说的啥意思。”
陈惠萍解释道:“嗯……就是说,晚上睡着了我梦见……”
陈夫人不解地:“你梦见什么了?怎么嗯嗯唧唧的?”
“我就直说吧。”陈惠萍说:“是这样的,寸玉他前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官伯伯买的那块大玉,开出来全是白的!”
陈夫人惊喜地:“嗳呀!那块大玉开出来一定是全绿。梦呀是反的,你梦见是绿,开出来就是白的,梦见是白的,开出来就是绿的。”
陈惠萍也欣喜地:“是吗!我刚才问你梦是反还是正就是这意思……妈,你给爹说说,叫他赶快改变他的看法,不要固执己见了。”
“好好,妈一定把这事告诉你爹,叫他不要老和官家过不去了。”陈夫人说:“到时候石头开出来全是绿,我看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陈惠萍问道:“妈,还有……我和寸玉的事?”
陈夫人说:“妈从来都没说个一个不字。”
陈惠萍追问道:“我不是说妈你,是我爹他……”
陈夫人说:“这两天他正在气头上,过了这阵子,妈会给他说呢。”
陈惠萍拉起母亲的手:“妈,你真好!”
陈夫人笑笑:“死丫头,就会玩嘴。”
这天,官寸玉在“宝龙号”商铺里和几个店员正忙碌着,两个英国人走进铺店,一人用英语向官寸玉问道:“你好,老板!”
官寸玉回答:“你好……先生想看点什么货?手镯,还是挂件?”
另一人问:“有没有比较大一点的玉雕工艺品?”
官寸玉打量着对方:“什么样的工艺品?要多大?”
英国人两手比划着:“这么大……你们中国人喜欢的观音菩萨这样的……有吗?”
官寸玉说:“那么大的目前还没有。那要很大的材料才能雕出来呢。”
“我们听说你们‘宝龙号’很有实力,怎么连这样的工艺品都没有,很遗憾。”英国人比划着遗憾的手势。
官寸玉忙解释说:“嗯……我们正解一块特大的毛料石,如果先生真是要玉雕观音,我们很快给你们加工。”
英国人点点头:“好啊,好啊。”
官寸玉高兴地:“先生,我们这块特大的玉石,后天将在这儿当众向众人开石,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欢迎二位光临,可以当场选料加工。”
两个英国人相互看了一眼:“太好了……太好了……”说着,就往一家小酒馆走去……
两国英国人来到小酒馆,面对面地坐在一张小桌上,一边喝着洋酒,一边交谈。
甲:“你说那块石头开出来,里面会是翡翠吗?”
乙摇摇头:“我要能判断准了,还不让斯普莱总裁留着自己来开。正因为没有把握,才出手嘛。而且,斯普莱的目的就是想弄垮‘宝龙号’,这点难道还不理解吗?斯普莱说必须站有‘宝龙号’,英国人才能站领中国的翡翠市场!”
甲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上帝保佑……后天,如果他们开出的石头是块废料,我们是否马上对‘宝龙号’采取行动?”
乙:“不。我们的任务只是摸清情况,下一步该怎么办,待斯普莱决定后,再作行动。”
甲点点头……
官龙祥选定开石的吉日到了!
这天上午,“宝龙号”商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像过节一样热闹。
商铺前摆着十几张桌子,上面铺着红绒台布,虚位以待。
旁边的神龛上供着一座玉佛,点着香烟,燃着香烛,供着新鲜的瓜果等供品。
早早就有许多想看热闹的人涌到这儿,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宝龙号”商铺围得水泄不通。在涌挤的人群里,曾到“宝龙号”商铺想“定购”玉雕观音的那两个英国人也混在其中。还有那个等着看热闹的香港年轻人何先生,也挤在人群中……
各珠宝商号的老板和镇上的要人也纷纷赶来……
二顺边迎客边大声喊道:“韩老板到……李老板到……董老板到……”
官夫人和官寸玉忙和来人打着招呼:“欢迎光临……请坐,请坐……”
众人互相寒喧,摇摆入座
陈惠萍帮着给客人倒茶……
二顺高声叫道:“张镇长到!”
官夫人惊喜地忙迎上:“嗳呀!张镇长,劳你大驾了……请坐请坐……”
张光耀一边入坐,一边说道;“特大玉石开石,我也来开开眼界,同时来道个喜。”
“谢谢镇长。”官夫人说:“同喜,同喜……”
此时宾客都已各就各位,可谓济济一堂,座无虚席。人群里还有几位正襟危坐、银发飘然的长者。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期待之色。
这时,坐在张镇长身旁的“兴隆号”李老板即兴说道:“张镇长,各位前辈,各位同仁,今天官老板在这儿当众开石,这可是我们小月城开天劈地从没有过的事!我看全小月城的老少爷们都来了!这说明小月城在张镇长的统领下,玉石生意将更加兴旺啊!”
众商号老板应合道:“是啊,张镇长,以后也请多到我们商号坐坐,也让我的商号篷荜生辉哪!”
张光耀点着头:“哪里哪里,都是你们生意人的努力,我只是借光了!嗳,石头放哪儿呀?”
官寸玉过来对张镇长说道:“巨宝已从解玉房起架,由父亲领着绕城一周而来。”
张光耀点点头:“好啊,好啊……”
这时,“吉祥号”老板陈兴达和陈夫人在远远看着“宝龙号”热闹的场面,陈兴达心烦意乱地在商铺内走来走去……
陈夫人说道:“他爹,大家都去了,连张镇长都去了,人气多旺盛啊!我看你还是看看去吧。”
陈兴达板着张脸:“去!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惠萍呢?”
“她一早就过去帮忙了。”
陈兴达气急败坏地:“丢人……把她叫回来。”
陈夫人不高兴地:“要叫你去叫。”
陈兴达恼怒地:“你……你也跟我过不去……”
陈惠萍打扮一新,在“宝龙号”商铺前忙来忙去。她提着个茶壶,不停地给来客续水倒茶。当她来到张光耀跟前,为他倒茶时,张光耀却对她打量了两眼,说道:“嗳!这不是陈兴达的千斤吗?官夫人,我看寸玉和她真是天生的一对啊,他们俩的喜酒什么时候叫我们喝呀?”
陈惠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官夫人忙回道:“如果有这一天,一定请张镇长给他俩撑个面子呢。”
张光耀四处看了一眼:“陈兴达呢?他怎么没来?”
官夫人吱唔地:“他……”
张光耀说:“我多少听说一点了,他好像对这块石头有点不同的看法……你们生意人之间啊,总是……”
这时,一个报告消息的人,边向这边奔跑,边大声喊叫:“奇石即将运到,请诸们稍候……”
这时,街市上,热闹非凡。
那个奇石被捆架在两根粗的木扛上,由十八个强壮的汉子担着,在一队吹着锁呐,打着小鼓的小乐队吹吹打打中缓缓前进……
官龙祥坐在四人抬着的轿里,倾出身来不停地向人们挥手……
不少人尾随这热闹的场面而行……
有的大声嚷叫:“快呀,看官老太爷开大石啦!……”
“宝龙号”商铺这边,报告消息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跑来:“玉石已到十字街!……平石到东街了!……”
随着消息不断地传来,人们期盼的情绪也在增长……不停地向镇街张望……
锁呐声渐渐传来……越来越清晰……
官寸玉走到人群中大声喊道:“准备接宝!”
官夫人走到摆在商铺走廊正中的神龛前,往桌中的一个大铜香炉上点上了三柱高香……
当官龙祥带领着抬大玉的队伍来到“宝龙号”商铺前,顿时鞭炮齐呜……
红绸盖着的“巨宝”摆放在商铺前的场院正中。顿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那块红绸盖着的宝物,等着看开石的那一刻。
官龙祥下轿,上前躬身向来捧场的张镇长及各位宾客一一致谢……然后入坐,靠在那把太师椅上,不慌不忙地抽烟、喝茶、养神……
看热闹的人哄然议论:“官老板今天好神气!……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急待看开石的玉商们,有点儿按捺不住地向官龙祥叫了起来:“官老板,什么时辰开石呀?……”
官龙祥却漫不经心地:“大家先抽烟、喝茶……”
两个英国人往人前挤上……
那些看热闹地纷纷对二人侧目而视……
有人嚷了起来:“挤什么挤?拼哪个牛力气大啊?”
维持秩序的家仆看二人衣着华贵,不敢怠慢,急问:“二位先生是……”
英国人扬了手,说:“过路的客商。”
一家仆人招呼道:“先生是不是有生意?小的好请我们老板下来迎客。”
英国人摇摇手:“不必惊动你们老板,我们只看一眼就走!”说着,很洒脱地将几个银元递给维持秩序的家仆手上:“拿去买酒喝吧!”
整个场内鸦雀无声,都将两眼投向官龙祥……
官寸玉大声喊道:“时辰到!”
官龙祥站起来,走到场子中央,站下,静了下来,缓缓注视全场,慢慢开了口:“今天咱们小月城玩玉藏玉及买卖珠宝的老少爷们大都到了我‘宝龙号’,虽说和官家没有根脉关系,可在一个小镇上相处了这么多年,远亲不如近邻啊!即便外乡做生意的,今天站到这里,都是和官家有缘分的人了。我感谢诸位的光临!”他一一向众人躬身致谢,然后激昂地又说道:“今天,我破天大的例,当着全镇的老少爷们开这个用身家性命押上的石头,就是要冲着大家旺旺的人气,开出个满绿满翠来!给我们小月城再添光辉!让‘宝龙号’宝气更加旺盛!”
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全场的情绪到了沸点……
香港年轻人何先生,两眼睁得大大地,直愣着那个大宝物。
官寸玉庄严地:“请父亲大人叩拜玉佛!”
官龙祥一撩袍角,稳步走到桌前,净手、焚香,虔诚祈祷……
官寸玉叫道:“请父亲揭彩!”
全场兴奋,注视着官龙祥……
官龙祥转过身来……他双眼鼓暴,渗出一片以命相搏的血光……接着向大石料走去。这不长的几步路,此刻似乎有无限地长……终于,官龙祥走到大石料边,一只手轻轻按住红绸……
全场屏息注视着他的动作……
官夫人紧张地看着老头子的一举一动……
官龙祥略微沉思,然后像斗牛士一样,动作非常潇洒地揭开了红绸……
红绸飘落在大石旁边,仿佛是一片红叶飘落……
石料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众目睽睽中……
石料上木板楔子已深深插入,只需要槌子轻轻一击,就将击开迷底……
段师傅拿着槌子走到石料旁,慢慢举起槌子……
官龙祥突然喊了一声:“慢!……”
段师傅惊诧地看着官龙祥……
官龙祥过去拿过槌子:“我自己来吧。我买的石料,我自己来开。”
官夫人显得心慌意乱地叫了起来:“他爹……”
官寸玉走了过去:“爹,让儿来……”
官龙祥将槌子递给官寸玉:“好,儿子,你来……这一槌下去,开出个满绿……爹希望你今后好好继承父业!”
官寸玉举起槌子……槌子击在木楔上,石头裂开、裂开,裂成两半……
官龙祥忙俯身观看石头剖面,他的头逼近,再逼近……
他的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惊讶……两只眼珠向外鼓出……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猛然,一口鲜血喷在光白的石面上……
官寸玉惊恐地扑向父亲:“爹!……”
官夫人哭喊着冲了过去:“他爹!……”
围观人群一个个惊恐地只愣着这一切……
两个英国人十分平静地注视着这场面,仿佛在冷冷地散发着某种死亡的气息……
看热闹的香港何先生,惊愕地转身走了……
官龙祥颓然倒在石头旁……
官夫人看丈夫已惨死在废石旁,哭喊着:“我也不活了……”说着,一头撞在破开的大石上死去……
官寸玉一声惨叫:“妈啊!……”
人们散去了,街上留下了两具尸体和官寸玉的痛哭声……
梦是一场空,菩萨便没有显灵。这一刀下去,将官龙祥送进了死亡。小月城有名的翡翠大户“宝龙号”败了个干干净净……“宝龙号”眼看着就要保不往了……
官家宅院内,陈设着官龙祥和官夫人的灵堂,两口棺材摆放在大堂中央。四周挂着白纱,挽联和道师用纸糊的金童玉女站立在灵柩两旁……
几个道师在灵堂前敲敲打打地在为死者念经、祈祷……
官寸玉披麻戴孝,两眼满含泪水地跪在灵堂前……
陈惠萍也一身素装,陪伴着官寸玉守灵……
张妈、二顺等家仆们也穿着孝衣站在两旁……
“盛昌号”、“聚宝号”、“兴隆号”的老板们,分别抬着一面面挽帐走来……
二顺喊道:韩老板到……李老板到……郭老板到!
官寸玉走来一一向来客跪拜……
家仆们接礼,将挽帐分别挂在大堂周围……
几个商号老板站到灵堂前,向死者三鞠躬……默哀……
在来哀悼的人中,就没有陈兴达夫妇。
这时,陈夫人正在劝陈兴达呢,她对老头子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就是朋友死了,也该去看看呢。”
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陈兴达,低头沉思着什么,没回答夫人的问话。
陈夫人伤感地:“你难闻道没发觉吗?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想着他老俩口死得真是太惨了。丢下寸玉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陈兴达没好气地:“那是他自找的,他要是听我的话,怎么会……”
“人都死了,你还记什么成见……”陈夫人说:“你不去我去……”她拿起一面挽帐向门外走去……
陈兴达忙追上:“等等……”
陈兴达和陈夫人走了进官家宅院……
二顺忙迎上:“陈老板、陈夫人到!”
官寸玉忙过去,一下跪倒在陈兴达和陈夫人面前,叫了一声:“伯伯、伯母……”就泣不成声地恸哭起来……
陈惠萍也扑到母亲身上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斯尼丹和几个随行人员走了进来。
二顺上前问道:“你们是……”
斯尼丹理直气壮地:“我们是官老板生前的好友,听说他去世了,我们特地来向他致哀。”
陈兴达闻声,怒冲冲地过去向斯尼丹吼道:“都是你们玩的阴谋,活活地把他们害死了!你给我滚!”
斯尼丹耸耸肩膀,说:“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对他没一点恶意,这完全是运气,运气!你懂吗?”
陈兴达越听火气越大,扬起手想打人地吼叫道:“滚你妈的运去……滚!”
官寸玉过来,二话不说,握起拳头往斯尼丹胸膛上就是一拳!
二顺和几个家仆也一涌而上。
斯尼丹见势不妙,急急忙忙地和随行人员走了……
下午,“宝货会馆”召开了紧急理事会。参加的人有:陈兴达、李老板、韩老板、董老板、郭老板等
会长刘国民主持会议,他手上拿着官龙祥当时给英商的抵押书说:“这上面写得很清楚,而且还有官龙祥的划押和手印。人家马上要封‘宝龙号’以作抵债啊!”
郭老板说:“人都叫他们害死了,摆在家里还没入土呢,怎么能这样……”
韩老板愤怒地:“不许他们胡来!”
李老板说:“刘会长,这事不能由着他们英国人,我看得请张镇长出面才行。”
陈兴达说:“上午,那几个英国佬还去给官龙祥致哀呢,叫我给轰出去了。”
“陈老板做得对,对这些英国佬就不能跟他们太客气了。”郭老板说:“会长,你得亲自去向张镇长说说,让他给官家做主啊!”
这时,斯尼丹和几个随从走了进来。
理事们吼了起来:“你们来干什么?出去……”
斯尼丹表示友好地向大家扬了扬手:“各位商界朋友,我对发生在‘宝龙号‘的不幸,深表同情。可是,生意是无情的,任何感情都无法代替,希望各位能够理解。”
陈兴达一拍桌子:“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叫他滚出去……”
刘会长示意大家冷静:“请问斯尼丹先生,你们打算怎么办?”
斯尼丹打量了大家一眼,说:“我的上司让我马上封‘宝龙号‘,以作欠债抵押。”
郭老板吼了起来:“你们还有点良心没有?官龙祥和他的夫人还没入土呢,你们怎么能……”
斯尼丹冷笑笑:“良心……良心是什么?”
郭老板也愤怒了:“打他狗日的!”
理事们一涌而上:“打……”
刘国民制止道:“大家住手!……这事……我找镇长去……”
刘国民当即跑到镇公所,向张光耀镇长反映了情况……
张光耀一听,指责道:“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刘国民解释说:“他们硬要封‘宝龙号’,大家心里有气,就……”
张光耀说:“这事呀,人家不是没有理由。官龙祥在抵押书上亲自划了押,按了手印,人家当然……”
刘国民哀求地:“镇长,大家都希望你出面管管这事呢。”
张光耀两手一排:“我怎么管?你们都把事情闹成这样,矛盾都极化了,我还怎么出面?忍忍吧,要让上面知道你们动手打了外国人,追查下来,我都无法交待。”
刘国民心灰意冷地:“这样说来,只有眼看着‘宝龙号’被英国人封了!”
张光耀无奈地:“我早说了,你们生意上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镇上不干预……”
这天一早,出殡的队伍沿街而行。走在前面的是锁呐队,他们吹奏着送丧的乐曲;中间是抬着各种挽帐的家仆;紧接着是分别由十六人抬着的两口棺材,棺材上各站着一只公鸡。
官寸玉尾随在两口棺材后,不停地哭喊:“爹……妈啊!……”
队伍经过之处,观看的人被官寸玉伤感的哭声所感动,也流出泪水……
面对此情,众说纷纭:“好好一个富商,一下子就被折腾成这样。”那个说:“看,官少爷哭成那样,真可邻啊!”这个说:“还少爷呢,人家英国人都在封‘宝龙号’了!这下,他这个少爷可要当花子啦!”还有的说:“不会那么快吧?”、“英国人正在封商铺呢,不信,你去看看……”
可不是吗!这边正在送葬,“宝龙号”商铺那边可就闹腾起来了。
斯尼丹带着几个随从,正在“宝龙号”商铺,往外搬商铺里的各种珠宝玉器……搬出的珠宝玉器,正由几个马帮手捆绑驮子,准备运走……
围观的人群站在那儿,敢怒不敢言。胆大一点的还是小声议论说:“这不是抢人吗……”
此时,斯尼丹他们便不在意人们怎么说,当将商铺里的珠宝玉器搬完后,又在商铺门上贴上了封条!
一个和尚手上数着佛珠串,边走边自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阿弥陀佛……”
傍晚,送葬回来的官寸玉,有气无力地坐在客厅里。他两眼发直,呆愣在那儿……
二顺急匆匆地走来叫道:“少爷,不好了……”
官寸玉没有反应,仍呆愣着。
二顺大声地:“少爷!……少爷!”
官寸玉漫不经心地:“什么事?”
二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好了,商铺……被英国人封了!”
官寸玉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商铺被英国人封了!”
官寸玉一下站了起来:“走,看看去……”
二顺陪着官寸玉来到商铺前,看到的是两条白纸条交叉地已将商铺封住!顿时,他悲愤地大声喊道:“老天啊……我该怎么办……”
二顺劝慰地:“少爷……回家吧……”
官寸玉发疯似地在商铺前跳着,大声地喊叫:“爹……妈啊……我该怎么办啊……”
二顺抱着官寸玉:“少爷,少爷……”
官寸玉挣扎着:“我要和他们拼了……这些英国佬……我饶不了你们……”
二顺拉着官寸玉:“少爷,回家吧,不要把身体弄坏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回家吧……”
二顺将官寸玉扶回宅院后,官寸玉却不安地在宅院里转来转去。他一会儿跑上楼去,一会儿又走下楼来,站在客厅里发愣……
他对着静寂的宅院,四处张望。突然害怕什么似地惊叫起来:“爹……妈……你们在那啊……”
陈惠萍走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禁不住上去抱住官寸玉放声哭了起来:“寸玉哥……你要坚持住啊……”
官寸玉也紧紧抱住陈惠萍:“惠萍……我害怕……我害怕……我不想活了……”
两人抱着悲伤地哭着……
官家出了事,陈家却火上加油。
陈兴达这时对老伴说:“老太婆,你要对你女儿好好说说,她和寸玉的婚约从今天就算正式解除了,叫他不要再和官寸玉来往了,省得让人家说闲话。”
女人总是不像男人那样,说翻脸就翻脸。陈夫人说:“这事怕不那么简单哟。前几天才为这事闹出乱子,你现在又要和她提这事,不要又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陈兴达说;“官家的处境她看到了,我想她会醒悟了吧……”
老俩口正说着,陈惠萍走了进来:“爹,妈,你们在说什么呢?”
陈兴达却反问道:“你上那儿啦?姑娘家晚上不要乱跑。”
陈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关心地说道:“以后去哪儿,要回来早点。”
陈惠萍坦诚地:“我看寸玉去了。他太可怜了,一个人在家里直叫官伯伯和伯母呢。”
陈夫人同情地:“是啊,真像梦一样,一下子他就成了个孤儿,真有点让人可怜呢。”
陈惠萍打量了父亲一眼,说:“爹,妈,我有个想法,就怕你们不同意?”
陈夫人问:“什么想法?”
陈惠萍大着胆子地说道:“让他到我们家来……”
陈兴达板着个面孔说:“说什么?要让他到我们家来,你这是……”
陈惠萍说:“你们不是一直都想要儿子吗,妈因为得了妇科病后,也不能再生了。我看就让官寸玉上门当儿子,既把我留在了家里,你们也有了儿子,这不两全其美吗!”
陈兴达反对地:“你不要意想天开了,我就是没有儿子,也不让他官寸玉进我家这道门!”
“爹,你怎么这么没良心。”陈惠萍说:“现在官家落了大难,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怎么啦?我早已仁义在先。”陈兴达说:“为了劝说他官龙祥,我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可他一句都听不进。如今弄得他家破人亡,这全是他自找的恶果。”
陈惠萍:“爹!”
陈兴达严厉地:“住嘴!不许你再提官家的事了!”
陈夫人忙劝道:“你也太不尽仁义了。”
陈惠萍伤心地扑到母亲怀里,悲伤地哭了起来……
这天上午,二顺和几个店员来到“宝龙号”商铺前,爬上一把木梯子,在官寸玉指点下,将那块祖辈留下来的“宝龙号”大匾摘下……
这一举动,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
官寸玉接过二顺摘下的大匾后,突然发怒地抡起石头,将商铺砸了个稀粑烂……然后,他和二顺抬着大匾走了……
他们来到父母墓旁。官寸玉在父母墓前跪拜后,说道:爹,妈。儿将祖上留下的大匾暂放在二老身边,待儿有用之日,再来取走。
二顺举着锄头问道:“少爷,是不是就埋在这儿?”
官寸玉点点头……
二顺举锄挖坑……挖好后,官寸玉将大匾放进坑里埋好……
官寸玉和二顺埋好匾,回到宅院后,他又到那间供着祖先牌位的屋里,跪下,一一向祖先拜了拜,对着祖先的画像说道:“我的列祖列宗,你们艰心创造和传下来的事业,今日已被强盗抢掠一空。这个仇,这个恨,后孙我永记心中,不报决不罢休……”
一切都完后,他提着行李包下到客厅里,叫来二顺,从包里取出一些银元,对他交待道:“二顺,就拜托你了,替我守好这个家。”
二顺一下跪倒在官寸玉面前:“少爷,你不能走……”
官寸玉:“二顺,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此时,陈惠萍走了进来:“寸玉哥……”
官寸玉对二顺:“你出去吧……”
二顺走出客厅。
官寸玉说:“惠萍,我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啦。”
陈惠萍愣着官寸玉,说:“你真的要走吗?”
官寸玉点点头。
陈惠萍两眼已流出了泪水:“寸玉哥……我不让你走……”她一下扑到官寸玉怀里。
官寸玉也紧紧拥抱着陈惠萍,悲痛地紧闭双眼……突然,他一把推开陈惠萍,背上行李包,头也不回地走出宅院……
陈惠萍紧紧追赶:“寸玉哥,你不要离开我啊……寸玉哥……
陈惠萍一直将官寸玉送到三岔路口。她站在山岗上,悲伤地看着远去的官寸玉,大声地对走在山路上的官寸玉喊道:“寸——玉——哥!我——等——你!……”
叫声在山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