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债子偿
“美女，”一个穿着大背心，露出两只大花臂的光头男人朝她吹了声口哨，笑的不怀好意，“别吃关东煮了，跟哥哥进来玩会儿啊，哥哥请你吃饭。”
苏倾注意到男人身后的牌子，是一家台球厅。
对于这种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浑身上下就写了四个大字——我是流氓，苏倾一贯秉持着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原则，她坚信，只要她不搭话，别人就看不见她。所以她收回视线低头加快了脚步。
“别着急走啊，以前从没见过你，住在附近？陪哥哥玩一会儿，哥哥不会亏待你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拦住她，甚至朝着她的脸伸了手，挣扎中关东煮掉在了地上。
苏倾是真的有些害怕，男人走过来时，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从四处围过来的，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小流氓。
四周乱糟糟闹哄哄的，前方不远处烟雾缭绕，那家是卖烤串的，苏倾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这是极其热闹的一条街道，路面狭窄，旁边人来人往的，看见她被围着却都选择视若无睹，绕着眼前这几个人走，活生生的给他们辟出来一块宽敞之地。由此可见，对这片熟悉的人都认识他们，知晓他们的不好惹。
“王虎。”
苏倾眼看着面前拦着她的人变了脸，换成了一副讨好谄媚的哈巴狗模样，跑到了前面。
前方的巷子里走出来两个人，刚刚出声的男人，如果让苏倾用两个字来形容他，苏倾会用温润这个词。
男人看起二十多岁，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手腕处戴着一串佛珠。
那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到了翩翩的世家公子是何模样。
他跟这条脏乱差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则哥。”叫做王虎的光头这样唤那个男人。
而站在则哥身旁的人倚靠在门边，吊儿郎当的样子，穿着和苏倾一样的校服裤子，校服外套被拎在手里，左边肩膀上挂着黑色书包，透过周围烧烤燃起的烟雾眯着眼睛和苏倾对视。
苏倾就这么安静的和沈怀凉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沈怀凉漫不经心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和身边男人对比，他这浑身上下充满了街溜子的气质就和这条街道显得非常般配。
“阿凉，认识？”被唤作则哥的男人注意到了沈怀凉在那个女孩子身上的停留，便出声询问。
沈怀凉眉眼微抬，“同学。”
则哥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拨弄着手腕处的佛珠，“天黑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阿凉，你送人家回去吧。”
沈怀凉瞥了一眼安静的站在那里的女孩子，许是因为刚刚的惊吓，她原本狭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显得有些娇憨。
他把脚下的石子踢进下水道之后，走到苏倾面前，“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们一路无言，沈怀凉真就跟护送她回家的保镖似的，安静的走在她身侧，直到路过一个便利店。
“在这等我一下。”沈怀凉径直走进了店里，苏倾只好站在门口等他。
很快他便出来了，手上拎着个袋子，苏倾眼看着那个袋子被他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赔你的。”
是关东煮。
苏倾看着面前用碗装着的关东煮，想了下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小杯，这分量差的真不是一丁半点儿。
“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苏倾看着沈怀凉认真的说，这不是客气，她是真的吃不完。
少女的眼睛很清澈，沈怀凉移开目光，“那是你的事。”
苏倾不想接。
沈怀凉拎着关东煮的手便又往前递了递，他的眉眼间依稀有一丝不耐烦浮现，苏倾接了过来，因为不太敢拒绝。
沈怀凉一直把苏倾送到她家楼下。
“我到家了，刚刚谢谢你。”苏倾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路灯打在他头顶上，衬得他五官更显立体，他原本的黑色短发被映成柔和的黄色，周身轮廓的光晕让他带了一丝暖意。
苏倾知道，如果不是沈怀凉，那个叫王虎的光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走的。
“就当还你之前给我的纸巾和牛奶了。”沈怀凉从兜里掏出一盒牛奶，递给苏倾，轻轻扬了下下巴，“上去吧。”
“那我们扯平了。”苏倾不是很喜欢欠人情。
苏倾到家后没开灯，站在客厅窗前向下看，路灯下那道颀长的身影仍在。
他抬起头，路灯下少年的眼睛格外清亮。苏倾意识到什么，走到玄关处把灯打开，再走到窗边，果然楼下的人已经离开。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即便走在黑夜中的光亮下，却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孤独与寂寥。
像只，暗夜中孤单蛰伏的狼。
从浴室出来，苏倾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妈妈。”苏倾接起电话乖巧的喊着。
“开学有段时间了吧，小倾感觉怎么样？”温婉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刺激着苏倾的耳膜。
“挺好的。”
“你一个人在北城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不适应的话就回到外婆那边。”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行，你弟弟叫我，有时间妈妈再给你打电话。”
苏倾的再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低头看着已被挂断的电话，47秒的通话时间，她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周六一大早苏倾就到了画室，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
苏倾摸着有些瘪了的肚子，正在考虑等会吃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对面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沈怀凉，赶紧还钱。”
听见熟悉的名字，苏倾拧了下眉，快走到路口伸出小脑袋往里看，只见几个男人手里皆拿着棍棒围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发丝凌乱，眉骨处的伤口淌着血，顺着脸颊滴落。
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怀凉！
“谁欠你们的钱，你们去找谁要。”
“我们找不到何大国，父债子偿。”
“要钱没有。”沈怀凉语气中带着烦躁。
看情况不对，苏倾想要报警，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拨出去，她就看见有个男人手里寒光一闪。
“沈怀凉，小心你后面。”苏倾大喊一声。
听见声音后沈怀凉赶紧侧身闪开，抬腿踹在了想要偷袭他的男人胸口上，男人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落地，苏倾刚想要呼出一口气，只见其中一个男人朝着她奔过来。
苏倾眼睛瞪大，一瞬间忘记了反应，比男人更快到苏倾身边的是沈怀凉，在男人的手伸向她的时候，沈怀凉扑过来，苏倾只觉得自己肩膀处传来一股力道，带着她来了一个360°大转体，随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不上说话，沈怀凉把她扯在自己的身后，见那些人还是想要上前，苏倾赶紧抓住沈怀凉的衣袖，朝着那几个男人举起手机。
“刚刚我就已经报警了，派出所离这里不过十分钟，劝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苏倾也不知道能不能唬住他们，但是总好过让沈怀凉一对多，尤其对方人家手里还拿着家伙。
几个大男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拿着木棍指着沈怀凉，“今天算你小子走运，这事儿我们没完，哥几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