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启程
张质昭缓缓步过走廊，走到了电梯门前，按下了电钮。现在的时间还早，又是周末，整个宿舍楼道还保留着前夜的寂静，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他正发着呆，“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他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最重要的一天到了，他没法不紧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艰苦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天。一旦出现一点差错，他的整个未来可能都会被改写。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的减少，他的跳也一点点地加快。
这一天无比重要，因为他和赵志鸿（也就是他刚刚打过去的那个人）一同约好了，今天就要动身前往城市外围的森林中进行“丛林实践”。虽然名字起的很好听，但是这个华丽的名字只是为了掩盖那个肮脏的目的：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抓回一只兽。
拥有一只兽是兽学专业和其他一切相关的职业的灵魂。如果一点儿与兽族“交流”的经验都没有，他的理论知识学的再好也没有用。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前程可能就是由这一天决定，他承担不起任何闪失。
但是，以他现在的准备情况，失败似乎是必然的……他悲哀地想道。
“叮——”大门再次缓缓地打开，电梯门发出着刺耳的声音。宿舍楼年久失修，各种设备都已经变得十分破旧了，就像他背包里的那些装备一样。
走过闪动着灰色斑驳的白墙，他的脚步渐渐地加快。等到走出宿舍门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始小步地跑了起来。大口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他才能感觉到心中的压抑能够稍微缓解。他一路小跑，穿过坑坑洼洼的古旧砖道，穿过他待了无数个日夜的教学楼，一直到保安室门前才停下脚步。
看门的保安大叔已经上了年纪，快到退休的年龄了。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他在不停地奔波于出售各种捕兽装置的集市间时，经常听到那些商人讲着这种口音。他都已经几乎能毫不费力的听懂了，所以当大叔向他挥手问好的时候，他也微笑着回应了一声。
“大叔，借个空调，我等人，马上就走。”他轻轻地踏入保安室，小心地关上了门，然后礼貌地询问道。虽然他已经会听了，但还不会说，所以他用的仍然是普通话。
“没事的嘞，我还正愁没有个伴儿呢。”大叔咧嘴笑着，给他搬了个椅子，让他坐在他旁边。张质昭道了声谢谢，缓缓地坐下了。
“读大几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出门呀？”他刚刚坐稳，大叔便亲热地问道。大叔是个自来熟，张质昭还清晰地记得他大一刚入学的时候，第一次踏入校门，就瞥见了大叔在跟他们热情地招手，虽然他本人可能已经忘记了。
“大四了，今天有点急事，我要跟朋友出去办事。”他一边答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虽然他知道时间还早。
“大四了？平常倒不怎么见你出校门呢。”
“我是不怎么出去，一般都住宿舍里。您如果是看宿舍大门的，可能就可以天天见到我。”
说完，两人便一起笑了起来。
“那你可就快要工作了。可得找个好的工作呢，甭像我只能一辈子守个铁门哈。”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又笑了起来。
张质昭点了点头，一边把背包抱到了身前。能不能找到工作可由不得他，得看他那只或许今天就可以抓的到，或许永远也遇不到的兽了。他笑了一下，把思绪赶开，拉开背包最外层的拉链，把手机装了进去。兽族可不会乖乖就范，他可不想一只兽朝他冲来的时候自己背包里还装着手机。
拉上拉链之后，他长呼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在他的身旁，保安大叔因为没有了话题，已经自顾自地听起了收音机：“为您播报天气预报，今日天气上午晴，下午晴转多云，夜间多云，平均气温……”
清晨的街道还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味道。一天的喧闹还未开始，衬的城市的天空都变得空旷了起来。行人稀稀疏疏，偶尔走过一两个人，看起来都不需要对自己的未来担忧。
时间挺早，正好看看书。他翻出《属性详解》，就着播音员的朗读默默地看了起来。他的时间似乎静止了，而他周围的时间却悄然流逝着。整座城市渐渐地摆脱清晨的困意，渐渐地活跃了起来。车辆开始时不时地掠过，卷起一阵呼啸的狂风。一辆，两辆……渐渐多到数不过来。
他正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时，一阵喇叭声突然响起，瞬间把他惊回了现实。他抬起头，那个熟悉的车牌映入他的眼帘：那是赵志鸿的车！他把书折上一角，放回了背包，然后一跃而起，匆匆跟保安大叔说了声再见，便冲出了保安室。
他拉开铁门，赵志鸿也从车里走了出来，朝他挥动着略带着肥肉的手臂。
“我在那儿看着你，都等了你半天了，老张。这都放假了还这么努力看书，真不愧是前十昭。”赵志鸿满脸带笑地看着他，一边打趣道。他和张质昭不同，身体更圆一些，脸色也异常红润，这使他看起来十分友善，与他驯兽学的专业十分不符。他是张质昭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经常在他经济困难的时候帮助他，而张质昭也经常帮他补课。
“前十昭”是赵志鸿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经常拿前十。张质昭笑了笑，跟着他走到了后备厢：“你都迟到了，还好意思说我。我还等了你半天呢。”
“这才五点三十六，也就比我们约定的晚了六分钟而已，也没多久嘛。”
“我不叫你，你能只晚六分钟？再过六十分钟都不一定见得到你。”
“好了好了，这结果不还是好的嘛……给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东西呗。”赵志鸿迅速转移话题，从他手中接过了背包，顺便拉开拉链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应该说，里面该有的东西还是都有的。最上面放着他刚塞进去的书，底下便是些捕兽装置：捕兽夹、便携式发射网、紧急呼救装置，还有……
“你怎么还买冷兵器啊，准备跟那些兽人近身肉搏嘛？”赵志鸿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中抽出了一把短剑，剑鞘上刻着精巧的花纹，似乎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有种你带把猎枪啊，拿的到证吗你？还有，别小看它，它可是‘热’兵器。”张质昭说着，一边抽出了背包里的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剑，拔剑出鞘，指了指剑刃底部的那颗火红色的宝石，“这上面可是镶嵌了上好的火晶石的，这是我买的这些东西中最好的东西了。”
不过，赵志鸿似乎还没听明白：“啥意思，装了个宝石，就能顶上这些捕兽夹了？”
张质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连火晶石都不知道，上课怎么听的？”
“课上讲的东西，你还指望我能我能知道？快讲吧，只有你是认真听课的。”
张质昭轻叹一声，反问道：“那你总不可能连属性之力都不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就是‘它们’会的那些法术嘛，金木水火土……”
“你再金木水火土，小心你老师揍死你。都说了是水火土木光，说金木水火土只是为了好记而已，那个实际上是光属性。”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说说这跟这宝石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就大了，我们人类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掌握属性之力。所幸，我们能开采一种叫晶石的矿石，它们体内富含着属性之力，几乎永远用不完。比如这个火晶石，就可以释放火属性……”一旦开始给赵志鸿讲解知识的时候，他就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而且开始手舞足蹈。他把剑拔出鞘，在手中稳了稳，然后朝前方猛劈下去，剑刃翻腾起猛烈的火焰，在空中跃动着，赵志鸿发出一声赞叹。
“所以，”张质昭无动于衷，继续讲道，“火晶石经常被用在各种武器之中，用来强化性能，而其他属性的晶石，除了光晶石还没有被大量发现外，因为更偏向于功能性，所以更多的是装在戒指、手环上，方便使用。”
“原来是这样。”赵志鸿感叹着，看着他把剑插回剑鞘，扔进了后备箱。在市内他们还不能随身佩戴这种东西，所以他们得等出市区后再装备上。
过不了多久，他们便坐进了车内。赵志鸿重新发动汽车，他们便启程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张质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说起来，你几乎不听课，真的知道怎么捕兽吗？”
赵志鸿愣了一下，随口答道：“我又没有什么所谓，只是图个实践经验罢了，想要兽的话我可以找捕兽人……”他正准备往下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住嘴了。不过张质昭知道他想说什么。
想来也是，需要靠自己捕兽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而其他人只要买一只就行了。对他来说的“天价”对别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
赵志鸿弱弱地问了他一句：“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呢？它这么烧钱，而且又不见得能赚回来多少……”
“不知道，可能是服从调剂吧……”他转过头，没有说实话。
一阵长久的沉默。
“那个……我知道附近有家早餐店，还挺好吃的。你还没吃早饭吧？”似乎是为了打破沉默，赵志鸿试探性地问道。但张质昭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