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厨艺
面对着若英真诚的目光，张质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幸若英也不需要他回答，他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精力，现在只想休息一下。他轻轻地躺了下来，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沙发中，两只鹿角都抵在墙上，闭上了眼睛，眼角还留着泪痕。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股静默。赵志鸿早已打起了盹，若英也开始闭目养神。只有张质昭静静地坐在屋里，任由刚刚的那些话在静默中回荡，逐渐充满整个房间。他感到一阵难受，看着若英，他心中百感交集。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找到他父母和锻炎的下落。这算是他为人类做的一点赎罪了，虽然微不足道，但至少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他的思绪正飘荡着，开门声便突然响起。若英睁开了眼睛，朝门看去。
炼炎回来了，手中挎着个篮子走了进来。篮子分了两层，张质昭看着他拿出上层的一大块肉，和下层的青菜、豆腐和鸡蛋。
“炼炎，你回来了？”若英站了起来，朝他走去，“你怎么拿了那么一大块肉啊？你吃的完吗？”
“你傻了？人类还是你带回来的，转眼就把他忘了？他们不用吃肉的？”炼炎笑着回答道。
“哦！我忘了！”若英一拍脑袋，他尴尬地看着炼炎整理器具，轻声问道，“那你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习惯自己搞定。”炼炎说着，头也不抬地抓起还带着泥土的青菜，扔进了水槽里，然后从水桶里打起一瓢水，开始洗菜。他漫不经心地一挥手，旁边的灶台里瞬间升起了一簇火苗，跃动在张质昭面前。炼炎取水在锅上荡了一荡，然后就把锅架在了火焰上。
若英缓缓走了回来。他看见张质昭认真地注视着那团火焰，便向他解释了起来：“那是火系灶，专门以火属性作为燃料，算是属性驱动装置的一种。”
“哦，难怪看不到煤气管，”张质昭点点头，“那……你们这种东西卖给人类的话，我们能用？”
“不是跟你说过了魂晶也可以天然产生嘛，我们灵兽一族自有办法加快这种过程，从而产生大量的魂晶，虽然很小，但是够用很久了。而且用完了之后……”说道这里，若英放小了声音，“你知道……可以换的。”
张质昭点点头，看的出来他不便再问这个问题了。他看着炼炎手中“滋滋”响着的铁锅，思绪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他妈妈也是用的差不多的器具，为他准备着热腾腾的饭菜的。
这里的设施跟他老家太相似了。厨房与客厅互通着，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炼炎的娴熟手法。他熟练地操作着，翻炒、颠勺、控制火候……绷带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限制他的灵巧，即使在人类当中，那手法也能算是大厨级别的了。张质昭看着看着，照片上那种格格不入之感似乎瞬间荡然无存。炼炎嘴角笑着，神情轻松，仿佛他就是从前那个炼炎，从来没有变过。
房间中弥漫着油烟的气息，张质昭很久没有闻到过这种气息了。那是生活的烟火味，对他来说异常的熟悉，但对于从小就在抽油烟机旁长大的赵志鸿就不一定了，他连打了几个喷嚏，捂住鼻子坐了起来。
“炼炎，你的通风口该清清了，这屋子全身油烟。”若英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还不是得靠你来清理？可别忘了。”炼炎笑着说道，朝他们这里瞥了一眼。或许若英说道对，炼炎不带着灼人的目光时，还是很温柔的。
饭菜用不了多久就做好了。炼炎刚开始把菜往盘子里装时，若英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差点把张质昭吓了一跳。他抢上前去，开始帮炼炎拿碗筷。炼炎看了他一眼，伸手想去揩他脸上的泪痕。
“眼泪都没擦干净，”炼炎笑着说道，“那个人类欺负你了？”
“没有，明明是你家的油烟味太重了，都快呛死鹿了！”若英也笑着，躲开了他的手。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然后便共同收拾起了餐桌。
张质昭朝他们走去，刚想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被若英一把按在了椅子上：“你是客人，只管吃就可以了，不用费心了。”然后便不由分说地把一碗饭摆在了他桌前。
张质昭尴尬地坐着，看着炼炎把一道道菜端上餐桌，若英为他们盛饭，分筷子，总觉得自己不帮忙心里过意不去。在他身旁，赵志鸿如同游魂一般飘了过来，坐了下来。
若英坐在了他的另一边。炼炎看着他们这个阵势，不露痕迹地笑了笑，坐在了他们对面。
两只兽不等他们就自行开动了。张质昭犹豫着，转头看了一眼赵志鸿。他失神地盯着桌子，仿佛摆在他面前的是断头饭。但当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送入嘴里尝了一口之后，他的眼中立即放出了光来，迅速地扒了两口饭。张质昭暗暗感到好笑，看来吃货还是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
不得不说，这一顿饭做的是真的有水平，连赵志鸿这种“美食鉴赏家”都不得不称好。肉片由蛋清包裹着，带着一种滑嫩的口感；豆腐似乎由卤水点制而成，滋味渗透到了豆腐内部；青菜虽然是水煮的，但汤汁经过了特殊的调味，配合着青菜那入口即化的绵软口感，那种特殊的风味瞬间在舌尖绽开。
他也顾不上许多，大口吃了起来。不知是因为是用山泉水煮的，还是因为是他们亲手种出来的，或者兼而有之，这米饭吃起来也特别的香甜，他都想吃下两大碗。
他正埋着头咀嚼，突然听见若英问了一句：“对了炼炎，你真的确定你的手没有问题吗？你今天用的有点多了……”
张质昭听到这话，楞了一下。他装作没有听到，继续低着头。炼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放心好了，别听你姐瞎说，做顿饭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做饭可是我唯一的爱好了，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让我干的话，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已经是半个死兽了。”
“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若英地声说着，似乎自己都不相信。沉默又开始蔓延，张质昭的头更低了。这是为他们准备的宴席，如果因此惹得炼炎挨骂，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更何况这手还是被人类给弄的半残废的……
他感觉自己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但是若英的话突然惊醒了他，把他吓了一跳：“昭哥，吃完饭了之后我再带你转几圈吧？我还有好多东西没跟你说。”
“呃……这个……”他犹豫着，“可是你们长老真的不会回来吗，”
“这个你放心好了，这几天他肯定都不在的，至少今天他肯定不会回来，”若英说着，又转过头对着炼炎，“怎么样，炼炎，你也跟我们转几圈吧？”
“我可没空陪你们兜圈子，你们自己玩去，我还得洗碗，”炼炎头也不抬地说道，“别出聚灵村。”
“放心好了，只是在村内转一转，也让昭哥了解一下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嘛。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这个，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张质昭突然想起来他的背包还被掏空着躺在树林里呢。他得赶紧把它拿回来，否则说不定就被拿走了。
“也是，你们还是得早点回去，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若英说着，放下了碗筷，“走之前我还有东西要给你，我现在就去拿……”
“先把饭吃完！”炼炎对他喊道，“你要我等你回来把你剩下这半碗饭扒完再洗碗吗？吃完了再去。”
若英的耳朵垂了下来，低下头默默地扒饭了。一直到大家都吃完饭的时候，都没有人再说过一句话。
若英看着炼炎站起了身，帮他们收拾起了碗筷，便一推桌子，站起身来说道：“行了，我要去那东西了，一会儿见。”
“跑慢点，小心消化不良……”炼炎还没说完，若英就冲出了门。炼炎笑着摇了摇头。
一瞬间，屋里就只剩下炼炎对着两个人类了。张质昭与赵志鸿尴尬地对视着，看了炼炎一眼。
“那个……”张质昭试探引起话题，“你知道他要给我们什么吗？”
“你不问他，问我？”炼炎反问道，瞬间说的张质昭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炼炎先开口了。
“你们是准备就在这里等呢，还是到外面去等？”炼炎看着他们，问道。
他们又对视了一下。这可以算是逐客令了，而且他们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在外面等吧。”他们一起说道。
炼炎一言不发，走到了门边，为他们两打开了门。
赵志鸿瞬间一溜烟地从门缝间挤了出去。张质昭也站起身，准备跟着出去。
然而，他刚走到炼炎面前，炼炎便瞬间“砰！”的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拴上了门锁。
现在他们面对着面，炼炎正朝着他走来。张质昭看见他的眼中又烧起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