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富士
刘佳梦确实有够自来熟的，或者说在社交上很有特长，凭借不错的样貌与特殊的气质交了很多很多朋友，与他们相处融洽，看起来无所不能，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但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她其实很怕鬼。
6月8日中午11:40。
“至于嘛，也没什么吓人的呀。”
李祀萱嘟了嘟嘴，撇了眼身边挎着棕褐色小包，紧紧抱着自己左臂，腿还在有些发抖，满面惊恐不安的刘佳梦，心中感到有些窃喜。
李祀萱是不怕鬼的，鬼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原地做鬼去和鬼打架，因此她心中是从来不怕鬼的，甚至巴不得和鬼聊两句，交交朋友，倾诉一些烦心事。
因此她窃喜了：像是刘佳梦这种现实生活很充实的人，果然还是有缺陷的啊！而她自己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简直太棒了！
“安啦安啦，没事啦，我以后会保护你的啦。”
李祀萱有些高兴地摸了摸刘佳梦的背，没有去想为什么她怕鬼还来鬼屋，还被吓成这样，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油亮的锅底吸引住了。
“过生日果然还是要来火锅店嘛，每年的保留节目了属于是。”
李依琳与江夕夏，李祀萱拖着刘佳梦来到预约的卡座上，朱兀被安排去和前台通知这里有人过生日了，安排他的人此时正坐在位置上望着刘佳梦的窘迫模样笑着，一边夸赞自己的英明决定。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好家伙，怎么又有人过生日了啊？”
“海底捞这边不每天每顿都有人过生日吗？”
“好家伙，新街口那边频率要少些，毕竟消费频率要高很多。”
韩青辰，周礼画与郎沁源三人坐在河西中央海底捞的四人小卡座上，空调开的很足，腾腾热气在锅底上课凝结成小水珠形成白雾。
“来尝尝这个，小韩特调番茄肉沫汤，每次来这必点一块番茄锅底，就是喝这个的。”
周礼画给郎沁源递了一碗番茄汤，里面有韩青辰diy添加的各式酱料与肉粒，由于“公地悲剧”的原因所以肉粒很足，把汤喝完还能剩半碗浸润锅底汤料的圆圆的肉粒。
“唉，这东西不能吃多啊，平时只能偶尔吃一次，吃多了长肉啊。”
韩青辰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堆成一座小山一样的碗碟——都是他刚刚喝完的汤，由于管不住嘴，所以在羊肉卷上来之前就已经喝肉粒汤喝饱了，还找服务员添了两次汤，人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嘿，我记得当时谁要来海底捞吃的？不过还算好，我们要做的已经基本完成了，这顿吃饱了，剩下的你可得好好做啊，周末前交稿，听见没？”
一旁的生日歌声隐隐传来，服务员举着生日快乐的灯牌摇动着，不知是谁在庆生，周礼画感到很舒心：她们确实在二十个小时内完成了立绘拆分与补绘的工作，最终结果是将“枫糖琥珀”一张立绘拆出了九千多张图层，已经触及行业顶尖的水准了。
韩青辰因为有给大厂合作制作模型的经验，所以知晓很多一般模型师接触不到的技术，譬如一个半月前米哈游所发布的，为旗下游戏《原神》制作的live2D剧情动画「雪霁逢椿」，其中“将live2D的侧脸侧身动作做出3D模型一样自然”这一项目需要模型师很高很高的技术力，且还需要其他多方面的技术技巧，相比于普通的l2D制作，就像是可控核聚变技术与蒸汽机技术的差别那么大。
让画上的人物动起来非常简单，给手臂套上骨骼，拖动鼠标便能像皮影戏一样操控其摇一摇手打个招呼，但至于侧身侧脸这样的技术，是非常难以达到的。
因为2D平面与3D立体的模型性质不一样，画上的人物再怎么栩栩如生，从侧面看也是扁平的一条线，而如果想要做到真正如3D立体模型那样侧脸与侧身，意味着需要大量的补绘拆分去画出侧身侧脸的每一帧细节，最后以特殊的手法套用进模型中。
也亏三人配合的效率够高，韩青辰参与过类似模型的制作，比较熟练流程，因此提出的补绘与拆分需求只二十个小时就完成了。
还有一点原因则是因为，虚拟主播的l2D模型形式比较单一，毕竟只要一个人物能原地动动转转就好了，不用像动画制作那样复杂，所以这样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
但这一切还只是起步工作，接下来要做的还更多，任重而道远，还好今天八号才周三，如果想要周五前完成，还是基本没什么问题的。
“突然感觉又没那么饱了。”
韩青辰捞了捞，捞出几片羊肉开始蘸酱吃了起来，一想到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强度，一下便预先感知到了腹中空虚，得赶紧提前补一补。
……
“啊，吃的好饱。”
“那个生日歌唱的好尬啊。”
“是有点，尬的我差点给上海地铁再抠出一条线。”
刘佳梦已经缓了过来了，一开始她是被吓得没胃口吃饭的，但经过服务员摇摇摆摆唱的洗脑生日歌，她可算和大家一起捞着海底的宝藏了。
又闲逛了会儿消消食，五人兜兜转转转到了江夕夏预订的KTV包厢里，推让一番后，各人才艺尽出，开始尽力演唱起来。
江夕夏唱了《红日》的日语原版《それが大事（最重要的事）》，李依琳干脆直接唱了《红日》粤语原版，又唱了一首她前天COS的角色“布洛妮娅”的角色曲《Cyber Angel》，这首歌也与那天李祀萱COS的“希儿”息息相关。
朱兀挑战了一下昨天树组主唱唱过的《想要去海边》然后被李依琳锐评唱的一般还要再练习至少两年半，刘佳梦唱了自己喜欢的《春泥棒（偷春人）》与《夜に駆ける（向夜晚奔去）》。
“好家伙，唱YOASABI的歌不带《群青》玩是吧！”
于是又在大家都强烈要求下无奈唱了《群青》，发挥的中规中矩，没有获得堪比原唱的评价，她只好安慰自己：因为自己用了合唱团唱法，并不适合独唱的原因。
虽然很牵强，但自我安慰的效果起到了就好。
“好啦！接下来就到我们今天的最重要的主角重磅登场啦！啪啪啪啪啪——”
刘佳梦将话筒递向一直坐在沙发上傻乐吃零食喝饮料的李祀萱，李依琳立即站起来鼓掌，带动大家一起起哄鼓掌。
“我，我……”
“小李子啊，关键的时候要果断点才是哦，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现在要去卫生间的话可以提出来哦。”
李依琳用夸张的语气教育着，引得哄堂大笑，李祀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也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好啦好啦，别逗人家了，需要我帮你挑一首歌吗？”
江夕夏上前接过刘佳梦手中的话筒，塞到李依琳怀里，说着便作势向点歌机走去。
“唔...唔...”
李祀萱被不容质疑的决断弄得有些语塞，只在原地支支吾吾地小声蚊吟。
“事先提醒一句，我挑的歌，难度可不低哦。”
江夕夏驻足回头看了她一样，大家又笑了起来。
“别吧，要不就唱孤勇者吧哈哈哈哈哈。”
李依琳满腹坏水地提出来。
“不，不要...”
李祀萱连忙摆手，满面难色。
“别这么为难人家啦，让人家自己挑好不好。”
刘佳梦撇了撇嘴，不满地做好人解围。
“啧，太自由也不太好，就半命题作文吧，李祀萱咱不唱孤勇者，就唱首陈奕迅的其他的吧？随便哪首，来都来了嘛。”
江夕夏笑了笑，最终拍板。
“唔..好吧...”
于是李祀萱再不好意思拒绝，似是想到了自己确实有一首会唱的陈奕迅的歌，赶忙提着话筒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点歌机上搜歌，搜了好一会儿，期间大家无人玩手机或闲聊，就那么认真地盯着她看。
“唔...唔...”
被赶鸭子上架的可怜的小鸭子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台上，不敢向下看，只看向机器上的歌词。
[♪~♪~♪~]
“很有年代感啊。”
前奏刚出，李依琳锐评道，她还不知道李祀萱要唱的是什么歌，只觉得年龄肯定不比自己小，甚至还要大不少，感觉还稍有九十年代的华语流行风格。
“还好，感觉差不多也是0506年的样子。”
江夕夏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枕着头，双目轻闭地去聆听，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但只靠耳朵去感受就够了。
她没有要求李祀萱必须自信地看着台下的大家，因为凡事过犹不及，要慢慢来。
“......”
刘佳梦没有说话，她心里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这首歌。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李祀萱轻灵的嗓音随着旋律不急不躁地慢慢滑出，悦耳的演唱手法叠加动听的粤语音节，让四人全部沉默下来，短短两句歌词，已然开始逐渐沉浸起来了。
[连掉了渍也不怕，怎么始终牵挂]
[苦心选中今天想车你回家]
李祀萱的声音很轻，经过话筒扩音，却也绝不吵闹，嗓音不小，但流入耳中时却仿佛一再放缓了力道，使听起来飘飘然然，柔美可人。
[原谅我不再送花，伤口应要结疤]
[花瓣铺满心里坟场才害怕]
她的声音奇妙地与乐曲的旋律合鸣，又略带人声特有的胸腔嗓音，两句歌词唱下，尾音轻颤，听得李祀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忍不住生出怜惜恻隐之心。
[......]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第一段旋律的小高潮，她处理的丝滑平缓，恰到好处，仿佛自然而然地升起了意思浓烈的情感，却又自然而然地被随着“拥抱”平缓下来，最终以“接受”收尾换气。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
江夕夏猛然睁眼，“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是这首曲子的第二段高潮，也是整首歌重要的情感爆发点，但李祀萱的处理方法...她居然在唱出这句词时带上了浓烈的哭腔！
[......]
[何不把悲哀感觉，假设是来自你虚构]
[前尘硬化像石头，随缘地抛下便逃走]
话筒里传出李祀萱吸鼻子的声音，刘佳梦怔怔地望着她，她已经想起来了，这是她小学二年级第一次去李祀萱家里时，在她家收音机里听到的曲子。
[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
[留在汽车里取暖，应该怎么规劝]
[怎么可以将手腕忍痛划损]
歌曲还在继续，正如时间的脚步不断向前，李祀萱偷偷看了一眼台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又赶忙收回目光，左手纤细的手指攥了攥裤缝。
[人活到几岁算短，失恋只有更短]
[归家需要几里路谁能预算]
流音婉转，粤语那抑扬顿挫，硬软相和的音节缓缓从口中滑落，李祀萱的声音有着自身的特色所在，正是这份特色，她微微摇头，不断通过声音倾诉着她的情感所在。
[忘掉我跟你恩怨樱花开了几转]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小萱儿！”
刘佳梦喊了一声，接下里的歌词不过再重复一遍，她知道她不需要继续看歌词了。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李祀萱缓缓抬起头来，昏暗的光线下双眸中晶莹闪烁，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家，众人与她对望去，才发现她的一双大眼睛原来生得这么漂亮，就算不戴美瞳，也如动漫角色般流光溢彩，靓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