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谦卑少年
等旭日东升，漫天雾起，晨光熹微，整个湘楚大地都看不清时……
李不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操场上。
跑步！
这是他保持了四五年的习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他非常喜欢被人关注的感觉。
跑步这种与众不同的事物，每每掠过人群，有的骂，有的敬佩，他都有一种愉悦感。
有时也会不好意思，毕竟离群而居，成了一只老虎，没意思。
就在他感觉没意思的时候，令他非常开心的事情发生了。
“不辞同学。”有人高声道。
他转头一看，浩浩荡荡四五个女孩，一个寝室的，包括他那地球不爆炸，床都不下的小妹，也在。
这个时间段，没人会想到，那么骄傲的一个少年，后来颓废到天天瘫在床上，直呼人生完结。
“南巷同学好像不开心？”李不辞问她。
“没有。”刘南巷回道。
“那怎么哭丧个脸？”李不辞又问。
“怎么不喊墨辞跟屁虫了？”刘南巷阴阳怪气的道。
“噢。”李不辞淡定回她。
之后，他就跑远了。
八圈打底是必须的，跑完还得上寝室冲凉水澡。
于是一众女孩子在干瞪眼。
犹豫几下，好动的跟上去，那几个懒姑娘，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倒也没有掉队。
其实李不辞是放慢了速度的，再加上刚开始的五公里内，必须放慢，很慢，最好和蜗牛一样。
要把毛细血管活动开来，之后才不会累。
早上的时间当然不可能跑完五公里，所以他很轻松，慢悠悠的当那只领头羊。
“不辞慢点！”有人道。
李不辞又放慢几分，还刻意看了眼说话的女孩，是那个叫什么王影的，网名昵称叫做杀手。
他的印象很深！
因为墨辞她们经常编排的就是这名女生，其貌不扬，爆炸头，还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班上的罗成给她的外号是炸弹。
对此，李不辞是不敢恭维的，可是说出来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不然王影怎么会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南巷快点。”墨辞道。
跑道上，一群学生三五成群，大多是高一新生。
因为大家见到李不辞那么刻苦，一一有样学样的跟随，向往美好的事物，好的体型与心情，是人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当李不辞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教室里时，他就看到前面几个女孩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额头，打湿了臂膀。
“大师兄！”后边的同学怪声道。
李不辞虽然没有理会后面的胡言乱语，但这句话的意思他是知道的。
前面的李楚辞眉头皱起，冷眼看了那同学一下。
后者怪腔怪调的笑着。
“伍艺荣，别乱讲话。”李不辞道。
“呵呵。”伍艺荣讥笑。
随后，他埋头睡觉。
睡着睡着忽然很兴奋，他掏出手机，递给李不辞。
“同学，你会打字不？”他问。
“怎么？”李不辞问他。
“我是一名网络文学作者，帮我检查错别字。”他道。
“噢，拿来吧。”李不辞道。
李不辞拿到手机那刻，他的心一颤，触屏很丝滑，怕不是品牌手机！
可那又怎么样呢？
班上的同学都在意名利，他不在乎，他在乎德行。
他手在手机上小心翼翼的点触着，生怕弄坏人的，人家心疼。
很快，他就改好了内容，怎么说，内容很一般，甚至没有章法，更别说自己的风格。
“我写的怎么样？”伍艺荣问他。
“很好。”他道。
“这个月的稿费要到账了，到时候换一台新手机。”伍艺荣道。
李不辞忍不住看了眼他的手机，还很新，比自己这台杂牌机子好太多，就这还换？
“噢，这台手机也是我自己买的。”伍艺荣道。
“真厉害。”李不辞回道。
换作其他人早就好奇的问他价格，扯扯话题，可是他没有，因为人家想说，自然他就会去说。
“伍艺荣真厉害！”彭帅哥道。
他一边喘气一边坐在位置上，身上有烟草味道。
他趁着老师不怎么关注学生，请假去厕所。
这一回来，就听到伍艺荣的措辞，感觉好牛！
“我也这么觉得！”伍艺荣道。
“真的牛。”李不辞道。
因为，伍艺荣的目光在他身上。
几个人叽叽喳喳半天，才终于将心思放在课本上。
早自习过后，李不辞已经坐在食堂里，他看着眼前一大堆的茄子表示头很痛！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打的红烧肉，一个转身拿水，就全变成了茄子。
往周围看了眼，坐得比较远的是墨辞她们，此刻盘子里的是辣椒炒花生脆萝卜，几个人腮帮子鼓起，看那样子脆萝卜真的很耐嚼。
“难不成我坐错位置了？”李不辞自顾自低声道。
他又左右看了几眼，确信无疑自己没错，绝对没有坐错位置！
于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对面刚刚坐下的男生，罗成身上。
“怎么了？”罗成很奇怪的问他。
“我的红烧肉呢？”他反问。
“刚刚你妹拿走了。”罗成回道。
“原来如此。”他道。
说完，李不辞就四处张望，终于，他在食堂门口看见了一位放盘子的女孩。
那身形，正是李楚辞。
“楚辞！”他道。
喊的时候，李不辞道身影已经站在女孩身前。
“你不要搞我啊！”他道。
“哥，你不是喜欢吃茄子吗？”李楚辞问他。
“我不喜欢。”他很诚恳的语气回李楚辞。
“我没钱了。”李楚辞道。
“钱呢？”李不辞问她。
“买了一套言情小说，六百多，所以我下个月也要吃土了。”她回道。
“好吧。”李不辞道。
“吃饱没有？”他又问李楚辞。
“没有。”李楚辞回道。
“继续吃。”李不辞道。
说完，就扯起女孩衣袖，坐在位置上，把茄子推给她。
“赶紧吃完，别浪费，浪费要罚款两块，都够买两根冰棍了。”李不辞道。
“噢噢。”李楚辞回他。
说完，女孩就埋头苦吃。
李不辞见她肚子都撑起老高，还在吃，看样子这孩子饿得不轻！
于是转头看了眼四周，墨辞她们还在埋头苦吃，等等……
李不辞看到了什么？
“秀豪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来了这所高中？”他问。
“刚刚转回来。”秀豪回他。
“你爸妈呢？”他又问。
“他们还在外省打工。”秀豪回道。
“表弟，跟你说，别看你父母不爽，他们希望你成才，对你有所期待，那是正常的；不是有老话说：看他人不爽，是不是自己骄傲了，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李不辞忍不住讲大道理。
这家伙是个混小子，一点事理都不明白，嘴上叭叭，行动上天下第一，从来不服谁，愣头青一个。
愤青！
这不是人爸妈不好，是这小子想要的生活，也许他的认知是属于有钱人圈层，希望全世界围着他转动。
爸妈说这小子几句，他就闷在心底泛滥。
对此，李不辞不止一次开导，无一次有用，算了，刀子不在他李不辞身上，随他去。
李不辞跑到食堂要了大份的饭，就着秀豪的菜吃起来。
为什么这么熟稔？
因为，李不辞为数不多的老照片里，有这小子和他姐姐！
他从来不拍照，更别说什么留恋以前的岁月，过往如云烟，珍惜当下就好。
难得白吃一顿菜，他很高兴的拍了下秀豪的肩膀，难得一直带着笑脸侃侃而谈。
叙旧！
这一次的叙旧，也许就是两名少年最后的一次。
因为，人生路远，海阔天空，谁知道岔路口的以后，会怎么交织。
例如伍泽斌，这个时间段，两人已经不知道该聊些什么，聊什么都很没意思，因为大家打心眼里明白，除了赚钱，除了找到灵魂伴侣，其他一概属于虚假。
如果没有灵魂伴侣，找了个金钱搭子，那样的人生直接报废。
他日若腰缠万贯，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许她一世清闲好风光，一同游山玩水，也是种荣幸。
“秀豪，有空来我家玩。”李不辞道。
“那我有空就来。”秀豪回他。
“行。”李不辞淡声道。
说完，他就往教室里去。
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蓝天，有一种非常愉悦的感觉。
蓝天操场白云！
美不胜收。
“这个世界，一个人，人群来往，互诉衷肠，多么美妙。”李不辞道。
“是啊，真不理解，那些成天抱怨的人有什么意思，苦点累点，看一眼青苍大树，窗外浮云，多好。”墨辞忽然道。
李不辞看向她，笑之。
“不辞哥哥如果不开心，就说给别人听，说完就开心，让别人替你难过。”墨辞坏笑道。
“听你的。”李不辞回她。
那时候的学生，心思都很开放，大家怼来怼去，落得自在平和。
早餐后的休息时间有四十五分钟，他们都在操场打扫卫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由，可能是省保洁费吧……
反正学校让他们班负责半个操坪的卫生。
刘南巷和李不辞一组，今天是他们负责乒乓球台的卫生。
望着一长串的台子，李不辞有些郁闷，他在家里衣来伸手的，在学校要干这个？
刘南巷则没有再展露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直很隐忍的扫地，还哼着什么歌曲。
那时候的李不辞从来不听歌，偶尔听一些，也是心血来潮，没有那么痴狂。
所以女孩哼的歌曲，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刘南巷问他。
“没有，哼的真好听。”他赞赏道。
学生时代，都这样，尽管谁也不服谁，明面却都恭恭敬敬的，暗地里手段尽出，为了开心。
“哟，你快点扫。”刘南巷道。
她怪哟的声音很动听，平日间她话也不多，所以没人觉着她聒噪。
甚至李不辞还觉得她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