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过尸河
试纸测试，无毒，可以洗脸之类，喝就算了，他们带了水。
黎清澜看着蔚衍慢条斯理的将衣服上的脏东西一点点清理掉，甚至鞋面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除了洗了个脸，弄掉了恶心的液体，身上的泥土一点没擦，就这么看着蔚衍将自己捯饬干净了，别说，有种欣赏美人沐浴的悦目。
蔚衍朝黎清澜走去，边走边挽起衣袖，眼中含笑，戏谑她：“还知道要脸。”
黎清澜一愣，看到蔚衍像调侃朋友似的语气，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要是只有她和孙子旺两个人，脸都没必要洗。
蔚衍坐在她旁边，即使在幽冷的古墓中，他身上总是散发一种温暖的气息。黎清澜瞥了一眼他放在膝上的手，她觉得此刻他的手心一定是滚烫的。
“说吧，”黎清澜看着前方的岩石，低声问他：“你来不死城是为了什么？”
她曾怀疑过摸金圣者是个盗墓贼，但当摸金圣者和蔚衍关联在一起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不是那份出于对文物的热爱，她不相信一个杜伦大学毕业的有无数飞黄腾达机会的精英会选择在考古界授业解惑，更不可能做出偷盗文物这种可鄙的事。
蔚衍的目光沉静而深邃，虽藏着某种坚韧和隐痛，他声音很轻，想对黎清澜隐瞒，又不知如何隐瞒。
“找一样东西。”
这个回答看似答案，又着实敷衍。
黎清澜不打算追问，只笑道：“你早就认出了我对吧，所以《百毒秘术》死活不肯借给我，还半夜跟踪我去墓地找尸阴草，你以为我们目的一样，所以不想让我捷足先登。”
一开始，蔚衍是有这个顾虑，黎清澜也算是个很有能力的对手，够大胆，不怕死，重情义，他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不是相同，他顾忌她，也比对其他同事更欣赏她，珍视她，所以才义无反顾陪她进了死门。
“不过我们的目的不一样，你来找东西，我来找答案，所以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
她歪着头朝他微笑，眼神清澈明亮。可越是清澈的水越深不见底，他们都有埋藏在心的痛楚和秘密。
蔚衍笑了笑，眼神柔和：“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带你们出去。”
黎清澜指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话。”
蔚衍点头。
黎清澜明白，蔚衍完全可以独自前行，没必要冒着暴露身份的麻烦跟他们搅在一起，她想，也许是一份同事情谊，让他没办法见死不救。
要说她自己也是如此，可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不死之身而已，算什么伟大？
两人沉默的间隙，坐在后面的孙子旺才敢开口，话说他虽坐的不算远，但一句话都没听到。
“黎姐姐……蔚教授，你们要不要吃东西？”
要不是黎清澜那一番面带微笑的开导鼓励，按照他的心理修复功能，目前还陷在拖累了别人的重大愧疚中。
而且黎清澜竟然让他拿出他的效率，勇气和智慧来，这三样东西二十年来他自己没发现，竟被她发现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黎清澜这才想起，自下墓以来，他们还没吃东西，她无所谓，抗饿耐冻，但她顾及蔚衍。
“吃点吧，我去拿。”黎清然起身，走到孙子旺面前，他将背包拉开，像学生等待老师检查书包似的。
黎清澜拿过背包，差点没抓稳，竟然这么沉，她看了孙子旺一眼，孙子旺忙低下头去。
难怪他跑不快，看来她一半冤枉他了，之所以是一半，是因为觉得就算没这包他速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包里一半用品，一半食品，黎清澜拿了点，把包还给孙子旺：“你也赶紧吃点，待会就出发了。”
孙子旺觉得自己没必要浪费粮食，还能扛，便说：“我不饿。”
黎清澜凶他：“不饿也得吃，再晕过去，一百多斤的肉谁愿意扛你！”
孙子旺低头，他想解释，他不是饿晕的，是吓晕的，但好像后者也没比前者光荣。
黎清澜将压缩饼干和水递给蔚衍，蔚衍道：“你吃吧，我不饿。”
他和黎清澜一样，不是那种很容易感到饥饿的人，就算饿了，也比常人能忍。
黎清澜仍要给他：“多少吃点，我俩可都靠你了。”
蔚衍淡笑，接过，象征性的吃了几口，而黎清澜才是真正的抗饿，她一口没吃，不饿不倦，精神极好。
在她低头翻看随身携带的《龙术古书》时，蔚衍的目光随意又专注的看着她。
他阅人不多，但大多是上流精英和民间奇人，却从未见过，黎清澜这样的女子！
他猜不透她，却总被她吸引了目光。
休憩之后，三人继续往前，出了岩洞之后，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竟然是一条黑色的河流。河流为死水，泛着冷冽阴森的光，寒气逼人，不，应该说是阴气逼人。中间是一道水上木桥，桥面长期泡在水中，散发木头腐烂的难闻气味，且看起来十分不牢靠。
手电筒照向桥对面，是一道石门，不用看，又是机关。
墓主设计死门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让闯入者活着出去，要从这死门中踏出一条生路来，恐怕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黎清澜看着这平静冰冷的河面，心里担忧，这水中肯定有古怪，不要再是洞穴人那恶心的样子了。
蔚衍很仔细的查看了四周，没有别的路，他仍是走在前面，问黎清澜和孙子旺：“你们会游泳吧？”
黎清澜点头，从小跟着老爸行走古墓，十八般武艺虽不精通，但样样都会。
孙子旺却又给了他们一个惊喜，扛着巨大压力，扭了扭脖子，很惭愧很心酸的表示，他不会！
黎清澜晕：“不是，你咋什么都不会啊？”
老天鹅，这可是古墓中的水，孙子旺这样的菜鸡一分钟不到就得浮上来。
孙子旺窘得低头，又懊恼又无奈：大学游泳课他溺水后尿失禁了，同学没有同情他差点死掉，反而从此禁止他踏入泳池半步，没办法，就这样成了旱鸭子。
蔚衍道：“把你的背包给我，待会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如果不小心掉入水中，尽量不要喝里面的水。”
孙子旺点头，心里却为难了，这咋能做到不喝水啊。
黎清澜仔细盯着蔚衍的眼睛看，确实没看到一点克制的愤怒，面对孙子旺这样的巨型废物，他仍是那样温和，不得不让黎清澜感慨，真不知道得要多少圣贤书才能熏出这等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