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押解犯人的差事
监狱长连退几步。
小阎王靠近哪怕多一毫米，都怕惹祸上身，这前言不及后语，分明是想找麻烦。
“请问，玥小姐找小阎王所为何事？”监狱长搓搓手背，降低姿态。
“翻旧账。”
旧账翻得够直白的。
下班时间了，走的走，站岗的站岗，眼下没有一个能抽个空跟小阎王通风报信。
被巫女盯上也跑不远了，会来的始终会来，相信小阎王有他的方法解决。
先把自己这边的麻烦处理了。
“饭堂这边。”
饭堂在负一楼，从一楼的走廊可览视整个餐厅。
今天轮值分饭的犯人是个秀气的年轻小伙子，在一堆黑发，金发中，一头灰绿显得格外苍白虚弱，惹人注目的还有他的五官，男人来说，精致得有点过分了。
“他原来是这个样子吗？”她只记得霍闪血肉模糊的部分。
“大概。”
“是像爸？”
“不像。”
此时，他双手扣着手镣，在餐盘上来回拖动，餐桌上早就厌烦了，闹哄哄的，狱警不停吹哨子警告。
她只在边上站了一分钟问了两句，餐厅突然安静下来。
囚犯抬着头，看清来人后，瞬间张牙舞爪更是疯狂，甚至指着巫女粗言秽语的大骂，只差冲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却在霆霓探出半身，倏地寂静了。
和精神病院住的不是普通病人，监狱里的囚犯也不是普通的犯人。
轮值中的霍闪震惊得手中的饭勺直接掉落。
“霆霓……”他丢下饭勺，哭成泪人直奔上来，扑进霆霓怀里。
玥指着痴缠的两人，朝监狱长道：“这是感人的场面，不是吗？”
监狱长愣了愣，他们是那种关系？三心两意，见异思迁，差劲！
没反应过来是他的错，霆霓把霍闪从身上拿走，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霆霓，不要走。”霍闪大步一迈，左脚绊右脚，娇弱地摔倒在地。
监狱长清清嗓子。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跟着霆霓离开，或是明早……”
不等监狱长说完，还趴在地上的霍闪对着霆霓的背影恳求。
“现在，现在，霆霓，我现在就跟你离开。”
监狱长望向巫女。
都可以，她一向随和。
霆霓气呼呼走回来，霍闪马上把手伸向他。
“啊！放开我。”
霆霓拽着玥背包的背带往外走。
走廊的狱警赶紧打开办公室的门，并把追上去的霍闪拦截，他还得走程序。
监狱长交待好事情才走向办公室，在门外听到霆霓压抑怒火的盘问。
“这是怎么回事？”
玥坐下，整理好衣襟，等专业人士给他解释。
“根据规定，异族不能滞留人界。”
遣送关押在监狱的异族是重中之重。他们都是在人界犯了事，一经查明，本需立即遣返。而霍闪此等，带有魔力在人界犯事的，更是异族囚犯里的重犯。
霍闪是监狱开业以来，住得最久那位，也是唯一的魔族，魔族真光荣。
魔界的对外政策尚未确定，他们找不到对接人，才让他一直囚禁在人界监狱。
“所以，要押霍闪回魔界？”
“是的，他们迫不及待把霍闪弄走，现在我迫切需要找个盯着刚出狱魔族犯人的差人。”非霆霓莫属了。
“不。”他拒绝。
“就这几天，回到魔界随手一丢就没你的事。”
意思是……
“就这样放他回魔界？”
“人类审判不了异族的犯人，至于魔界怎么对待，是魔界的事。”
其他异界也不可能把魔族犯人带回自己处审判，除非他是在自家犯事，不然万一他牵出什么事，追究起来，水洗不清。
“之前从来没听说。”他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把霍闪所有的事情审出来了？没有疑点？
“小阎王没跟你说？他肯定是故意的。”
“不用挑拨离间。那就等出发再把他领走。”她不想拖着累赘，他也不想。
“时间不够了，我要找小阎王大人谈点事情，谈妥后就直接走人了。”
“这不是理由。”
见霆霓转身要走，她赶紧追上去。
“他刚刚看上去好可怜，三年前，若不是你贪新忘旧，你们此时可能在魔界双宿双栖。小情人此前有多感动，等会就有多绝望。你说是吧，监狱长？”
“贪新厌旧是品行不端。”
“他不是我的情人。”霆霓执起监狱长。
“抱歉，抱歉！”
谁不知道人类小孩爱胡说八道，还跟她瞎起哄。
“他好歹是妒罗锦的孩子，你就尽最后的仁义；既然他想回魔界就让他回，以后选择什么生活，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到底想说什么？
“嘴巴说没关系，你极力抗拒，不正证明你们关系不一般……”
不到黄河心不死。
“够了，你有完没完，我会看着他。”
嗯嗯！搞掂！
“只要打开人界的结界就可以了吧？”
霆霓瞪她，如意算盘打得踢踏踢踏响。
“你不能说话马上就不算话。”
“是你自己说在人界恢复元身魔力没有用，足够应付霍闪就可以了。”
“我现在就是想尝试没有用的滋味，否则我不干。”
画风一变，成了两个小孩子在吵架。
“霆霓殿下，玥小姐，你们准备准备，我先出去了。”他得赶紧通知小阎王，先说哪一件，他被巫女抓住了把柄，还是人界马上要被最高级别的魔族践踏，还是说即将发生的不幸可能全部会牵连灵界……
两个互相干瞪着，直到监狱长走远了也没停下来。
“你知道打开全部结界有多麻烦吗？”
“不觉得，对你来说像逛街一样轻松。”
她是很轻松。
“每次押解犯人，异族都是怎么做的？”
“契约者里有做保安工作的，给他们打开门就可以了。”
“门”是指巫女屋里那些？
“魔族不也有契约者？”
“完善系统里，他们的职能是很清晰的，魔界现在还没有具备这样的条件，不能随意动用我的契约者。”
她在保护契约者。
“说吧，怎么做？”
玥深吸口气。
“手给我。”
霆霓犹豫半秒，把左手放在她的左手，却在两手触碰到一刻，玥缩了回去。
“我以为你的手会是像你一样冷酷无情。”
什么？
只是这个原因，她脸上有说不出的痛苦、嫌弃、厌恶，他的手有什么不是？
“我就是很讨厌碰到那些暖乎乎的肉体。”
“我总不能变成尸体让你送回魔界。”
想得美，搬运尸体有多晦气就有多麻烦。
“你到底要不要带走霍闪？”他不耐烦催促。
好，好，来了。
她深吸口，伸出双手，等了良久，右手上空还是凉凉的。
“两只。”她一脸崩溃。
“不早说。”
“闭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握紧霆霓两手，巫女向前一步，把两人距离缩短。
解除结界的束缚，就是重来一次。
离开人界，回到魔界，重新夺回魔力，然后循旧路回来，不同的是巫女张开结界，非硬闯。
借助天帚的契约回到魔界。
在罗纳尔宫打瞌睡的天帚椅子上掉下来，睁眼即见霆霓，吓得晕了过去。
“我的脸有那么恐怖吗？”
“你根本没脸。”
霆霓别过脸，难道她看到什么了，过去的阴影一直还在。
他的脸还在吗？
“玥小姐，你长大了。”
“长高了。”玥拉拉好像是有短了的袖子。
“嗯。”天帚比了比胸前的高度，“头发也长回来了。女孩子还是长发好看。”
“而且要直发。”
天帚点头。
“天帚很传统嘛。”
两人像许久不见的好友嘘寒问暖起来。
“你们都没有碰面吗？”
“谁像你那么闲，没事就到人界晃。”
“霆霓殿下，你又跑到人界了吗？陛下一直在找你。”
“干嘛？”
“代替他参加七国会议。”
“进行得怎么样？”玥问。
“毫无进展。”天帚摇摇头，“他们每听到一个新名词就闭门商讨，吵了个面红耳赤出来，然后进入下一个瓶颈，周而复始。”
正常啦。
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走吧。”调适过来的霆霓打断他们。
“你们要去哪里？”
“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
说罢，两人消失了，留下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天帚。
然后就是通过魔界通往人界的“门”回到人界。
和第一次进入魔界不同，“门”能绕过结界守护者的防线，无声无息往返两界。别说异族，连巫女也不清楚“门”的位置，都是误打误撞发现的。
平时，她们都是用契约之门。
每个界层都有这样的门，对异族来说，这没什么意义，因为它并不能阻止结界对魔力的制约，对巫女来说却很特别。
尤加利偶然进入了门到达魔界，而门的另一边连接在雷国，和度罗锦因此相遇，而得知此秘密的霆霓也在千年间不停入侵人界。
“说入侵，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爱与梦想在悄悄进行……”
“好了，说吧！你要对霍闪做什么？”这才能解释她一系列奇怪的举措。
“人拿到后不用死盯着，跟踪他。”
霍闪果然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