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工具
“杀鸡岂用牛刀，你看回放就行了。”
玥把霆霓上下打量，抹嘴而笑。
“接受和成长都是不容易的事。”她叹一口欣慰，“异族固执的程度和他们的寿命一般，真荣幸在有生之年看到霆霓殿下的改变。”
霆霓蹙眉。
“我只是防打草惊蛇，现在看你的脸，跟一分钟前的提议，我还要提防你借我们手把一号楼弄得鸡飞狗走。”
呵呵……
让她看回放就行了？
说得真轻松。
“不准随便使唤我。”她指尖怼着他，倏地把脸拉长，“还有，那习惯很不好。”
不好？那她平时干的都是些什么！
警告完毕，她站起，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所以，你们知道是谁了，谁欲控制一号楼？”
这……邻海彼岸……
包围着光之国的、水国？
不用想也知道，霍闪是水国的人嘛。
嗯！
察觉到了吗？
水国使出浑身解数引起巫女的注意。
她能感觉到，并非常愿意接待有如此强烈意愿的客人，可事有轻重，先处理掉眼下的麻烦吧。
“玥小姐，长老已在恭候。”飏见两人间有空档，赶紧交待长老的吩咐。
她知道，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你准备好了吗？
玥拍拍口袋里的面谱。
～当然！千年前已经准备好了。
面谱满志踌躇。
……不，你还没有。
“让他们整理情绪体面迎接。嗯，你们也是！”她朝霆霓戳戳飏的方向。
面谱急需找到下一位主人，小阎王更是，无论一号楼发生什么变故，首要的是恢复正常运作，把堆压在这里的魂体疏导回灵界。
然，迫不及待夺得面谱，不怀好意呢，霆霓也想得到面谱，然而他并不打算让飏履行职责，和心怀不轨的半兽一样。
那些半兽已经失去了初衷。
得想出折中的方案，不被霆霓和小阎王左右，又能营造出他们得逞的假象。
“盘算得怎么样？”
不用说，她的脑袋在进行利益最大化的高速运转。
哼！
“还没想好。”
玥别过脸，手伸向门。
“你要去哪里？”霆霓问，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分身乏术盯着她。
玥淡漠的瞟他一眼，耸耸肩，提脚迅速离开房间。
门一合上，飏即问。
“她是什么意思？什么体面迎接？她指着我做什么？”
放水给他们。
“巫女会协助面谱找到下一位主人。若面谱没有选择你，在面谱作出选择之前，我们要下手。”
面谱作出选择？下手？夺过面谱，离开一号楼？
“就凭她？她有什么能耐？”决定一号楼的事！
“面谱会有指示，巫女能听见或是看见，通常会说只是遵从主人的选择，也可能是瞎掰的，谁知道。”
飏听得一头雾水。
“巫女是受异族委托，在处理异界的事情时，仗着异族撑腰……”数落下去就没完没了，“简单的说，身份暂时代表异族。”
“代表异族？”
“这次是受小阎王的委托吧。”霆霓揉揉太阳穴。
飏愣住。
不是承诺长老而来？
而且那么厉害的角色？难怪那么拽，连霆霓殿下都得让她三分。
没有被吓到吧？
他也不想抬高人类小孩，可这会得让飏暂时对巫女放下成见，他也是，但，不能太过。
“不用把她想得太神化，巫女只是异族的一件工具。”
“工具？”
“工具！”霆霓肯定，马上回到正题，“一旦面谱作出选择，便不可违抗，所以要在那之前，夺过来。”
听着殿下的重申，飏知道势在必行。
“长老不会善罢甘休。”
“人类小孩会善后。”
飏不得不再次质疑。
霆霓殿下真的对人类很放心。
“她，要找人跟着吗？”
“不用，那身人味走到哪个角落都会呛到旁人。”她之前说不了解一号楼，现在大概是去了解了。
“是。”张扬却无所畏惧，“现在的人类都变成异族的工具了，人类的安全性难测。”
“倒不是。”和雯华一样的杞人忧天。
“他们各自成为异族的归属，代表不同异族的利益，还会能利用异族的力量，人界是何等危险之地。”
没事便往人界跑，力量都被剥离了，怎么保护自己？
“并非所有人类能成为工具，人界很安全。只有巫女不安全。”
说完，霆霓差点咬到舌头。这前后矛盾，满身疑点的说法，打发小孩都不灵光。
“我记得殿下离开一号楼之后也是接触了巫女后开始流浪的。”经过了千年后，完全普及化了？
“不一样，能达到那种程度的巫女在过去的千年里，朵拉是唯一一个。”之后沉寂了好久。不知道在现代巫女眼中，朵拉处于什么地位，他想更多的是一个传闻，一个故事。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类小孩其实不过如是？”
“也不是。”没有在压迫下出生的巫女，经系统的调教，力量更加纯粹，也更加肆无忌惮。
“但尤加利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笨笨的蠢样，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人界，那个人类小孩完全不一样，出入自如，她比尤加利小，眼神却很锋利，冷静，果敢。”
“你对她的评价很高？”
“三年前，她第一次出现在一号楼拿着面具招摇，我就猜想，她一定和殿下有莫大的渊源。”
渊源吗？
最好不要聊下去，飏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了解他所有的情绪。这种洞察力和巫女的读心术具有异曲同工之力。
“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工具的？”飏突然问。
“不清楚。三年前发生了突发事件，请求小阎王帮忙，才知道她们的存在。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你离开的方法。”不让飏追问，霆霓慌忙转过身。
门外差点打瞌睡的霍闪连忙迎上去。
“玥小姐到外面去了，我们要跟上去吗？”
我们？
霆霓打量霍闪，他正一脸天真的期待着。
监狱到底对囚犯进行的是什么教化？完全感觉不到霍闪初次踏入人界时的戾气，倒是阴阳怪气。
“外面？”该不会到门碑那边了？
“她说要到城门处。”
果然。
随着潮退，海兽踏上一号楼，随后海水灌入，一号楼大门关闭，新的一轮淘汰赛即将要开始。
玥跳上螣蛇，飞快地往城门走，和陆续登岸的海兽们擦肩而过，在到达城门的一刻，正好目睹海兽吞掉了魔族，速度很快，魔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吃掉魔族的海兽拍拍肚皮，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门碑，久久回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海水已经浸过脚踝。
“那时候，你被乌贼吃掉了？”她问。
“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怎么被一条乌贼打败的？”
单纯的疑问，他硬是听出了嘲讽。
“咒文的力量很强。我当时只是个孩子。”
“你觉得如果是现在的你就不会被吃掉？”
霆霓不耐烦回想那时的情景。
“不、一定……那不是普通的碑文，在念完碑文的一瞬间，我感觉海兽的魔力迅速膨胀，压倒性的魔力排山倒海碾压过来，它体型变大了，眼睛鼻子嘴巴发生畸变，嘴巴更是，那是足以吞噬并扳倒魔族的巨大。”
“描绘得真仔细。”可见当时他是多么恐惧。
海兽变强了，便是魔族的感觉。
“你的表情充满对我的怀疑。”
“我从来没有听过有施加在敌人身上，让对方变强的咒语。”有这种便宜货，倾尽所有都要得到。
“在这之前你不也从没听说一号楼的事情。”
玥眯起眼睛。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承认对方强大对自傲的异族来说，更能掩盖心底的恐惧和懦弱。”
“这问题很重要吗？”
“不重要。你不一直认为我们的做法很阴险吗？”
“别东拉西扯，走不走？”水已经漫过膝盖了，霆霓嫌弃地扫了一眼被沾湿的披风。
城门外汹涌的海水以冲垮一切之势准备跨过城门涌进一号楼。
“嗯。”她跳上腾蛇，最后还望了一眼门碑。
“需要我告诉你门碑的内容吗？”听说她没被诅咒是因为不识字。
“只要念出碑文，诅咒即被启动，在这里被海兽吃掉总比在陆上被异物折腾来得强。可是，你好歹顾及一下海兽的心情，吃掉一个人类有什么用。”
吃食是为了夺取力量，她是说不上有用。
“在一号楼有个信念，只要被吃掉……只有被吃掉才能寄托在生者继续存活。”
那逻辑关联怎么听起来怪别扭的。
她蹙眉，然后干脆别过脸。
“怎么了？”
“我不想讨论吃与被吃的话题。”
“不喜欢这话题？说起来，你不吃生肉，召唤术需要大量体力弥补体质差，你在一号楼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也是，不过不是不吃的主要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对于只有被吃而没有主动吃过的人是不会懂的，对吧，飏！”
门在合上的一瞬间，腾蛇夺门而入，而飏早在门口等候，听到人类小孩提到他，他询向霆霓。
“没事，不用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