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瞒天过海
在婚礼之前，要先举行一场定亲宴。
原本浩辉母亲已经将这场宴席安排在了镇上的饭店举行。
但是浩辉觉得，一来南枝的胳膊还没养好，不宜折腾。二来她的亲友们也都在村子里。索性就改在了村里办席，直接大手一挥，请村里人都来吃席。也算是给南枝长长脸面。
另外浩辉其实还有个小心思——也好让“某些人”看清现实，对南枝死心。
南奎得知了格外高兴。这哪是给南枝长脸，分明是给他长脸面的。当下包揽了操办的事情，让浩辉只管出钱就行。南枝看着他乐颠颠地里外张罗，心里明白，他肯定又借机扣下了不少钱。
随他去吧。反正蹦跶不了几天了。
很快，就到了日子。
席面摆在了村头的小广场上。
南奎请了镇上手艺最好的办席厨子。八人的大圆桌，一口气摆了六十六张。其实村里没有那么多人，但南奎为了充面子，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连小孩子都一并算上了——
反正花得又不是他的钱。
虽然只是定亲宴，但男女主角也应该正式打扮一下的。
南枝为此特意把夹板都摘下来了。但是两条胳膊还是不敢用力，也没办法给自己化妆。南乔提出让高婵帮忙，但被南枝断然拒绝了。她可不信任高婵的手艺，上回相亲都把“自己”化成女鬼了。她说自己有个同学在镇上是干化妆店的，到时候同学会带人过来帮忙。
果然，当天一大早就来了五六个小姑娘。花蝴蝶一样叽叽喳喳地进了姐妹俩的卧房。小小的卧室顿时挤得转不过身子来。一心想凑热闹的高婵直接被赶到了外面。南丫见此情景，也就没进去。
只听里面嘻嘻哈哈又笑又闹的，过了半个多小时，南枝出来了。
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妆容不浓不淡恰到好处，头发绾着髻，发间还插了鲜花，没有过多的赘饰，显得明艳动人，又透着一股鲜活。
外屋等着的浩辉直接看呆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引得一众小姐妹直笑。
南丫也被姐姐的妆扮惊艳到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化妆打扮，可真漂亮。然而，多看了几眼之后，她忽然眼神一变，震惊的表情从脸上一晃而过。
她拼命压制咚咚乱跳的心口，趁着众人说笑的空，走到姐姐跟前，抬起手做出整理发髻的样子，趁机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
没错，来得人正是云初。
虽然化妆遮盖了一些细微差别，骗得过浩辉和外人，但是南丫还是很快就认出来了。她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这么大胆子，又一次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玩起了“大变活人”。
云初微微一笑，小声告诉她，自己一来是担心南枝的胳膊没痊愈，怕她受伤，二来，她也确实有事必须得来一趟。所以，接下来，得需要南丫帮忙打掩护。
村头小广场上拉起了巨大的遮阳布，六十多张桌子摆得满满的，菜肴流水一样的端上来。喝酒的人们吆五喝六，笑声此起彼伏。
他们好像完全忘记了，不久之前这里刚刚搭过灵堂，送走了南茂。
果然，所谓人生大事，除了生死，就是吃喝。
南奎终于大大地长了一回脸面，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族里的亲戚们高举的酒杯，听着一声声的恭维和夸赞。他的人生在这一刻，再一次达到了高峰。
回想上一次高光时刻，还是二十多年前
往事不堪回首。
而“准新娘”的出场，再一次让小广场沸腾起来。大家伙纷纷夸赞起南枝的模样，浩辉也忍不住得意地扬起了头来，同时眼睛迅速地瞥了一圈，没发现他的“情敌”。
估计要么是不敢来，要么就是伤心了吧。不来也好。
南奎此刻已经喝得涨红了脸，见“女儿”来了，立刻举起杯子，大着舌头喊她去给各位叔伯大爷们敬酒。
说是敬酒，其实也不用真的喝，跟婚礼上的敬酒环节差不多。主要是给长辈们斟酒，再说点“感谢”之类的吉祥话而已。
南丫听见了，赶紧端起酒瓶跟上去。一面帮忙倒酒，一面小声提示云初：这是个三大爷，那个是二堂叔，这是住村尾的五爷爷……一番忙活下来，凭着南丫的机灵和二人的默契，总算没露馅。
终于忙活完，云初缓了口气，坐下了。但是她总觉的有点不对劲——
从刚刚开始，似乎便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她没马上回头，只是低声让一旁的南丫去留意。
片刻后，南丫告诉她，小叔南晟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
小叔？
云初敬了那么多人的酒，一时间脑袋有点转不过来。片刻后，记忆中忽然浮现起那个滂沱大雨中的身影——是他！
就是那日逃跑时，挡在车头上非要自己下车的那个人！
刚刚敬酒的时候，云初光顾着紧张，生怕叫错了名字。现在想起来了。小叔的模样跟南奎很像，只是更年轻一些。南丫倒酒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再想想，那个目光，像是要把她盯穿一样。
云初忽然感到一阵惊慌，可是又忍不住扭过头去，朝南丫说的方向迅速瞥了一眼。小叔没坐在主桌上，跟她隔了有两三张桌子。
然而一回头，她便与那个目光对上了。吓得她连忙回过头来。
反正已经敬完酒，留在这儿也没意义，她借口说胳膊疼，便在南丫的陪伴下回家去了。
一进门，云初就径直去找李慧莲。
李慧莲的腰不能久坐，所以只在席上待了一会儿，就拄着棍自己回来了。这会儿正扶着墙在屋里来回走动——据说这样有助于恢复。
云初突然闯进去，她愣了一下。
此刻，家里碍事的人一个也不在，云初也就不怕人听见，直奔主题：
上次，你撒谎了。你其实是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的，对不对？
李慧莲定睛一瞧，这才发觉眼前的是云初。缓过神来，她恢复了平静。
你……都知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