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老师引路

我开始为徒学医时，对中医的了解近乎一张白纸。老师说学习中医，要先学习望、闻、问、切，四诊八纲。背通脉诊，首先要会看“死脉”。我曾天真地问他：“为什么要先学‘死脉’？”他说：“当你日后真正成为一个行医的人，从中医的角度，如果连“死脉”都摸不出来，那后果很严重。”我说：“为什么严重？”他说：“当你摸到的是死脉，你得背起药箱跑掉，否则人家的家属都怪你治死了人，你脱不了身。”我说：“为什么要跑，救不了吗？”他说：“雀啄连来三五啄，屋漏半日一滴落。弹石硬来寻即散，搭指散乱真解索。鱼翔似有又似无，虾游静中跳一跃。更有釜沸涌如羹，旦占夕死不须药。”

当时这几句口诀我背得滚瓜烂熟，直到今天我也可以随口说出来以指导临床。

“雀啄连来三五啄”，指雀啄脉在筋肉间，如麻雀啄食，连连辏指，顷绝，良久才回来，主心气已绝，相当于西医所说的心律不齐、房颤。

“屋漏半日一滴落”，指过去农村的屋顶都是用瓦片覆盖的，天上下雨，如果是剩下的雨水，很久才会滴落一滴，良久一滴，溅起无力。雀啄、屋漏皆心肺绝也。

“鱼翔似有又似无”，指鱼翔脉在皮肤，其本不动，而末强摇，如鱼在水中不怎么动了，暗示肾气绝也。

“虾游静中跳一跃”，指虾游脉在皮肤，开始的时候很久都不动，然后轻轻一跃，很久才回来，暗示脾胃绝也。

我在两位老师身边度过了几年，是典型的中医师徒相授的学习模式。一般情况下，老师给患者看病，我只能在一边听，帮着拿药，晚上看白天抄下来的病案。有时候有特殊的患者，老师会叫我切一下脉，会给我讲解辨病看病的方法，讲些方药汤头与脉理。

我抄完方，没有患者时就蹬药碾子、制药、制艾条、修针灸针。到了晚上就读书，看中医基础、方剂、中药、内科的著作，我整日苦思冥想，围绕着这几本书，心中没有一个方向，像无头苍蝇一样瞎冲乱撞。大约半年后，老师递给我一些书，如《药性赋白话解》《医学三字经》《汤头歌诀》等，我学中医便从《医学三字经》《汤头歌诀》开始，先易后难，循序渐进。中医的理、法、方、药四个环节中，方是中心，是灵魂，一首好的方剂，往往组方很重要，因此我把中药的“十八反”“十九畏”背得很熟，还有什么“四物汤”“四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六味地黄汤”等汤头歌诀也能随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