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噩耗
“……什么？”
沐辰汐死死盯着陌云怀里抱着的那具身体，五指紧紧的抓着门框，指尖发白，浑身都在颤抖。
雨滴顺着房檐落下，打湿了沐辰汐大半衣衫，发丝扭曲贴在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
墨倾雪嘴唇颤抖半晌也没能说出那句话，一旁的陌云也只是脊背挺直的跪着，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要怎么说，他们要怎么告诉沐辰汐这样的噩耗。
古将军身死至今，沐辰汐嘴上说着没事，但整个人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每天都埋头在处理各项事务中，只有听到神秘人消息时，情绪才会有波动。
如今……如今靖安王也去了，且死状相当惨烈。
听侥幸活下来的侍卫说，那神秘人将靖安王直接腰斩，随后又活生生的砍下了他的头颅，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肢解。
如今他们怀里抱着的尸身，已经是经过处理缝合的，否则他们搬回来的只怕是一堆尸块。
这样的噩耗……要让他们如何开口。
沐辰汐若是看到白布下的惨状，她又如何承受的住？
“陛下。”陌云声音有些发颤，“据士兵回禀，靖安王带兵赶到时，无殇殿殿主与其妹妹已经被神秘人伤的只剩下一口气，好在有靖安王相救，他们二人一人从悬崖上滚落，一人失踪不见，好歹是留下了一条命。”
“派人去寻，不论是死是活，他们兄妹二人都要给本王寻回来。”沐辰汐厉声吩咐，听闻夜影与夜雪还有可能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但胸口那股莫名的紧窒感依旧不曾散去，沐辰汐的目光再次落在陌云怀中的白布上：“你抱着的是……”
“靖安王。”墨倾雪轻声道。
她的声音被暴雨模糊，沐辰汐没听清，但依旧从她的口型分辨出来。
她一直没敢问，靖安王去了哪里，怎么没来回禀。
原来是去找了古将军……原来是这样……
“陛下！”
沐辰汐面色惨白，本就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墨倾雪匆忙起身扶住，从一旁宫女手里抓过厚重的狐毛披风给她披上，声嘶力竭道：“靖安王为国捐躯，还望陛下节哀！”
“节哀……”
沐辰汐喃喃道：“古将军，靖安王，他们二人没有任何过错却被斩杀，七大门派弟子无辜遭殃，夜影等人多次遭遇截杀如今下落不明，我身为帝皇却迟迟找不到凶手，甚至没有他的任何信息，连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这口气我如何咽的下去……”
“轰隆轰隆——”
电闪雷鸣，沐辰汐的脸色愈加苍白。
指尖微颤，她从腰间胡乱扯下自己的腰牌塞到墨倾雪手中，厉声喝到：“让所有影卫出动！全力追查神秘人下落，再召千羽楼楼主入宫！”
“是！”
暴雨倾盆，神秘人留下的踪迹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贴身保护沐辰汐的几个人外，她手下所有影卫地毯式搜索了皇城内外，以及神秘人现身的几个地方，但都一无所获。
“他就藏的如此之深，这么多人手派出去，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沐辰汐双目血红，双手撑在书桌上，一旁的宫女侍卫都惧怕天子之怒，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半晌，沐辰汐颓然的坐回龙椅上，疲倦的挥了挥手：“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
宫女侍卫仓皇退下，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一人，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她一路走到今天，能稳坐这个位置，朝中异党都在她的雷霆手段下不敢吱声，内忧外患都在慢慢清理收服。
这样紧要的关头上，偏偏杀出这样一个让她束手无策的人。
“陛下，千羽楼楼主到了。”
墨倾雪手持佩剑快步走来，身上软甲反射着凌厉的光芒：“已在正厅等候。”
“好。”
沐辰汐打起精神，低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确保旁人都看不出端倪，这才抬步走了出去。
殿内坐着的女子一身银色衣袍遮住全身，面上覆着半截银制面具，腰间带着一把通体纯黑的佩剑，听到沐辰汐的脚步声，抬眼轻扫，勾唇一笑。
“千羽楼楼主慕羽天辰……见过陛下。”
她并未起身行礼，手里还端着茶盏，完全没把沐辰汐这个女帝放在眼里。
一旁的墨倾雪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沐辰汐拦下，声音轻缓：“楼主常年闭关，今日贸然打扰请您前来，是为了神秘人一事。”
慕羽天辰轻抿一口茶水：“我有所耳闻，想来陛下也是想借用千羽楼的人手，调查神秘人的身份吧？”
“是。”沐辰汐沉声道，“若是千羽楼愿意出手……”
“陛下所求，我千羽楼自然要帮。”
慕羽天辰微微一笑，起身时身上麟甲“叮当”作响：“过几日我会派人入宫，方便你我沟通。”
“好。”
沐辰汐注视着慕羽天辰离去的背影，眸色暗沉。
千羽楼楼主常年闭关，没人知晓她修习的是什么术法，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神秘人的消息一经传出，沐辰汐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
可派出的影卫多日盯梢，也未曾见到她出关。
偶尔几次出关，还是去了飘渺阁。
如今寻了个由头见她，她也是淡然自若，似乎连整个皇室都不放在眼里。
看起来似乎不是她。
沐辰汐闭上眼，只觉得身体和精神上都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还有夜影夜雪，派出去寻找他们的影卫只说在悬崖下的河流里找到了夜影的腰牌，夜雪则是毫无消息。
“再找。”
沐辰汐喃喃自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殇殿群龙无首，四大护法齐聚一堂，面色凝重的商量着对策。
“殿主与副主失踪多日，我们派出去的人寻不到一点下落。”夜三夕坐在第二把交椅上，一身暗黑色衣裙完美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紫金腰带作为点缀，袖口也暗藏金色云纹，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冷艳，淡淡道，“女帝那边怎么说？”
“只说他们也在全力寻找，都是废话。”陆槿冷哼一声，“殿主与副主是在她手下失踪，我看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陆槿与其他三位护法不同，她虽是护法，但也同时是无殇殿公认的少主，若是殿主与副主同时出事，她可直接接管无殇殿大小事务。
但无殇殿对她有恩，如今她更希望殿主和副主二人能平安归来。
“女帝没有必要对我们出手。”另一位护法淡淡开口，“且我无殇殿对她言听计从，她应尽全力笼络我们才是，为何要对我们起杀心。”
“有些道理……”
夜三夕点了点头。
空气中忽然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无殇殿平日里惯用的冷香是完全不同的气息，瞬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什么人？”陆槿指尖闪过一抹冷光，三片血红的羽毛夹在指尖，她神情严肃的盯着门口，警告道，“敢擅闯我无殇殿，可是前来寻死？”
其余三人也是严阵以待。
“啪嗒”一声。
门口伸进一只沾满血腥的手，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倒下，蹒跚着慢慢挪动进来，声音虚弱到听不清楚：“陆……陆槿……”
“副主？！”
四人惊慌失措，冲上去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夜雪扶了起来。
“怎么伤成了这样？”陆槿从腰间摸出还魂丹给夜雪喂下，暂且护住她的心脉，夜三夕带着另外两位护法即刻启程去了葬花宫求药。
“我哥哥……回来了吗？”夜雪费劲的询问，眼底有一丝希冀，但在看到陆槿摇头时瞬间破碎，“派人去找，神秘人截杀了我和哥哥，女帝派来接应的人也被他杀了，哥哥跌落悬崖……咳咳咳咳——”
夜雪捂住心口，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血沫喷在两人身上：“……陆槿，一定要找到哥哥。”
“好，好。”
陆槿匆忙的为她包扎，安慰道：“副主，你好好休息，还魂丹需要一定时间为你重接心脉，我与三夕他们定会将殿主寻回。”
夜三夕动作极快，短短半日便为夜雪寻来了药草，还有位葬花宫弟子随行，据说是受了宫主的命令，是来照顾夜雪的。
“麻烦你了。”
夜雪声音嘶哑，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看的人心惊肉跳，好在这样的伤口葬花宫见得多了，熟练的为她上药包扎，细心叮嘱道：“万幸，副主的伤势虽重，但还魂丹护住了心脉，如今只需静养即可，再加上每日按时服用我们宫主调制的秘药，副主不出半月便可恢复如初。”
“多谢。”
夜雪轻声道谢：“待我恢复，必然上门拜访，亲自向宫主道谢。”
夜雪的伤势稳定下来，无殇殿众人也开始打算去寻夜影。
只是夜雪如今需要有人随侍，否则行动终究不便。
“这样，我与三夕一队。”陆槿思考一阵，做了决定，“我们两个曾修习过对方的术法，哪怕是遇到神秘人，也可与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