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雾
“即便我重伤未愈，也不惧与陌云将军一战。”
狐药上前一步，魂天伞握在掌心，却被浅浅捉住衣袖，制止了他的动作：“宫主？”
浅浅神色冷然，没有做声，但她藏匿在衣袖下的指甲，已然嵌入了掌心，留下两道淡淡的红痕。
执掌葬花宫的这些年，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今日葬花宫地位摇摇欲坠，几乎成为千夫所指，哪怕是为了宫内其他弟子，这口气她也要咽下去。
她上前一步将四人护在身后，直接忽略剑拔弩张横在几人身前的陌云，与高位之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女帝对视，面上浮起一抹笑容。
“陛下，天下谁人不知陌云将军武功高强，葬花宫怎可与之匹敌，这一战......”
浅浅深吸一口气：“算我们葬花宫败了。”
闻言，沐辰汐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其实若葬花宫四人联手，凭借几人多年的熟悉与配合，未必没有与陌云一战之力。
哪怕战败，说出去也是败给了龙武大将军，不丢人。
可若是不战而败，还是由葬花宫宫主亲口说出，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意味着葬花宫在以一个弱势方的身份向京都求助，和之前说好的合作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也算是一丁点微不足道的诚意了。
沐辰汐也没想到，这位宫主居然能为了葬花宫做到这种份上，当即收起之前那副懒散做派，坐直了身体，举手投足间都是独属于帝王的威压。
既然葬花宫愿意示弱，管她真心还是假意，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摸不清底细的飘渺阁和那位一直不曾被人发现真实身份的神秘人，才是最大的隐患。
若是他们识趣，日后查出他们与那神秘人并无干系，当个盟友也无妨。若是他们不识趣......
沐辰汐眸光流转，白皙如玉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扶手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金龙，声音冷淡：“来人，请葬花宫各位入座，上茶。”
“什么？古将军死于神秘人之手？”
飘渺阁内，翎轩得知如此惊天的消息，下意识握紧了扶手，语调一如平常的温柔和缓：“我们可知那神秘人如今的下落？”
“禀阁主，下落不明。”
前来汇报消息的弟子小心翼翼，吞吞吐吐道：“且据其他同门的消息，那神秘人在此之前，还伤了葬花宫两位弟子。”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翎轩：“阁主，他们说，神秘人所使的招数，与我们极像，甚至可以确定，就是我们阁内......”
“好了，你先下去吧。”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淡的女声。
翎轩抬头去看，正巧撞入鬼面下那双含笑的水眸。
她一身赤银色的长袍覆身，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衬得嫩白如雪，缓步走了进来：“翎轩，我有话同你说。”
“你们先下去，先想办法封锁消息，不要再扩散了。”翎轩吩咐道。
待所有弟子都退出去，殿内只余他们二人。
夕阳透过窗棂散落入内，慕羽天辰微微低头，抬手取下鬼面，对着翎轩微微一笑：“阁主，我的消息，可不是免费的哦。”
“天辰，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翎轩起身朝她走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般的轻拍几下，“我这里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外界都在传，那神秘人出自飘渺阁，这样的境遇，你让我这怎能不担心。”慕羽天辰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柔声道，“翎轩，别急，你听我说。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如今飘渺阁要严查内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要多注意葬花宫的动向。”
“葬花宫如今已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洗清自身，借着神秘人的事情反咬飘渺阁一口？”
“我已得到消息，女帝接见了葬花宫的宫主，还有她手下的四位堂主。”慕羽天辰轻抚着她的手背，目光肆意扫过她姣好的面容，眉眼间多了些眷恋。
“怎么不继续说了？”
慕辰天羽的话戛然而止，翎轩半天等不到下文，疑惑的抬头去看，却恰好撞入一双含笑注视着自己的眼眸。
翎轩唇瓣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人便缓缓俯身，一点点接近她，眸光流转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二人之间：“翎轩，我说过，我的消息……可不是免费的。”
城外，夜色渐浓。
凛冽的夜风吹起几人的衣袍，狐药伤口未愈，多披了件外袍御寒，浅浅带着四人站在屋檐之上，面色凝重：“我总觉得这事与飘渺阁脱不了干系，但是飘渺阁素来不问世事，倘若此事真是他们所为……除了意图谋反，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飘渺阁为七大门派之首，不问世事……但如今皇权更迭，难保他们不会起其他心思。”狐药轻咳几声，嗓音有些虚弱，“好在女帝暂时打消了对我们的怀疑。”
“是啊，不然我们可真的是四面楚歌了。”浅浅苦笑一声，“走吧，我们先回宫里，关于飘渺阁的事情得再商议一番，才能做决定。”
“是。”
几人的身影在夜空中飞速掠过，但却并未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走后，有道黑影从阴影处一闪而过。
深夜，月光如瀑。
本该已经安寝的沐辰汐，此刻披着一件外袍坐在寝室的书桌前，看着桌上的数份消息眉头紧蹙。
“陛下。”墨卿雪推开门进来，轻声道，“您该休息了。”
“古将军尸骨未寒不得安息，我身为帝王却连是谁害了他都不知道。”沐辰汐疲倦至极，从桌上随手挑了几封书信递给她看，“还有他们，一个个心怀鬼胎，平常怎么不见他们如此殷勤，如今瞧着飘渺阁失势，便个个想要往上爬。”
“那倘若有一天，我失势了呢？”
沐辰汐声音浅淡：“他们是不是，也要把我拉下去？”
“有我和陌云在。”
墨卿雪大概扫了几眼那些信纸上的内容，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心脏前，郑重其事的许诺道：“臣等为了陛下而战，必然会守护陛下直至最后一秒！”
第二天上朝，沐辰汐的神色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继续吩咐调查神秘人一事，且一反常态赐了其余五个门派一些东西。
虽说只是一些金玉之物，但放在其他人眼里，这便是女帝器重他们的证明，同时也会让飘渺阁和葬花宫开始猜测——自己真的有得到女帝的信任吗？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沐辰汐手执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将白子团团包围：“如今我虽不知那神秘人这般胡搅蛮缠是为了什么，但无非就是财和权。”
“他既然有心，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
“让这池水更混浊一点，让他也分不清……谁才是站在暗中的那个人。”
“啪。”
最后一子落下。
白子被杀的片甲不留，黑子胜。
深夜，京都附近的密林里。
今夜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下来，为枝丫覆上一层浅淡的月影。
忽然，两道身影从月影下飞速掠过。
一道剑光忽然亮起，直冲另一人的脖颈而去。
夜影侧身避开，反手一掌向他打去，将对方逼退几步后，蹙眉看着他。
“你跟了我一路，是要杀我？”
“你可知我的身份？”
“无殇殿殿主，我自然知道。”那人语调古怪，似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随后一声轻笑，“我还知道，无殇殿明面上是七大门派之一，实际上……却是在为皇室做事。”
说话间，剑影再次袭来。
剑锋凌厉，夜影反手拔剑迎上。
从他说出那句自己是在为皇室做事开始，夜影就已经起了杀心。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如此强大。
自己每一剑都是杀招，处处朝着对方要害而去，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甚至还能反刺自己一剑。
“铮——”
两把剑刃相碰，剑身震动，夜影被对方强大的内力震得后退好几步，草地都被他踩出几个深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遇上杀了古将军的神秘人了。
强行咽下喉间的腥甜，夜影持剑而立，目光冷冽：“你的招数，出自飘渺阁？”
“飘渺阁身为七大门派之首，如今这般做派，可是有意图谋反之心？！”
“呵。”
神秘人轻笑一声，不再接话，直接提剑而上。
夜影持剑准备应战，可谁知那剑光到了近前，却直接化作软鞭一摔，结结实实的抽在夜影身上，留下一道皮肉翻飞，狰狞可怖的血痕。
夜影飞速倒退意图与他拉开距离，可对方却穷追不舍，一手软鞭使得出神入化，几乎封锁了他所有可以逃身的地方，要将夜影逼入绝境。
这样下去，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倒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夜影下定决心，当软鞭携着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时，夜影不再躲避，而是横剑而上，直逼神秘人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