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威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方向看去,一道明黄的身影逐渐入了众人视线,身着曳地的明黄长袍,腰环玉带,金丝绢绣凤图,玉石珠宝点翠凤羽凤目,头戴金灿灿头冠,玉石环绕,珠翠流苏随着步伐走动摇曳。
步步端庄,站定在帝王身侧,转身看向下方朝臣,一双凌厉的眸子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力,冷冷扫过众人。
众人纷纷举起笏牌,齐声高呼:“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大慕的太后,年轻时便是整个玺都数一数二的人物,手腕强劲,在入宫后,雷厉风行,将混乱的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
岁月给当年的美人留下了皱纹痕迹,却丝毫没有泯灭她超凡的气质,那种生来便有的皇家气质,睥睨一切的态度并非谁都能有。
众人不服新帝,但对这位太后却格外信服。
“平身。”她冷喝一声,众人才重新直起了腰杆。
沐辰汐起身,朝她拱手,态度恭敬:“母后。”
她淡淡应了声,转头重新看向众人,声音洪亮,在大殿内回荡,“左相只知新帝微服私访,却连她做了什么都不曾留意,便要为之扣上玩忽职守的名号,究竟是何居心?”
左相早年便领略过她的本事,也就只敢在尚未完全站稳脚的新帝面前耍耍老臣威风,于太后跟前,不敢拿乔。
“左相不肯给个说法吗?”太后威压外露,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强打起精神,却无论如何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太后久居深宫,又如何知晓宫外发生的事?莫要听信了旁人胡言,免得护错了人。”
太后冷声道:“你是说哀家久居深宫,连外面的是非都不分了吗?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你是在藐视皇家尊严!”
她声音清冷除尘,带着威压,众人纷纷扛不住,跪下跪求她息怒。
左相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却倔强的不肯认错,“太后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所言之事并非针对太后,而是针对新帝微服私巡所做之事,她刚坐上这个位置,便弃天下黎明百姓于不顾,私自微服私访,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
太后声音更沉了,“那你又为我大慕做了什么?你可知边城疫情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家破人亡,含冤而终!”
她铮铮有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续而又道:“你不知道,你只关心自己的利益,从来不是百姓。你言之凿凿,却拿不出她不干正事的依据。”
“不过无所谓,你拿不出来,哀家可拿的出来。”
她自身侧女官手中拿过一册宣纸,朝着下方掷去,宣纸在空中飞飞洒洒,落得满地。
不少大臣弯腰去捡,看后都惊叹不已,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左相面色阴沉,又架不住她的视线,只得弯腰捡起两张,看后眉头紧锁,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上面都是百姓写来的请愿书,都是赞叹新帝所做的决策,拯救了边境数多百姓性命。
左相面色铁青,他大声吼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摇摇头,“左相,莫说是哀家要与你作对,是你要与哀家作对,你若好好当你的左相,哀家又怎么会针对你?”
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瘫倒在地。
太后冷声道:“左相德不配位,不满帝王统治,欲取而代之,此乃大逆不道,请陛下做出决断。”
她将决策权重新归还到了沐辰汐手中。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道:“左相藐视朝堂,公然挑衅,其罪当诛,收押大理寺,秋后斩立决。其家中亲眷,男发配边疆苦楚之地,女充入教坊为艺伎。”
一锤定音,众人纷纷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后。
沐辰汐与太后于殿内对坐,中间搁着案桌,侧面是窗黼,大敞着,轻纱浮动。
“多谢母后今日相助。”沐辰汐道。
太后捏着棋子,落入盘中,才道:“哀家所为所不是为了帮你,而是看他处心积虑已久,他野心勃勃,若是不除,我心难安。”
“更何况,哀家寻你有更重要的事,并不想你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略有耳闻,母后这般急着让我回京,想来就是为了这事,不妨说来听听,我洗耳恭听。”
“并非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哀家想知道,你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的所有经过。”
沐辰汐道:“儿臣定然悉数讲与你听。”
与此同时。
鬼谷也早已收到边境疫情肆虐的消息,谷主司徒然带领鬼谷十二贤朝着边境赶去。
十二人分两批前往,一批先行,一批在处理完了谷中事物之后才赶上步伐。
先行的六人一路上都颇为顺利,却在临近边境时遇到了麻烦,拦截六轮的是一身穿黑袍,头戴面具之人,六人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六人领队柳桉站了出来,沉声质问:“阁下为何人?为何难我六人去路?”
“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对方声音沙哑,显然是做过遮掩,让人辨认不出音色。
“既如此,那阁下不妨卖鬼谷弟子一个面子,让我们过去,我们有要事在身。”
“若是不呢。”对方冷冷的回答到。
抽出了腰间长剑。
柳桉神色冷了几分,“阁下是执意要与我们作对吗?我们六人,阁下只一人,胜负难分,还请阁下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话虽如此,他的手搭上了剑柄,做出防御状态,唯恐这人不按套路出牌,突然出击杀他们个猝不及防。
其余几人瞧见他的动作,纷纷警惕的望着他,扶上手中长剑,若有风吹草动,便会迎上前去。
“请便。”黑袍之人并未多言,抽剑便朝着挥舞而来,剑气划破长空泛着寒光,直奔领头之人柳桉。
柳桉提剑迎了上去,两柄长剑相交错,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剑鸣。
其余五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提前将其围住,四面围攻,可这黑袍人功夫了得,竟能轻松化解各方来剑,六人将其围住,也没有办法伤他分毫。
反倒是六人中立马就有人负伤,没有伤及致命处,却也阻碍了继续围攻。
柳桉长剑擦过他的长剑,冷声质问,“阁下的目的并非取我六人性命,既如此,为何要阻碍我们前去救人?江湖之人应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你难道要放任边境百姓继续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涉,只要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功夫实在了得,饶是他们六人也不能伤他分毫,若是持久这般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他又一时猜不透对方的目的,他看得出来,他不是来取他们性命的,手下有留情。
所以只能试图说教感化他,劝他住手,也好有个商量的余地,不至于这般稀里糊涂的打起来,却连原由都不知道,也无从终止。
可对方却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依旧游刃有余的流窜于六人之间,将六人戏耍的团团转,身上又添新伤。
没多久,其余五人皆因体力耗尽又受了他的剑伤,被他压制住不得动弹,唯独柳桉还能在他剑下过两招,可没多久也被他长剑横在脖颈,生生止住接下来的动作。
鬼谷的人擅长医却不善武,拜倒在黑衣人之下,也只能说对方功夫深,难以钳制。
柳桉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闭上眼,想着横竖不过被抹了脖子,不再挣扎。
但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黑衣人下一步动作。
正想出言询问他究竟意欲何为,就察觉一柄长剑凌风而来。
而后见一白裳女子破风刺来,直逼黑袍人首级。
“步悦心!”
柳桉心中难掩惊讶,他也没想到后六人会这么快就跟来,后六人是由步悦心带队,她在,其他的人理当也在。
眼看人缠斗在一起,柳桉心一沉,说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不可与争敌对,快些撤退!”
步悦心却罔若未闻,“你深陷囫囵,我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将你带走!”
她方才是听到这边有打斗动静,先行一步,此时剩余五位也匆匆赶来,今日鬼谷十二贤齐聚一堂,同仇敌忾。
柳桉自是不忍光看着他们六人与之缠斗,撑着坐起,再度拎剑上前。
其他受创五人见状,也纷纷提剑上前,十二人与之纠缠,竟也丝毫不占上风。
对方仍能游刃有余,身形如鬼魅,好似对付十二人并非难事。
长剑再次横在了其脖颈,饶是柳桉也不禁长叹一声。
“你究竟想如何?”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眸泛着淡淡的光辉,平静的望着他。
“无从告知。”
——
剑影门。
幻羽回来后也不好过,一回来便被门主凌风传去了大殿,结果来了,没瞧见凌风,倒是瞧见了另一位副主蒹葭。
以及堂下端坐着的几位门中幻阶,这几人对她倒是没什么神色。
“门主人怎都没来?光是叫你审我?”
幻羽进门扫视一周,目光落在蒹葭身上,嘻嘻说笑道。
蒹葭不说话,坐在堂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长笛,她为人精通音律,时常长笛不离手,性子也是这般寡言淡漠,早已习以为常。
幻羽努努嘴,倒是没再多说什么,随意找了自己的位子坐下,抽出长剑细细擦拭。
“门主这人真是不讲规矩,把我叫来,结果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